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塞爾郊外,查爾羅伊運河附近。


    這條連接斯海爾德河與桑布爾河,有著數百年曆史的運河從南到北,幾乎貫穿比利時全境。布魯塞爾就在這條運河邊上,在東南阿登高原與西北沿海低地之間,也因此成為了比利時首都。


    當然,在河網密集的比利時,運河並不罕見。


    把轎車停好,亞當沿著公路走了一陣,才下到河邊的步行道上。他沒有使用由運輸機送過來的特勤局的車輛,而是開了一輛大使館為這次會議準備的轎車,並且在離開酒店之前拆掉了車上的定位裝置。


    雖然沒有幹過情報工作,但是在加入特勤局之後,亞當接受過反偵察訓練。


    特勤人員不隻是為總統擋子彈,因為有的時候就算擋住了射向總統的子彈,也未必能讓總統幸免於難。如果遇到危險,特勤人員除了要保護總統,還得以最快的速度護送總統離開危險地點,也就需要掌握逃跑與反偵察技巧,以便擺脫追殺總統的敵人,有的時候甚至需要把總統藏起來。


    其實,在陸軍服役的時候,亞當就是一名偵察兵。


    在小布什發動的反恐戰爭中,他多次前往伊拉克與阿富汗,曾經在阿富汗的山區裏麵與恐怖份子周旋了數日,協助特種部隊找到恐怖份子的秘密基地,最後引導空軍的戰鬥機炸死數十名恐怖份子。


    當然,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河岸是一個斜坡,頂部種植著綠蔭樹,枝條很茂密,幾乎遮住了步行道。


    再過幾個小時,會有很多人來此鍛煉,主要是晨跑的年輕人。隻是現在,附近沒有一個人。


    不對,是有一個人,而且隻有一個人。


    亞當走近的時候,那個人才從站立的綠蔭樹後麵走出來。是一個東方男人,年紀在四十五歲左右,身材勻稱。


    看到他,亞當停下了腳步,還把手放到了褲子的口袋裏。


    雖然手槍插在腋下槍套裏麵,但是在褲子的口袋裏有一把軍刀,必要時能夠當成飛刀投出去。


    亞當沒有握住手槍,隻是不想刺激對方。


    “就你一個人?”


    “對,你也是一個人?”


    對方點了點頭,走過來,朝亞當伸出了右手,似乎要跟亞當握手。


    亞當沒有跟他握手,仍然保持著警惕。


    他把手縮了迴去,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你得帶我去見總統,如果可以的話,還需要特勤人員名單。”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為什麽要來這裏跟我見麵?”


    “我來這裏跟你見麵,不等於相信你。”


    他微微愣了一下,把手伸進了口袋。亞當立即提高警惕,握住了軍刀。這個距離,用刀比用槍更加方便。


    “不要緊張,”他伸出左手朝亞當晃了晃,然後把右手從口袋裏慢慢拿了出來,是一部手機。


    亞當皺起眉頭,不大明白的看著他。


    “這裏麵,有我們搜集到的線索與證據,你先看看。”


    他這麽一說,亞當才接住手機。大概是看出亞當有點緊張,他退後了兩步,與亞當拉開了距離。


    亞當沒有細看,隻是大致瀏覽了一遍。


    “現在,相信我了嗎?”


    “我怎麽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


    他長出了口氣,明顯有點不耐煩。“你這麽說的話,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讓你相信,不過你應該知道,尼古拉斯信任我們。”


    “我不認識尼古拉斯。”


    “那麽,你說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們?”


    “我會把這個帶迴去交給總統。”亞當把手機揣了起來。“讓總統做評判,如果總統信任你們,我會來找你,然後帶你去總統。當然,隻要總統答應跟你們合作,我會把特勤人員名單交給你。”


    “什麽時候?”


    “很快。”


    “多快?”


    “天亮之前。”


    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麽,我們怎麽聯係?”


    “仍然在這裏,如果我在天亮之前迴來,那就表明總統願意跟你們見麵。如果沒有,你們就得祈禱,最好不要再見到我。”


    “行,我會等到天亮。”


    亞當沒再多說什麽,轉身朝停在幾百米外的轎車走去。


    此時,聯邦調查局總部。


    成為階下囚,而且被關在胡佛大廈地下的審訊室裏麵,讓皮蓬覺得很不舒服,因為以前是他把嫌疑犯送到這裏審問。


    房門推開的時候,皮蓬收起淩亂的思緒,朝門口看了過去。


    進來的是一名聯邦特工,至少穿的是特工的“製服”,也就是黑色西裝,胸口別著一張身份證件。


    隻是,皮蓬不認識他,而且斷定他不是聯邦調查局的人。


    “你審訊過不少人,知道這一套,所以我不會跟你廢話,要麽現在就告訴我,要麽在上刑後開口招供。”他走了過來,把手上的塑料口袋丟到了桌子上,裏麵裝著一塊有兩個槍眼的硬盤。“這是你的辦公計算機上的硬盤,在特工進入前,被你開槍打壞。告訴我,你們在幹什麽?”


