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如山,這高山巍峨雄壯,威嚴肅穆。


    大山的溫柔隻有細細感受,曆經風雨,才能感受到威嚴下是遮風擋雨的高璧,是遮陽蔽日的樹蔭。


    韓非已經是紅了眼眶,慌亂的雙手舉起酒杯,即便巧舌如簧,此時也說不出話來。


    “父王.”


    韓王安主動和韓非碰了一下杯子,笑了笑,幹了這一杯酒。


    韓非仰首,一飲而盡。


    他這個酒鬼,一生不知道喝過多少酒。


    可從沒有一杯酒,像今天這一杯如此甘甜可口。


    韓王安放下杯子,韓非急忙取過酒壺又給斟滿,這次韓王安沒再攔著了。


    韓王安輕歎一聲說道:“老九啊,父王知道你是曠世絕才,也知道你世事練達,你書讀的更多,更刻苦,伱懂的道理是比父王多的。”


    韓非連忙輕聲迴道:“父王,兒臣還差的遠。”


    韓王安說道:“沒錯,你是差的遠,但是你差的遠的,不是你的智慧,不是你的知識,甚至不是你的手段。”


    “是你的心性。”


    “你是個天才,可是成也如此,敗也如此,因為天才總是驕傲的。”


    “儒家一本《論語》就已經道明了做人的道理,想做好人就按照《論語》說的做。”


    “想做惡人就反著做。”


    “無論是正是反,隻要夠純粹,總是可以過得更好。”


    “可是這世上為什麽還是有那麽多人,既做不好事,又做不好人呢?”


    “就是因為知道不代表能做到。”


    “天下多數人如此,父王亦是如此,包括你有時候也會如此。”


    “常言道,無欲則剛,可是誰能無欲呢?”


    “當你有了欲望,執著於自己想要的,可你又有不想做的,那你也就有了弱點了。”


    “驕兵必敗!越不服輸,越執著,就會敗的越慘。”


    韓非默然不語。


    韓王安歎息一聲,接著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但是多數都難以得到。”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討厭的,想要的,憎恨的,這麽多人攪和在一起,就成了天下。”


    “天下事向來是說起來容易做著難的,許多道理父王也不是不懂,可是父王沒辦法呀。”


    “糾纏的這麽深,不是痛定思痛,痛下心去改就能成的,咱們就是這韓國的最中心,怎麽改?”


    “若無外敵,還可放膽一試,可是你看看這周邊,所有人都隻能得過且過。”


    韓非點了點頭,沉聲道:“父王,兒臣都明白,父王的難處,兒臣也都明白。”


    韓王安安慰道:“有誌者事竟成,堅持也是一件好事,但前提是你堅持的方向是對的,方向若是錯了,越堅持偏差的就越遠。”


    “至於你堅持的方向是對是錯,這個就要看你自己了,任何人給你的建議,亦或你自己內心的想法,都需要你自己做決定。”


    “老九啊,你是個天才,你比父王更加聰慧多了。”


    “父王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了,父王最後能夠教你的隻有一條,那就是本分。”


    “這一條也許不能讓你成功,但是一定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父王做了三十年的太子啊,三十年啊,你的叔伯也並不少,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是父王笑到了最後,父王靠的就是這兩個字。”


    “你去相國府,張開地一定勸你入秦以後勸說秦王不要攻韓,對不對?”


    韓王安雖然是在問,但語氣卻極為肯定。


    韓非認真點了點頭。


    “糊塗!”韓王安嗬斥一聲。


    “你入秦為臣,便是秦王的臣子,為人臣子的本分,就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有什麽理由讓秦不攻韓?”


    “在這件事情上,即便不想出力,也隻能閉口不談。”


    韓非反駁道:“可是兒臣乃是韓國公子,於韓國,於父王,難道不該盡臣子本分嗎?”


    韓王安輕輕一笑:“瞧,這就是你這種天才的通病,總想要做到自己想要的,想要兩全其美,甚至全全美美。”


    “你若是想為韓國盡忠,就不要為秦國之臣子,若是為秦國之臣子,就不要考慮韓國之利益。”


    “居秦思韓,這便是不忠!你去做秦王的臣子,心裏想的卻是保全敵國,真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嗎?這就是取死之道!”


    韓非啞口無言。


    “老九,這就是父王可以教給你的最後一個道理。”


    “這也許不是什麽大道理,也許未必是對的,但是他能讓你活下去。”


    “做人最難的就是不要耍小聰明,那隻會讓你顯得可惡又可憎,且愚蠢。”


    “一個人哪怕沒有實力,沒有大智慧,可他如果不耍小聰明,照樣可以活的很好,因為那會顯得他是一個可靠的人,每個人都願意和一個顯得可靠的人做朋友。”????“秦王不是易於的,不要在秦王麵前自作聰明。”


    韓王安哀歎一聲:“老九,韓國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而父王,隻想你好好活著。”


    韓非為之動容,心神激蕩,脫口而出:“父王!”


