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跑在最前麵的一人扭頭催促道:“你們幾個能不能快點?再晚可就擠不上好位置了!”


    “擠不上便擠不上,擠上了又能如何?”跟在最後麵的一個小胖子氣喘籲籲地抱怨道。


    “光啟師兄可是甄深深的擁躉,擠不到好位置怎麽能讓甄才女看到他啊?”小胖子旁邊一個年輕人笑道。


    “光啟師兄想讓甄大才女看見,我又不想!算了算了,你們跑吧,我慢慢走著過去!累死我了……”小胖子放棄了奔跑,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


    “你平時就不能少吃點、多鍛煉鍛煉?”旁邊的年輕人嘴上批評著,卻也十分義氣地停下了腳步朝其他幾位書生擺了擺手,示意大家繼續,他們倆隨後便到。


    曲無名騎在驢背上,饒有興趣地低頭看了看那兩位書生,開口問道:“敢問這位小兄弟,你們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裏啊?”


    年輕人抬頭看了看曲無名,略拱了拱手道:“今天是浮雲郡一年一度的‘青檀詩詞大會’決賽之日,我們便是要去城主府的後花園觀看決賽的。”


    “青檀詩詞大會?”曲無名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


    “恩,青檀詩詞大會是青檀國文人學子的盛會。若是能在大會上獲得名次,不僅可以在青檀國揚名,更是有機會青雲直上,被推薦至官府之中做事,便是直入國都在各部之中任職也有可能的。”年輕人解釋道。


    “那,你們方才說的那個甄大才女又是誰?”曲無名問道。


    “哦,她芳名甄深深,乃是長安城城主甄不平的愛女,素有才名,是這次詩詞大會奪冠的熱門。”


    “真深深?”曲無名心中暗笑道,“還假淺淺呢!嗬嗬……”


    這時,那小胖子終於喘勻了氣,抬頭看了看曲無名說道:“甄深深可是長安城有名的才女,這位仁兄若是無事不如也去看看,聽說今日城主府還特意搭建了看台,每場鬥詩之後,便會由長安城十大藝館的頭牌娘子們輪番登台獻藝,不容錯過。”


    “既然是城主府組織的大會,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去的麽?”曲無名疑惑道。


    “當然不是了。像我等書院核心弟子自是早就拿到了邀請函,若是外人想去,付上紋銀百兩便也可進入。”


    “紋銀百兩?什麽好詩能值紋銀百兩?”曲無名有些驚訝。


    “這位仁兄有所不知,不說旁人了,單那甄深深便是浮雲郡新派詩的代表人物!她的詩在上次詩詞大會上可是震驚四座呢!”小胖子答道。


    “哦?新派詩?她上次作了什麽詩?可否說來聽聽?”曲無名有些好奇道。


    小胖子眉毛一挑,臉上的笑容似有深意,說道:“那首詩被青檀國文淵閣的榮老大人譽為近代詩作之優秀佳作,是普通人根本不懂鑒賞的上乘之作!”


    旁邊的年輕人白了小胖子一眼,似是知道小胖子的意思,卻又不說破,隻抿著嘴等著小胖子念詩。


    “還請這位小兄弟念一首來聽聽。”曲無名拱了拱手道。


    “好說好說,那我就念一首詠黃瓜之作吧,兄台且聽好了!”


    隻見小胖子背過手去,把胸一挺,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地說道:


    “寂寞的時候


    黃瓜


    無疑是


    全天下最好的。”


    ……


    曲無名看著小胖子,見小胖子剛說了一兩句話便挺胸抬頭站著不動了,等了許久才問道:“下麵呢?”


    小胖子眨了眨眼睛道:“沒了啊。”


    “你都念什麽詩了?”曲無名驚訝地問道。


    “‘寂寞的時候,黃瓜無疑是全天下最好的’啊。(***注1***)”小胖子撇嘴一笑答道。


    “這就完了?”曲無名的嘴長得老大,似乎能塞進去一整顆雞蛋。


    “嗯,怎麽樣?”小胖子問道。


    “……”


    曲無名迴味了片刻,最後伸出一個大拇指道,“果然新穎,果然優秀!看來在下是個普通人無疑,確實有些鑒賞不來……”


    “嘿嘿,不知仁兄是否有意去詩會現場看看?”小胖子嘿嘿一笑問道,“甄深深的父親、城主大人也會親臨現場,聽說他可是個化神期的修道者,是整個長安城的最強者了。”


    曲無名朝小胖子和那年輕人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才疏學淺,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方才多謝兩位小兄弟解惑,在下長見識了!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


    告別了二人,曲無名一邊迴味著那首飽含深意的新派詩,一邊繼續向前拐過一個路口,遠遠地望見了福威鏢局的招牌。


    來到門口,曲無名翻身下驢,邁步便朝鏢局大門裏走去,裏麵已有名雜役打扮的中年漢子迎了過來,抱拳問道:“這位爺,不知您來福威鏢局是要走鏢還是找人呢?”


