孫氏在寧國侯府裏等了大半天的信兒,卻仍未有得手的好消息傳來,心中正是煩躁不安的時候,卻有下人來報說,顧無憂的奶娘黃嬤嬤求見。


    她來做什麽?


    孫氏厭惡的皺著眉頭,把黃嬤嬤晾在外麵半日才讓她進來。


    黃嬤嬤倒是神色平靜,恭敬的把此行的目的稟報了出來。


    原來,顧無憂請了些和尚道士來,想為父母做場法事,也好聊表自己的孝心。


    孫氏臉色陰沉,冷冷的說道:“有孝心是不錯,可如今府裏用度艱難,卻是出不起這個銀子。”


    “這個夫人請放心,所有花費,有我們姑娘負擔。”黃嬤嬤垂首說道。


    想起自己被顧無憂威脅,送到武國公府的那筆銀子,孫氏的一張臉頓時能陰沉的滴出水來。


    羊毛出在羊身上,顧無憂這小賤人,是存心來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吧!


    “眼看著就要天黑了,府裏有外人進進出出可不大方便,明兒再說吧。”孫氏不耐煩的說道。


    “明兒隻怕是來不及,還請夫人通融,天黑之前,我們一定安排妥當。”黃嬤嬤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


    “你這老奴,好大膽子,敢頂撞我!”


    孫氏有些惱怒,正想喚人來把黃嬤嬤拖下去掌嘴,世子顧遠航卻從裏間的屏風裏走出來,對著黃嬤嬤說道:“你且下去安排吧,天黑之前讓外人離府便是。”


    黃嬤嬤恭敬行禮應了,轉身退了出去。


    “遠航,你這是做什麽?”孫氏蹙著眉問道。


    “母親,反正也不用咱們府裏出銀子,還能把大伯父的忌辰辦的體麵好看,又何必攔著她呢?”顧遠航看著孫氏,語氣有些生硬,遠不及平日裏親近。


    孫氏心中煩亂,倒是沒發現兒子最近以來的變化,滿心裏隻盤算著等把顧無憂攥在自己的手心裏,該怎麽狠狠的折磨她才解氣。


    隻是那幫人,到底得手了沒,怎麽還不傳信來!


    孫氏派出去的什麽消息也沒打聽迴來,隻說那幫流民不見蹤影,連中間人也消失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無論成與不成,按規矩都應該給自己迴個話呀,怎麽能不聲不響的就跑了?!


    天黑的時候,派去武國公府探聽消息的仆從來報,顧無憂已經從城外平安返迴,進了武國公府的大門了。


    竟被這小賤人逃了麽?!


    孫氏隻氣的胸口發悶,一連砸了幾個茶盅才罷手。


    這幫廢物!


    連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


    想起自己已經給出去的一半定金,頓時心痛的深吸了口氣。


    這筆賬,我一定要在顧無憂的身上討迴來!


    孫氏心中憤鬱難解,連覺也沒好生睡,第二日起來眼下都有些發青,正吩咐婢女取了上好的鵝蛋粉來遮掩,便聽得下人來報說,顧氏族中的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並一些本家近親都一齊上門來了。


    孫氏有些訝然,往常這忌辰也不過走個形式,各家派個晚輩過來磕個頭上個香也就算盡心了,今兒是怎麽了,倒像是下帖子請來的!


    這些人還真是被人下帖子請來的。


    顧遠航親筆寫了帖子,一家家的上門親自送去,請他們來參加今天的祭祀。


    這些人雖然很是錯愕,但既然孫氏都讓給世子親來邀請了,再像往常一樣托辭不去,似乎臉麵上也不大好看,也就約著一起來了。


    一行人四下裏仔細看過,心中更是納悶,暗暗的嘀咕著。


    準備的這樣齊全,請了這麽多的和尚道士,連祭祀的用具都是上好的東西,看樣子可是花了不少錢。


    這孫氏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轉了性?


    “聽說了嗎?今年還要接大房那個災星迴來拜祭呢!”


    “小聲點!如今她可是惠通長老親口嘉許的有福緣之人,不是什麽災星了!你這話給人聽見,小心惹上是非。”


    “那大姑娘如今住在武國公府裏不迴來,可算怎麽迴事?到底是我們顧家的女孩兒,這不讓人看笑話嗎?”


    “吃了那麽多年的苦頭,若是你,你肯迴來麽?”


    “嘖嘖,我總覺的,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幾個本家的近親越說聲音越大,被前麵端坐的顧氏長老聽見,嗬斥了一聲。


    “禁言!”


