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王府中還是到了宮裏,長孫皇後一向躲在深深庭院裏不愛拋頭露麵,但兒子就要去做人質的重擊卻讓她無法沉住氣了,二人一起來到了承慶殿向丈夫求情。


    李世民一聽她們的話就火了:“他是天子的兒子,而且是大唐的太子,更是以後大唐的統治者,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就是再危險也得去!”


    長孫皇後沒想到李世民竟然會如此絕情,但是想了想以前他對李恪那樣,沒想到如今會對自己兒子也會這樣,長孫皇後知道李世民是鐵了心的要讓自己的兒子去當人質的,但是她卻不放棄一絲機會,於是哀求道:“陛下,臣妾求求您了,乾兒好不容易陪著你一起苦盡甘來,好不容易才被封為太子,難道你就忍心嗎?”


    淑妃也說道:“皇上,臣妾也替皇後姐姐求您了,乾兒前一陣子才被封為太子,可你就要把他往人家的刀板上送,別說皇後姐姐,就是臣妾這心裏頭也不落忍呀。”


    李世民怒氣衝衝地道:“好啊,皇後!你居然把淑妃也搬來了!知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嗎?你們這叫後宮幹政,朕絕不允許從朕這裏開這樣的惡例!”


    淑妃一陣咳嗽,李世民看看她蒼白的麵孔,心軟下來,換了一種語氣道:“這件事你們都別說了,再說朕也不會改變主意!”


    李承乾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他急急忙忙跑到弘文殿,找到正在那裏處理公務的舅舅長孫無忌,把他拉到屋外哀求著:“舅舅,父皇要讓我去李藝軍中做人質呢,連母後去求情,他都沒有鬆口。舅舅,李藝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呀,您要救救我呀!”


    長孫無忌一愣,他已經聽說封德彝成功地說服了李藝接受招撫,但因為手裏的事兒太多,沒有詳細去過問,不知道這次招撫還附帶著這麽一個條件。


    “李藝從前沒有提過這一條,怎麽這次就多了這一條呢?是不是……”長孫無忌的眼前閃過封德彝那張總是麵沉如水讓人琢磨不透的臉,似乎嗅出了什麽,他看了李承乾一眼說道:“承乾,你是太子,到了這種時候,該為國家做點什麽了!快去向你的父皇說,李藝的營盤就算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為了大唐的萬世基業,你也要去闖!”


    長孫無忌此時想到了封德彝,在想到了李恪,這個孩子給他帶來的危機感他覺得太強了,前一陣子更是被李世民送到李靖帳前效力,這樣的做法那一點不是在打這個當今太子的臉啊,如果在這樣下去,恐怕這大唐朝野之上就認識楚王李恪,而不認識太子了吧,所以長孫無忌覺得應該要給自己的這個侄子要博的機會了,


    李承乾差點哭出來:“舅舅,我真的不敢去呀!”


    長孫無忌眼一瞪大聲道:“太子,你這像什麽樣子?你哪裏看起來像一個大唐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太子?要麽挺起胸膛來,拿出男子漢的樣子,去向皇上說這番話吧,要麽你就永遠做你的窩囊廢吧,以後出去不要說是我長孫家的人,李家更是丟不起你這個臉。大敵當前哪裏有怕不怕的道理。”長孫無忌的聲音斬釘截鐵,他這個舅舅在外甥麵前素有威信,李承乾在他利箭一般目光的威逼下,心中生出一股懼意來,終於轉身一步步向承慶殿走去。


    李承乾走進承慶殿時,李世民正一臉怒氣地坐在一張龍椅上,長孫皇後跪在地上垂著淚,淑妃蓋著被子躺在一張躺椅上,還在哀求著皇帝改變主意。“父皇!”


    李世民抬頭一看,見是兒子戰戰兢兢地立在門口,他臉色一沉,沒好氣地道:“你來幹什麽?”不等李承乾開口,長孫皇後一招手喊道:“乾兒,快過來跪下,求父皇開恩給你一條活路吧!”李承乾走向前撲通跪倒。李世民氣得站了起來,目光如炬地逼視著兒子:“你——”


    李承乾心一橫,照著長孫無忌的吩咐顫聲道:“父皇,兒是太子,將來更是大唐的主宰者,,該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麽了!李藝的營盤就算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為了大唐的萬世基業,兒臣也要去闖!”李世民一怔,久久地看著兒子,沒想到從這個孩子口中竟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他突然站起身一步走上前,伸出雙手扶起李承乾,一拳砸在他的肩窩上:“乾兒,你做得對!這才像我李世民的兒子,像我李世民的兒子呀!”


    長孫皇後如遭雷擊,她撲向李承乾緊緊抱住他泣道:“乾兒,你怎麽這麽傻呀!”


