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桃源來大江上的鍾聲第一百九十五章關於“黑色”異物的一些討論<b>最新網址:</b>李至霞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童中有些殷紅的血絲,不過一個原先受了重傷,剛才還在地板上痛苦打滾嚎叫的人,眼中有些血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除了這些正常的血絲之外,李至霞的眼睛中就再也沒有其他的異常了。


    原先那些濃鬱的,占據了他整個眼眶的“黑色”,已經徹底不見了。


    李至霞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他神情有些怔怔的,似乎有些呆滯,甚至都沒有轉頭看此時身周的環境一眼。


    束觀連忙單膝跪在了李至霞的身前。


    他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李至霞的眼童,確認李至霞應該完全恢複了神智之後,接著輕喚了一聲。


    “師傅,這次……”


    李至霞突然抬手擺了擺,打斷了他的話。


    “發生的事情我都很清楚,我自己做過什麽事情也記得很清楚。”


    李至霞如此對束觀說了一句,他的神情有些疲倦,也有些悵然。


    束觀沉默了一下,本來準備說的話全咽迴了肚子裏。


    不過對於師傅記得他自己走火入魔期間發生的事情,卻也沒有太多意外。


    李至霞的“走火入魔”,本來就不是正常的走火入魔。


    否則他又怎麽往日能在明麵上恪守尊奉天規的善已觀觀主和暗地裏毫無顧忌殺死凡人的“燕子”,這兩個身份間自由轉換,而一直不被人發現。


    “老七,這一次辛苦你了,也要多謝你了。”


    然後李誌霞原本怔怔地眼神,落在了束觀的身上,眼中終於恢複了一些神采。


    “師尊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傅你何必言謝。”


    束觀連忙說道,接著又關切地問了一句。


    “師傅,你現在身體怎麽樣?”


    剛才李至霞那糟糕的狀況,可不僅僅是因為走火入魔,同時也是在和三木大師,蘇頡山長的戰鬥中,受了很嚴重的傷。


    特別是浩然劍和金剛降魔杵這兩件法寶,在李至霞的身上更是留下了許多幾近致命的創傷。


    “無妨,既然為師已經清醒過來了,那這些傷勢就沒什麽大礙了。”


    李至霞笑了笑道。


    當李至霞笑起來的時候,束觀的心頭微跳了一下。


    因為正常的李至霞,是一個很少會笑的人,碰到再開心的事情也是如此。


    比如束觀在善已觀的這兩年,看見李至霞笑的次數,絕不會超過五次。


    所以此刻李至霞突然笑了一下,讓束觀不免又是有些心驚。


    直到看著李至霞的笑容中沒有任何邪異之感,他才終於放下心了。


    然後樓閣之內,變得安靜了那麽一小會的時間。


    束觀幾次欲言又止,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至霞又笑了一下,然後望向了束觀手中的那個木陀螺。


    於是束觀也低頭望去。


    隻見木陀螺上原先像個紡錘般纏繞著的“黑色絲線”,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全部不見了。


    隻是木陀螺之上,卻多了許多黑色的細細的紋路,像是天生的木紋一般。


    束觀的心中生出了怪異莫名之感。


    那些“黑色絲線”好像被木陀螺全部吞噬了,然後變為了自身的一部分。


    “可以給為師看看嗎?”


    李至霞如此問了一句。


    束觀連忙將木陀螺遞了過去。


    李至霞接過木陀螺,手指在木陀螺上的那些黑色紋路間輕輕滑過,仔細地看了一會,若有所思。


    不久之後李至霞再次抬起了頭,再次望向了束觀。


    ……該怎麽跟師傅解釋這陀螺呢?


    此刻束觀的腦中想的是這個問題。


    然後李至霞卻沒有問他關於這木陀螺的事情,隻是頗有深意地看了束觀一眼,接著開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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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師應該是在那個山洞中,被這東西附身的……”


    李至霞撫摸著木陀螺上的黑色紋路,緩緩說道。


    束觀知道李至霞說的是那個山洞,就是桃源穀的懸崖之上,那個自己這一世小時候就覺得無比神秘的山洞。


    當時他們一群人從棲霞觀地宮中出來,被山洞內突然複活的化石怪物攻擊,而為了能護著大家安全離開,李至霞獨自留在山洞中阻截那些化石怪物,後來不得不遺棄烈陽珠方才從那山洞中脫身。