    幾個人這才意猶未盡的閉了嘴,待看到一身純白的顧無憂在仆從的簇擁下踏進大門的時候,又都興奮了起來,抬著探究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朝她打量個不停。


    顧無憂對這些目光毫不理會,落落大方的給族中長輩們行了禮,走到靈案的正中蒲團上跪下,雙手合十,神情肅穆,端端正正的給父母的牌位磕了三個頭,親撚了一束香,插到了供桌前的鼎爐裏。


    祭祀開始。


    待和尚們念完長長的經文後,由顧氏族長為首,帶著眾人行了祭祀大禮。


    孫氏正要上前點香的時候,顧無憂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幾位顧氏長老的麵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眼眸含淚的說道:“幾位長輩,無憂有事,想請長輩們為無憂做主。”


    孫氏本能的想到昨天失敗的綁架,頓時一張臉難看到極點,低聲喝道:“有話等會兒再說,這是什麽場合,豈能胡鬧!”


    顧氏族長卻是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眼中精明的神色一閃而過,衝著顧無憂和顏悅色的說道:“無憂可是受了什麽委屈?有話便隻管說,我們做長輩的自會為你做主。”


    “今兒是無憂父母的忌辰,原不該說這些,可無憂昨兒個險些被強盜擄去,閨譽都差點毀於一旦,我這心裏有句話,想當著長輩的麵問一問嬸娘,到底我是如何得罪了嬸娘,要這般置我與死地?”


    顧無憂眼角掛著一滴淚,頭上的小白花迎著風微微的顫抖,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憐極了。


    “你胡說些什麽?!”


    孫氏的臉上一片青黑,咬著牙看著她說道:“這般紅口白牙的誣陷我,是誰唆使你的?!可是武國公府?”


    “嬸娘敢做為何不敢認?如今與您牽線的中間人,動手的強盜,可都已經招認了,您若是不承認,可願意與他們當堂對質?還是說,您想把這事鬧到大名府去,讓整個京都的人都來看咱們寧國侯府的熱鬧?如今族中可有不少的兄弟姐妹到了成婚議親的年紀了,您就不替他們想一想?”


    顧無憂依舊是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刺得顧氏族人心中一凜。


    這顧無憂說的這麽斬釘截鐵的,肯定是掌握了確實的證據,若是真的鬧開了,對顧氏家族的聲譽還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不少家中有適齡待嫁待娶的兒女的族人看向孫氏的眼光頓時充滿怨恨和不滿。


    大房人都死絕了,家產也都到了你的手裏,唯一的獨苗兒也被你扔到了尼庵由你擺布,你還不滿足麽?!非得這麽趕盡殺絕?


    這也罷了,也不知道做的幹淨點,竟還被人抓住了把柄,可真是愚蠢之極!


    顧氏族長緊皺著眉頭,不悅的看著孫氏問道:“老二媳婦,她說的可是真的?”


    孫氏被他看的如坐針氈,轉頭狠狠的瞪著顧無憂喝道:“你還要胡說八道到什麽地步?簡直無法無天了!眼裏可還有我們這些長輩?!”


    “那請問嬸娘,可有作為一個長輩的責任?就拿今日的祭祀來說,人手是我雇的,法師們是我請的,就連祭祀擺的供品都是我花錢買來的,嬸娘可準備了些什麽?難道我的父母不是您的手足親人?我不是您嫡親的侄女兒?”


    顧無憂臉上帶著些委屈與不甘,對著顧氏族長又行了一禮道:“我父親為國捐軀,為顧家帶來了無上的容光,卻不想數十年來,連祭祀都這般簡薄,想來還是沒有人承繼門庭的緣故,無憂想請族長老爺做主,在本家嫡支裏挑個老實本分的男孩子,過繼到大房,也好延續香火,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過繼?!


    這個賤人!敲了自己那麽大一筆竹杠還不滿足,竟然真的敢把這事挑到明麵上來說!


    孫氏直氣的手都在抖,強壓著心中的怒氣,說道:“這事兒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得由族中長老們商議了才行!”


    孫氏每年都會給族中掌權的長老們送去豐厚的禮單,是以長老們對孫氏的所作所為也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要自己把禮單再加厚一點兒就是了,顧無憂不過靠著個落魄的武國公府,又拿什麽說服那些貪財愛利的長老們?!


    顧無憂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掃了孫氏一眼,不動聲色的接著往下說。


    “這些年,該分與大房的年例進項,一直都是由嬸娘替我保管著的,無憂願意將這筆錢全部交由族中,由長老們置辦些祭田族產,也算是我為族人做的一點微薄貢獻。”


    大房的年例進項,這十幾年累積下來,可是一筆龐大到誘人的數字啊!


    在場的顧氏族人的眼中頓時泛起了金光。


    顧無憂又下了一劑猛料。


    “至於以後的年例,自然是由過繼來的承嗣子繼承,大房的那些田莊店鋪,除去我的嫁妝,其餘的都將交到承嗣子的手中。”


    此話一出,頓時猶如水珠濺到了油鍋裏,議論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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