    李世民大聲止住皇後道:“皇後!國難當頭,你怎麽連個孩子都不如呢?快去給乾兒準備準備早些上路吧!”長孫皇後強忍住悲聲,李承乾跪下來朝李世民磕了個頭,與皇後等一起離去,李世民望著他們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悲傷之中。


    當天李承乾就在常勝的護衛下前往涇州,他不知道,長孫無忌的心腹劉二已經拿著一封密信和一份厚禮先一步騎快馬北上了。劉二此行是去見李藝的部將楊岌,這個人和常何有舊,二人曾一起隨隱太子建成征討過劉黑闥,常何對他還有救命之恩。


    那份厚禮非常特殊,不是別的,是一張空著名字的三品官的薦表,長孫無忌承諾,隻要楊岌保住李承乾的性命,楊岌就能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


    那封以常何名義寫的信向楊岌陳述了自己投靠長孫無忌後獲得豐厚迴報,讓他不要放棄這麽一個迴頭是岸光宗耀祖的機會。


    常何隻會寫兩個字,一個是常一個是何,信是長孫無忌代寫的,最後由常何像鬼畫符一般捉起筆署上了名字。常何說,別看這字不怎麽樣,但楊岌一定買賬。


    兩天後,頡利的後隊陸續到達了,突利部也到了武功,契必何力在高陵紮營。停頓多日的頡利軍主力開始向東進擊,他們先逼近了涇陽,不到一個時辰就攻陷了這座城池。這在長安城中引起不小的恐慌。


    太宗領著一群大臣到城頭巡視,封德彝心情沉重地對李世民說道:“陛下,這武功不去說它,涇陽城池還算堅固呀,長安城牆久經戰亂,殘破不堪,既然涇陽城防這麽不濟事,長安守起來隻怕不易呀。”身為右仆射的封德彝在宰相中職司兵務,在這樣的事情上頭他自然要多說幾句。


    這時李靖的援軍距長安還有三日路程,頡利已對長安擺出三麵合圍之勢,李世民不由愁眉緊鎖,對眾臣說道:“真沒有想到頡利軍的戰力有這麽大的提高,這幾年朝廷南攻北守,忙著平定中原的紛亂,在南邊連打六次大仗,對突厥則取守勢,知之不多。眼下彼傾巢而出,我軍中最缺的是了解他們虛實的人。這才是眼下最讓人著急的事兒呀。”


    長孫無忌接過話茬道:“有一個人對阿史那氏的情形頗為熟悉,他來做兵部侍郎參謀軍機最合適,但是不知道陛下敢不敢重用他?”


    李世民一揮手:“隻要他有真本事,朕還不敢用?你說吧,此人是誰?”


    長孫無忌看了李世民一眼,吐出幾個字:“原隱太子王府長史範鑫。”李世民臉色一變,這個範鑫前些年曾在雲中、馬邑領兵多年,對頡利部的情形倒是了如指掌,但是這個人出身低賤,做過放馬奴,在頗重門第的朝廷裏,向來受人歧視。而且說起來,這個人還有些“前科”,若是用他,必然會引起一場爭議。


    果然,長孫無忌話音剛落,封德彝就在一旁慢條斯理地道:“這恐怕不妥吧,此人在太上皇手裏是定了鐵案的,武德二年,他在洛陽別駕任上痛打裴寂,武德皇帝念其多年征戰有功,沒有殺他,將其放逐到馬邑戍邊。用他做隱太子王府長史,朝中已經有不少異議,要是讓他來做兵部侍郎,隻怕就更難服眾了!”


    長孫無忌反唇相譏:“封大人,說起舊事兒,我可要念叨兩句,當年要不是裴寂擺出士族的架子,不聽範鑫的勸諫致使五千將士白白死在王世充的伏兵之下,範鑫會忤逆上司嗎?可是事後,朝廷追究了範鑫犯上之罪,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裴寂敗兵之罪也應追究,說白了,不就是因為裴寂是士族顯望,而範鑫出身貧賤嗎?”


    封德彝:“既然長孫大人把話說到這份上,那我也沒什麽可遮攔的了,有道是上品無寒門,士族治國的規矩延續了三百年,這三百年間,哪朝天子重用的不都是士族,皇上新承大統,急需延攬天下英才,長孫大人把範鑫這麽一塊頑石捧得那麽高,就不怕士族子弟中那些荊山之玉都會棄我主而去嗎?這件事陛下一定要三思呀!”一群大臣紛紛附和,表示羞與範鑫之流為伍,城頭一片紛亂。


    長孫無忌有些急了,眼一瞪:“怎麽,人多就有理呀?”


    李世民一皺眉頭喝了一聲:“長孫無忌!”


    城頭頓時安靜下來,眾臣的眼睛都看著李世民和長孫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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