    韓王安起身,輕輕拍了拍韓非肩膀:“記住就好。”


    轉而笑道:“父王一向最討厭你嗜酒無度的模樣,喝酒可以,但要適量,到了秦國,一定要多加注意,切不可亂性而為。”


    韓非重重點了點頭。


    韓王安接著笑著說道:“不過今天可以例外,現在畢竟還是在韓國嘛。”


    說著韓王安一飲而盡,韓非也是啞然失笑,跟著幹杯。


    父子二人第一次,溫馨和諧,隻有他們二人一起飲酒。


    唯有月色作陪,清風為伴。


    次日車輪滾滾向西,韓非坐在馬車上,看著逐漸遠去的新鄭城,眼神逐漸堅定看向西方。


    心中暗道,父王,為了您,無論如何,兒臣也要試一試。


    兜兜轉轉,韓非終究還是要入秦。


    隻是不知他是否真的記住了他父親的教誨。


    兒行千裏母擔憂,難道父親不會擔憂嗎?


    在這世上,危險中往往蘊含著機遇。


    這世上總有些人不甘寂寞,別人覺得是危險,他們覺得是機遇。


    潮水有起有落,這世上總有些人願意去浪尖上去搏出一個未來。


    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弄潮兒需要具備堅定的信念、卓越的能力和無畏的勇氣,才能在時代的浪潮中脫穎而出。


    當然,失敗的代價往往是被拍死在風浪中。


    而姚賈就是這麽一個人。


    大秦的強大並沒有嚇到他,恰恰相反,他敏銳的從諸國的恐懼當中嗅到了他的機會。


    身為魏國大梁城一個小小的監門卒(城門衛兵)的兒子,家境貧寒,姚賈這一生原本最好的結果就是接他父親的位置。


    甚至說能夠順利接任他父親的位置,就已經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了。


    但是,這世上有些人,他生來就不是為了做一個普通人的。


    姚賈自幼天資聰穎,為人刻苦好學,性情堅韌不拔,樂觀積極。


    自少年時便胸懷大誌,常與父言:汝子必為公侯,立千秋功績也。


    姚賈母親早亡,其父頗覺不凡,自幼悉心教養,隻可惜條件有限,然而其父頗有急智,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是深知做事不過就是做人,做人那就是見的人越多越好,從別人那裏去學自己不會的。


    便把姚賈帶在身邊,得利於他的職位,姚賈自幼便見識人之百態。


    他父親更是花費大代價,請人教給了姚賈識字。


    像姚賈這種聰明人,無論什麽都學的很快,於市井中得見人心,學習諸般眾人之優點。


    更難得的是,在市井之中也沒有養出短視功利,狹隘自私,盲目從眾的負麵性格。


    反而養出了精明世故,樂觀豁達,務實冷靜的性格。


    但是上天對這個時代的普通人實在不怎麽友好。


    在他少年的時候,父親就病故,家中隻剩下了他一人,在給他父親料理完喪事以後,不說是家徒四壁,也是八麵漏風。


    姚賈為人自信自傲,不屑於如常人一般,隻為謀求生計而勞苦一生。


    然後他就成為了一名遊俠。


    說白了就是混混。


    雖然依舊是饑一頓飽一頓,但是他並不為此時的境遇而擔憂,他一直堅信自己不會永遠是一個普通人。


    他的臉上永遠帶著笑。


    樂觀與自信永遠刻在他的骨髓裏,即便是餓著肚子他也能放聲高歌。


    在街頭爭鬥中,也學得了三拳兩腳的功夫,更是不知道從哪淘來了一門功法,一柄破劍。


    像他這種沒什麽後台,沒什麽家底,甚至沒什麽武功的人,即便做遊俠也是最底層的那種。


    幸好他還會識字寫字,更是能言善辯,相貌英偉,為人樂觀豁達,頗受大家喜歡,這才能艱難的生存下去。


    也許是老天都覺得他再這樣混下去不是個辦法。


    於是在一次跟隨著老大幹了一筆大的,偷了大梁城一個貴族外室的財產以後,事情很快敗露,他老大很快就被抓捕幹掉。


    因為他一向還不錯的名聲,再加上他隻是從屬,他倒是沒被幹掉,但也被驅逐出了大梁城。


    離開了大梁城的他一路流浪,四處飄蕩,數年遊曆韓國,楚國,齊國。


    直至到了趙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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