    “哦,嗬嗬,我是來找人的。”曲無名答道,“不知你們總鏢頭是否在家?”


    “請問您是?”中年漢子見曲無名這身打扮,與江湖上往來的獨行刀客相仿,不由得加了幾分小心。


    “不知如今的總鏢頭姓甚名誰?”曲無名並未答話,而是如此問道。


    中年漢子聞言,更是暗自戒備了起來,心道此人連我們總鏢頭叫什麽都不知道,便說是來找我們總鏢頭,這其中莫非有什麽古怪?但見曲無名並無任何異常的神色和舉止,中年漢子也不敢太過怠慢,抱了抱拳說道:“我們總鏢頭姓林,名鎮南。請問您是?”


    “林鎮南?”曲無名皺著眉頭想了想,恍然大悟似的自言自語道,“是那孩子啊!”


    中年漢子:“???”


    “林鎮南可在家中?煩請通報一聲,就說……就說是林家故交曲某來訪。”曲無名朝一臉懵的中年漢子說道。


    “請您稍坐片刻,我這就去通報!”


    過不多時,中年漢子隨著一名約有五十餘歲的男子一同返迴了前廳。


    隻見走在前麵的這位男子中等身材,四方臉,一字胡,太陽穴高高鼓起,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內功深厚的武者,隻不過臉上已有不少皺紋,鬢角的白發也已占了小半。


    此人正是福威鏢局如今的總鏢頭,林鎮南。


    隻見林鎮南緊走兩步來到曲無名麵前,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禮道:“敢問先生可是曲無名、曲前輩?”


    曲無名上下打量林鎮南一番,點了點頭道:“正是曲某。”


    林鎮南臉上帶著笑容,忙迴身吩咐那中年漢子道:“史鏢頭,快去著人上最好的茶!另外,把鏢局大門關了,今天概不會客!”


    “是!”中年漢子不知這曲無名究竟是何人,竟然讓總鏢頭如此重視,忙轉身離去。


    “不必太過麻煩了。”曲無名說道,“福威鏢局的總部是什麽時候搬到浮雲郡來的?”


    “迴前輩,是五年前。”林鎮南恭敬地答道,“得您的庇佑,如今福威鏢局的生意已經遍布青檀國十二個大郡,生意最遠已經做到了浮提國、淨土國。為了方便與各地分部聯係,五年前我將總部遷到了這裏。”


    “那……林家的祠堂?”


    “也遷了過來。”


    “帶我去看看吧。”


    “是!”林鎮南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領著曲無名朝後院走去。


    林家的祠堂位於最後一重院落之中,僻靜,肅穆。


    祠堂屋子不大,正中卻有一張巨大的供桌。桌後是數排以上等紫檀木打造的架子,上麵擺滿了一個個林家先祖的牌位。


    最上麵的一排,隻有正中的一個牌位,上麵簡簡單單寫著幾個字:先祖林婉清之神位。


    曲無名眉心之中光芒一閃,下一刻,手中已經多了兩個斟滿美酒的酒杯。


    將兩個酒杯輕輕一碰,其中一杯緩緩灑在地上,另一杯則一飲而盡。


    林鎮南在一旁對著諸位先祖的靈位施了一禮,隨後躬身悄悄走了出去,輕輕地將祠堂門掩上,退到了小院門口靜靜等候了起來。


    祠堂內。


    “婉清,我又來看你了。”


    曲無名站在供桌前,麵帶著笑容,滿目柔情落在林婉清的牌位之上,塵封的迴憶湧起,穿過無數的歲月彌漫在曲無名的心頭,那悠遠的目光慢慢開始變得有些迷離了起來……


    ————


    曲無名被背後的疼痛和一陣陣的顛簸叫醒,緩緩睜開了眼睛。


    腦袋裏還有些發懵,一片恍惚。片刻之後,曲無名才迴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自己本是得了消息在乾陽山靈秀穀等一個人——天毒宗聖女,上官靈溪。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她的師兄,呂麟遠。


    呂麟遠見到曲無名之後,大罵曲無名貪心不足,妄圖勾引天毒宗聖女,更是將自己得不到天毒宗聖女的青睞所積攢的怨毒全都傾瀉在了曲無名的身上。


    曲無名本不想與其糾纏,卻沒想到呂麟遠如同瘋魔了一般說個不停,沒完沒了。


    而且,對方是陪同上官靈溪一起外出辦事的師兄,為了不給靈溪找麻煩,曲無名自是不能隨意出手將其擊殺,隻得黑著臉聽了下去。


    然而,曲無名不知道的是,在這靈秀穀之中,早就被呂麟遠灑下了無色無味的毒粉,此刻的蠻不講理,隻不過是在等空氣中彌漫的毒氣與自己身上的最後一味藥材發生反應而已。


    當呂麟遠終於閉上嘴的時候,曲無名已經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元嬰和各處要穴,居然在那一刹那全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霧……


    ——————


    注:


    1.此詩原作者為賈淺淺女士;


    2.本文內詩作原文及相關評價均屬引用,不代表本人觀點。特此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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