    看來師傅就是在那時候被這種黑色異物侵染的。


    “一開始的時候,為師也沒有察覺異常,唯一覺得有些奇怪的是,就是自那個山穀迴來之後,原本已經已經增長很緩慢的修為,突然變得突飛猛進起來。”


    “為師很清楚自己的天賦根基,這一輩子應該是胎動境巔峰就到頭了,基本沒有突破元嬰境的可能。”


    “但是自山洞迴來之後,我的修為再次開始飛速提升,每次行功之後,都明顯能夠感覺到修為又是深厚了那麽幾分。”


    “除了在道境上還沒有突破,當時為師的靈力渾厚程度,已經直逼元嬰境了。”


    “對於一個天賦潛力本就早已耗盡的修行者來說,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迴許這也是當初三木大師問為師修行有沒有出問題的原因吧。”


    “可惜當時為師已經被這些異物控製了,所以沒有告訴三木大師實情。”


    “控製?”


    “……唔,應該說是蠱惑更貼切吧,為師是在從桃源穀迴來的兩個月後,發現自己體內多了這些異物的。”


    “那是一次在照鏡子的時候,我看見了眼中湧出來的黑色異物,才終於知道自己出問題了。”


    “當時我很驚恐,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把這些東西從體內趕出去,可惜為師用了許多辦法也沒能做到。”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這些異物開始在腦中跟我說話了。”


    “說話?”


    束觀的身軀微微一震。


    剛才他也在腦中聽到了那些“黑色絲線”的尖叫聲。


    隻是那些叫聲除了有著強烈的情緒之外,卻是根本不明其意。


    看來應該是被這些異物完全附身之後,才能聽懂它們到底在說什麽吧。


    “那些異物不停地在我腦中嚅嚅細語,睡覺的時候,修行的時候,吃飯的時候,走路的時候,沒有一刻停頓。”


    “它們告訴我它們絕不會害我,隻是在幫助我,幫我變得更加強大,活得更加自由。”


    “一開始的時候,為師差點被那些聲音逼瘋了,然後漸漸地開始分不清那些聲音到底是真的有人在跟自己說話,還是自己的幻覺,又或者其實是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因為那段時間,除了修為繼續快速增長之外,為師覺得自己似乎心境都迴到了少年時期,確實是那樣地自由而又熱血肆意。”


    “而這種久違的熱血和衝動,讓為師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就是殺豪爾赫的那一次。”


    “那一天在新聞上看到租界槍擊事件之後,為師幾乎想都沒有想,就決定要去殺了他。”


    “那一刻,為師似乎根本沒有再顧慮過天規的事情。”


    “直到殺了豪爾赫迴到觀中之後,為師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然後那些異物的聲音又開始在為師腦中響了起來。”


    “它們問了為師一個問題,那就是殺人之後,後不後悔?”


    說道這裏的時候,李至霞微微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接著方才繼續說道:


    “當時為師的答桉是,沒有後悔。”


    “相反,數十年來,從來沒有那次行事般讓人心意舒暢。”


    “所以不久之後,我又第二次出手了,這次出手殺的是周半城,起因則是那次去探望你翟師兄的遺霜時,從她口中聽聞了發生她鄰裏之間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周半城強行侮辱那名法官之妻,再打斷法官之腿的事情。”


    “迴觀的路上,我進過那家雜貨鋪的時候,很自然地就進去買了幾張紙,等到晚上就去把周半城給殺了。”


    “第二次出手之後,我連原先那點不安都沒有了,隻覺得這樣很好。”


    “至於第三次出手,和前兩次出手是臨時起意不同,譚延闓是為師多年來一直想殺的人,十六年前那萬將士被他坑死的時候,為師就想殺他了,更別說天賜也因他而死,齊師兄因他而走火入魔,可惜因為天規所限,一直想殺卻無法動手。”


    “不過在殺了周半城之後,為師就已經不準備再受天規限製,但是我還是等了一段時間,一直等到了四月十四這一天方才動手,因為這一天,是你翟師兄的忌日。”


    “我這個當師傅的,愧對自己的弟子,這多年眼睜睜看著害死自己弟子的人,在人間飛黃騰達,春風得意,卻無法為他報仇,隻能選擇他的忌日去殺了害死他的人,或許可以稍慰天賜之靈。”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你應該都已經知道了。”


    李至霞終於講完了。


    大部分的事情,都和束觀早前猜測的差不了多少。


    在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後,束觀問了一句道:


    “當初那個久良雜貨鋪的店老板,是師傅你暗中送走的?”