    “我們?”


    “你可以懷疑我的折磨人的手段,因為隻要你不肯老實合作,我會讓你知道,打消你的懷疑。隻是,你不應該懷疑我的智慧,更不應該懷疑這棟大廈的監控係統。雖然你們偽裝得很好,但是全被拍了下來。”他坐了下來,在桌麵上敲了幾下。“還有,你在落網之前發出了一條信息。”


    皮蓬勉強笑了笑,說道:“你愛怎麽說,我管不著。隻是,你要陷害我,想把我送進監獄,就得拿出證據。我承認,我損壞了公物,就算按照最重的罪名,也隻是損壞聯邦公共設施,最多讓我賠償。”


    “你認為,我會把你送進監獄?”


    “怎麽,你會殺了他?”皮蓬笑了笑,說道,“這裏是胡佛大廈,就算你關閉了這個房間裏的監控係統,也不會在這裏殺害我。說實話,讓我來做的話,會首先把人送出去,不會在這裏動手。”


    “沒錯,我會把你送出去,然後幹掉你,再把你的屍體埋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那麽,我怎麽還在這裏呢?”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招供了?”


    “我說過,我隻是一時衝動,損壞了辦公用的計算機。你有證據的話,就來對付我,不然就別來煩我。”


    他站了起來,伸手在耳朵上摸了一下。


    皮蓬立即鎖緊眉頭,那家夥肯定戴著無線耳麥。


    “我在審訊室,送過來吧。”坐下後,他朝皮蓬看了過來,隻是什麽都沒說。


    皮蓬有點坐不住了,因為那個家夥明顯有所發現。


    不多時,一名同樣是特工打扮的男人來到,還送來了一台平板計算機。


    “這是我們找到的。”審訊皮蓬的特工把平板計算機放到了皮蓬麵前。“這個病毒程序來自你的辦公計算機,而且在進入數據庫的時候留下了時間標記,與你出現在辦公室裏的時間吻合。我們在你的辦公計算機的鍵盤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紋,加上監控錄象,以及你故意毀掉計算機硬盤等證據,足夠把你送進聯邦監獄,讓你下半輩子在監獄裏度過。對了,這個病毒程序與我們之前查到的,由克裏斯蒂安使用的那個病毒程序一樣,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因此這將是指控你跟克裏斯蒂安同流合汙的鐵證。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克裏斯蒂安在跟恐怖份子合作。做為聯邦特工,你應該知道,你已經犯了叛國罪。等待你的除了審判,還有死刑!”


    “恐怕,等不到審判,我就完蛋了。”


    “不,不會。”他站了起來,說道,“你不會死在這裏,也不會死在我手上,你將成為替罪羊。”


    皮蓬微微一愣,猛然明白了過來。


    “看好他,等下交給威克斯的人。”對開始到來的那名特工吩咐了一句,他又轉過頭來對皮蓬說道,“我已經不需要你了,好好享受最後的輕鬆時光吧。要不了多久,你會懷戀過去的美好生活。”


    “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皮蓬開始掙紮。


    他沒再理會皮蓬,走出了審訊室。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皮蓬的口供,至少在他的手下找到了那個病毒程序之後,他就不再需要從皮蓬那裏獲得情報了。


    來到地下車庫裏麵,他上了一輛轎車,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此時,大西洋對岸。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諾亞一向有早起的習慣。此外,昨天晚上,他沒有陪同羅迪克跟其他幾位首腦吃晚飯,很早就上床睡覺了。手機響起來的時候,諾亞已經起床,在廁所裏大解。


    看到來電號碼,諾亞把一個加密裝置接到了手機上。


    “是我。”


    “尼古拉斯還活著。”


    諾亞微微一愣,說道:“你能確定?”


    “百分之百確定。他還說服了皮蓬,之前來過胡佛大廈,用一個病毒程序入侵了聯邦調查局的數據庫,跟我們之前查到的,由克裏斯蒂安使用的那個病毒程序非常相似,很有可能由同一個程序員編寫。我們還沒查到他們竊取的資料,不過肯定是很重要的資料,不然他們不會冒險來胡佛大廈。”


    “媽的!”


    “顯然,帕爾默失手了,唐旭宸也活著,說不定已經到了布魯塞爾。”


    “他會設法跟羅迪克見麵。”


    “對,不過需要通過羅迪克身邊的某個人。我們是根據截獲的電話找到了皮蓬,所以他肯定跟某個特勤人員聯係過。”


    “是誰?”


    “亞當。”


    “什麽!?”


    “亞當是皮蓬在陸軍服役時的上級,而且兩人一直在聯係。雖然我們沒有查到皮蓬接到的那個電話號碼,但是他在為尼古拉斯做事,而唐旭宸要想見到羅迪克,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亞當。”對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絕對不能讓唐旭宸跟羅迪克見麵,諾亞,你必須做點事情。”


    “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


    “如果讓唐旭宸見到羅迪克,首先完蛋的就是你。”


    諾亞沉默了。


    “記住,千萬不能讓唐旭宸跟羅迪克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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