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吃到最後,三妹真的把我那恐怖的單科成績說了出來,這次震驚的不僅僅是陳花花,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就連我的奶奶和老爹、大哥,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眾人還向三妹反複求證,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開始也有點納悶,三妹怎麽會了解的如此清楚,後來想想,在我們自助學習小組裏,她也經常去學習和請教,還跟吳莉莉,王可心,小鈴鐺她們經常竊竊私語,一副好閨蜜的小模樣,也就好似看到真相了。


    孩子們的吵吵鬧鬧、嘰嘰喳喳,當然不會影響大人們的感情,相反,還會有很多促進作用,比如說得知了我跟大哥的現狀,很多張樓的一般親戚看奶奶的眼神都變了。


    以前單單是感覺親熱,現在居然加上了很多恭敬和羨慕的味道。


    這些人裏麵,尤其以張金玲為代表,她的變化,讓人看在眼裏,覺得很是市儈。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想一想也就覺得正常了。


    不管他了,由他去吧。


    當然,在這麽多人緩緩發生心理變化的時候,那些一如既往的人,就顯得彌足珍貴了,你像大舅姥爺、肉墩大爺、糞草大爺、張和平他們,我都一一記在了心底。


    親人的相聚總是美好的,可美好的時間又總是短暫的。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一次次的看了看腕表,終於,分別的時候還是到了。


    奶奶和大舅姥爺他們手拉著手,四目相對,依依不舍。


    其他張家人跟著一起,把我們送到牛車前。


    離別的情緒,在這一刻凝結。


    每個人的心裏都不太好受。


    我也一樣。


    這時,那個不和諧聲音又傳了過來:“呦,易南平,這就是你家的車啊,還是牛車欸!你就算是學習好有啥用,還不是一個泥腿子,頂天了就是坐個破牛車走親戚,不像俺們,可是能夠坐上大卡車的城裏人……”


    不用想,就是那個沒帶腦子出門的陳花花。


    這尼瑪非得來我這裏刷一下存在感,是吧!


    我成功的被她激怒了。


    “閉嘴!”我對著她厲聲大喝,用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陳花花啊陳花花,你要是想倒黴,麻煩你別拖累他人,好不好。我家是坐的牛車,但那是我們憑本事掙來的,坐的踏實,心安!你問問你哥,他開這輛卡車是他自己的嗎?那不是,那是廠裏的,單位的,公家的!”


    我一口氣懟出去,發泄出來了一大半,感覺心情好了許多,但想了想,還是得教育一頓陳豔兵,於是,話題沒有切換,直接又懟上了他:“小陳啊,如果我沒有記錯,你開這輛車就是上次送我迴老家那一個,你說說,要是我把你私開公車,過年陪家人串親戚的事兒,給羅哥說一嘴,你該……”


    “好我的南平兄弟,哥哥錯了,真錯了,知道錯了!”他一下子慌了,給我匆匆認過錯以後,轉麵就是一巴掌,扇在陳花花的臉上:“你不炫耀會死啊,一天天的跟人家比來比去,比吃的、比穿的、比用的、比坐的……這是要害死我啊,車可是我瞞著廠裏偷偷開出來的,要是傳出去,就公車私用一個事兒,就夠直接開除的,你啊你……”


    眾人開始還驚詫莫名,有的人覺得我有點小題大做,甚至還很個別人認同陳花花的理念,你一個趕牛車的,咋能張口就罵人家坐卡車的,不如就是不如嘛。


    直到陳豔兵的話說完,大家夥才恍然大悟了。


    這城裏人的光鮮背後,原來也如此的不堪呦。


    這樣一想,咱老農民這幫泥腿子,過得還真不錯,不管窮也好富也好,最起碼心裏踏實啊!


    我氣也發完了,人也教育過了,心裏舒展了,感覺那點離愁別緒也不見了,衝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妹妹的小陳一擺手,就要跟老爹趕車走了。


    大家夥也是剛剛才轉過來彎兒,還沒有顧得上再說幾句挽留的話呢,三妹的一聲叫喊就過來了。


    “二哥,大哥,你倆咋迴事兒,咱娘給幾個舅姥爺拜年的年禮,你們都還沒有卸下車呢?”


    啊!


    這事兒鬧的!


    我禁不住拍起了自己的腦袋瓜子!


    太丟人了。


    好不容易陪著奶奶走一迴娘家吧,臨到走了,給人家帶的年禮居然都忘了。


    這要不是三妹提醒一句,我們幾個悶著頭再趕車迴去,那以後還不得被人笑死。


    哈哈哈哈哈。


    隨著眾人一陣善意的大笑,我和大哥在尷尬中搬下來了四份年禮。


    每一份都有大米、白麵和豬肉、羊肉。


    四個舅姥爺家裏,一家一份,不偏不向。


    隻是那份量,每一份都比張金玲拿來的多了一倍不止。


    “太多了,太多了!”三舅姥爺、四舅姥爺他們兩個客氣地說著,卻把東西趕緊讓自家孩子提拎了迴去。


    隻有大舅姥爺使勁握著奶奶的手,就是不撒開,還一直念叨著:“妹妹啊,迴趟自己的娘家,看看自己的親哥弟兄,還花這麽多錢幹啥,這不是浪費麽!你日子也不好過,都帶迴去吧,哥哥有吃的……”


    “大哥!”奶奶聽著這幾句貼心窩子的話,眼圈又紅了,她用手抹了把臉,強迫自己帶上笑意,驕傲的說:“孩子們既然拿過來了,您就放心的吃,都是自家店裏的東西,不花幾個錢兒的……”


    大舅姥爺還沒有顧得上說話,一旁的張金玲,就忍不住驚訝的說:“大姑啊,我看您帶來的大米和白麵,那袋子跟我買的特別像,好像是一個地方出產的,聽你侄女婿給我說,他是在縣城東關,今年剛開的一間糧油店裏,排了好長時間的隊,才輪著的,那裏不用糧票和米票,價格也不高,去買糧的人特別多,還限製每個人買糧的總量,不讓搶購……”


    她好像試探性的問,那眼神裏閃爍著滿滿的都是精明。


    “哈哈,金玲啊,我剛不是說了嗎?那就是咱自己家的店,侄女婿以後再去了,讓他直接找你勝利兄弟,就說姑姑說了,不用排隊,還不給他限量,想買多少買多少!”奶奶大氣的說。


    張金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一下子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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