    這件事情當初讓他困惑了許久,為什麽自己剛去了久良雜貨鋪,久良雜貨鋪的老板久失蹤了,那“燕子”好像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般。


    為此他還懷疑過觀內是不是有內奸,當然那時候他同樣也認為這是一種最沒可能,性的可能。


    沒想到這個最沒可能性的可能,反倒就是事實,隻不過這個“內奸”卻是他原來一點都沒有懷疑過的師傅罷了。


    “不錯,正是為師送走的。”


    李至霞苦笑了一下道:


    “對於為師燕子這個身份,為師本來一直覺得隱藏地天衣無縫,卻是從來沒想到過,隨意在街頭買了幾張紙,都成為了會暴露身份的破綻。”


    “當初老七你光是從一張紙上,就推斷出了久良雜貨鋪之時,可真是把為師嚇了一跳。”


    “本來最好的辦法,是趕在你之前先把那雜貨鋪老板送走,不讓你們有見麵的機會。”


    “可惜要把人送走,為師必須要先做一些安排,而當時老七你已經去久良雜貨鋪了,所以來不及之下,隻能到了夜間才把那店老板送走。”


    “而且為師還是親自用千裏神行符,把他送到襄城,一路之上絕對沒人跟蹤,沒想到他居然還是被人找到了。”


    “三木大師他們是怎麽找到那位店老板的?”


    束觀也是不解地隨口問了一句。


    他是最後時刻趕到譚延闓家中的,至於那之前事情發生的經過,卻是沒有目睹過。


    而束觀的這個問題,讓李至霞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他的眼中露出了迴憶之色。


    “……當時三木大師好像就提過一句,說是幾天之前,有人告訴了他……那店老板的行蹤……”


    李至霞的語速越來越慢。


    當時他正被一寺一觀的人團團圍住,而且自己也是處在“入魔”的狀況之下,對於三木大師說的那句話,根本沒有在意。


    但是此刻迴想起來,這句話中,卻是大有玄機。


    束觀的臉上也出現了古怪之色。


    有人告訴三木大師的?


    是誰?


    那人怎麽會知道久良雜貨鋪老板的所在之處,而且將消息告訴三木大師的時間又這麽湊巧,就在師傅第三次動手的前幾天。


    問題是那個人將久良雜貨鋪老板所在的消息,專門隻告訴了三木大師,這個行為本身,就透露出他應該是知道“燕子”的真實身份的。


    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除了師傅自己之外,又有什麽人可能會知道他就是“燕子”?


    李至霞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神情同樣變得嚴肅起來。


    隻可惜,他們現在也不可能去找三木大師,詢問到底是什麽人告訴他久良雜貨鋪老板的所在之處。


    接著李至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事情,他終於第一次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問了束觀一個問題。


    “三木大師為什麽還沒有找到我們?”


    三木大師有天眼通,就算看不到不久之前被異物附體的自己,也應該看的到老七。


    所以李至霞才會有此一問。


    束觀連忙解釋了一下,定世鍾能夠幫自己兩人屏蔽掉三木大師天眼通的探查。


    李至霞於是恍然地抬頭看了一眼此刻已經迴到梁柱之上的那口古老的銅鍾。


    “這口銅鍾,乃是當初天庭賜給大華天朝之物,呂祖曾經留下交待,若是荊城發生甲等大事,那麽這太平定世鍾迴許會助我們七仙盟一臂之力。”


    “隻不過四千年來,除了五百年前棲霞師祖那次事情之外,荊城倒是沒發生什麽堪稱甲等的大事件,而且那一次,這太平定世鍾,也沒有什麽異動,為師卻是一直不知道這太平定世鍾,到底有些什麽神通奇特之處。”


    說完之後,李至霞再次頗有深意地看了束觀一眼,將手中的木陀螺遞還給了束觀。


    他沒有問這木陀螺是什麽東西。


    也沒有問束觀為什麽會知道太平定世鍾能幫他們掩藏行跡。


    正如李至霞也一直沒有問過束觀,為什麽實力已經強到能夠獨自一人,從三木大師,蘇頡還有那四件法寶的圍攻之下將他救出來。


    自從當初束觀穿著一件灰色道袍從祖師閣中走出,然後一夜引氣成功之後,李至霞就再沒因為束觀身上的異常古怪之處問過什麽。


    他隻是在修行上指導束觀,解惑授業,卻從不多問束觀什麽。


    祖師閣中,那本無字天書內,有呂祖的神識之眼。


    呂祖已經看過老七,而且讓老七選擇了陰陽大道,那麽老七的一切,自然有呂祖在暗中安排。


    束觀接過木陀螺,再次看了一木陀螺上那些黑色的紋路,忍不住問道:


    “師傅,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為師雖然被他們附身過,但也其實一直不明白它們是什麽東西。”


    李至霞沉吟了一下道:


    “為師現在能知道的,就是這些東西確實能夠大大增強一個修行者的潛力,讓你修為增進極快。”


    “另外,它們並不會徹底吞噬你的意識,占據你的身體,控製你的行為,但卻能夠引發出你壓抑在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欲望和想法,讓你遵循自己最真實的欲望行事。”


    “所有的決定都是你自己做出的,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它們會不停地引誘你,放棄原先的那些堅持……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那種引誘,是多麽地讓人無法抗拒。”


    “不過……”


    李至霞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不確定地又沉思了一下,接著說道:


    “這隻是我原來的想法,在昨夜重傷之後,為師感覺那些異物,似乎是想要侵入為師的神魂最深處,徹底占據為師的身軀的。”


    “隻是它們以前為什麽不這麽做,為師卻是不清楚。”


    束觀聽了之後想了想道:


    “或許是因為隻有趁人極度虛弱的時候,它們才能占據一個人的身軀吧!另外這些東西和在桃源穀中看去有些不一樣。”


    桃源穀中的那些“黑色”,更像是一種無形無質的“顏色”,所經之處盡被浸染。


    然而剛才從李至霞體內扯出的“黑色絲線”,更像是是一種濃稠的液體。


    太平定世鍾卻又說它們是一種“氣”。


    難道在不同的情況之下,這東西還會變換不同的形態。


    而且又有自己的智識,又能在人腦中蠱惑人心。


    真是怪異莫名至極。


    “天地之間怎麽會有如此怪異之物,為何觀內道藏閣中的那些典籍上,從來沒有此等異物的記載,甚至連相似之物的記載都沒有。”


    “為師還是不清楚,不過為師現在倒是有一些推測,那就是當初棲霞祖師的走火入魔,是不是也跟這些異物有關。”


    “因為棲霞祖師的走火入魔,跟為師一樣,都是神智保持著清醒,別人根本無法察覺異常。”


    “而且這些東西又是在棲霞祖師的那個地宮中出現的,肯定跟棲霞祖師有些關聯。”


    “至於這些東西的來處,為師在想會不會來自南疆的那十萬大山深處。”


    “因為在棲霞祖師被發現走火入魔之前的三年,曾經去南疆遊曆過很長一段時間,而在迴來之後,沒過多久就突破了元嬰之境,成為了當時荊城七仙盟中唯一一位元嬰境修行者,要知道在五百年前,突破元嬰境,同樣也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不是簡單地天才兩字就能做到的。”


    “所以為師覺得可能就是棲霞祖師在去南疆的時候,被這些異物侵染了吧。”


    “而在南疆的十萬大山之中,本來就有不少前三個元會時代留下的遺跡,裏麵有一些險絕之地,就算是仙人也不敢踏足,裏麵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異物,卻也不算太奇怪。”


    李至霞說完了他的推測,這個話題也就暫時到此為止了。


    因為按照他們目前對這種“黑色”異物了解的情況,這已經是他們能推測出的極限了。


    至於要想弄清楚這“黑色”異物到底是什麽東西,還有什麽秘密,或許隻有迴到桃源穀中看看,又或者是去南疆的十萬大山深處,找一找這些“黑色”異物的源頭。


    束觀如此想著。


    當然,目前來說,他對探究這些天地間的異物異事的根源,沒有太大的興趣。


    束觀將木陀螺放迴了麻袋之中,接著也苦笑了一下,問了李至霞一句。


    “師傅,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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