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城市環衛的灑水車從右側胡同裏倒出來的時候,駕車的外勤人員立即踩下刹車。


    還好,轎車的速度本來就不快,灑水車倒車的速度更慢。


    “你怎麽開的車,快把車開走!”


    坐在右前排的外勤人員剛把車窗放下,朝前麵吆喝了一句,灑水車的車門就打開了,一名戴著麵罩,穿著黑色衣褲,挎著一支g36k卡賓槍,背著武裝帶,腰上別著一把手槍的女人跳了下來。


    車上的兩名外勤人員都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掏槍。


    “噠噠噠……”


    槍聲響起,g36k射出的槍彈打在轎車上劈裏啪啦響成一片。


    “關上車窗,快關上車窗!”駕駛員提醒了同伴。


    那名外勤人員立即升起了車窗玻璃。


    這是一輛防彈轎車,國土安全局用來押送嫌疑犯的都是防彈車輛,車身與車窗都能抵擋步槍子彈。


    打光槍彈,那個女人拔出了手槍,將槍口對準了右側車門。


    走過來之後,她把一個東西掛到了車門上,然後敲了敲車窗玻璃,讓坐在裏麵的外勤人員看到了那個東西。


    那是一枚手榴彈,掛著保險拉環的吸盤吸附在b柱上,彈體則吸附在右前門上。


    也就是說,隻要車裏的外勤人員推開車門,手榴彈就會爆炸。


    緊接著,她來到轎車左側,把另外一枚手榴彈安裝在了左前門上。


    兩名外勤人員萬分驚恐,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開門,打開後門!”


    駕車的外勤人員沒有打開後車門,反而鎖死了車門,因為杜文豔就坐在後麵,打開車門就等於放了她。


    那個女人沒再喊話,爬到了車頭上,取下了背在身後的汽錘槍。


    “砰——砰——砰……”


    她一口氣打光汽錘槍裏的全部鉛彈,全都打在擋風玻璃的同一個位置上,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把一枚煙幕彈塞進去後,她又脫下防彈衣,塞住了那個窟窿。


    不到一分鍾,外勤人員打開了後車門,準確說是打開了門鎖。


    她走過去,拉開了右車門,把正在咳嗽的杜文豔從車裏拽了出來,然後關上了車門。


    “放下車窗,把手槍丟出來!”


    外勤人員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取出手銬,你把手銬在方向盤上,手銬從方向盤中間穿過去。你把手銬到左翼下麵的拉杆上,同樣從中間穿過去。”


    “你逃不掉的,我們的人……”


    “再說一句廢話,我就打爆你的腦袋!”


    駕車的外勤人員別無選擇,隻能把自己銬上,而他同伴已經把自己銬上了。


    “老老實實留在這裏,國土安全局的人幾分鍾後就會趕到。別試圖打開車門,不然後果自負。”


    “你是誰?”


    她沒再理會外勤人員,抓住杜文豔的胳膊,朝灑水車那邊走去。


    “放開我。”杜文豔擺動胳膊,掙脫開來。


    她愣了一下,隨即摘下麵罩。“別怕,是我。我帶你離開這裏。”


    不是別人,正是唐映霞。


    “我知道是你,在你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杜文豔麵色通紅,大概是被煙霧嗆著的結果。


    “我說過,我會送你離開中國。”


    “我知道,不過我不會跟你走。”


    “為什麽?”


    “逃避不是辦法。”


    唐映霞微微一愣,說道:“你犯的是叛國罪,而且元首沒有給你特赦,等待你的將是死刑!”


    “我知道,不過我不怕。”


    “你瘋了?”


    “我沒有瘋。”杜文豔長出口氣,說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現在才意識到,僅僅勇敢是不夠的,還需要麵對,更需要去承擔由自身行為導致的後果,還要理智的承擔與之相關的責任。當初,如果我稍微理智一點,比如去石小勇的老家看看,我就會知道,他的表哥鄭和平早就死了。”


    唐映霞沉默了,這到是事實。


    “明白嗎?我的勇敢不是勇敢,而是在逃避,並且以逃避的方式來麻痹自己。因為敢於挑戰強權,因為敢於伸張正義,所以覺得自己很勇敢。可是這是錯的,如果我去了石小勇的老家,就絕不會有後麵的事情發生,至少我能認清楚山口洋田的真實麵目,也能知道石小勇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明白。”


    “我不會繼續逃避,不管怎麽樣,是我寫了那個軟件,是我協助了恐怖份子,哪怕已經彌補了自己犯下的過錯,但是有很多人因我而死,有很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唐映霞點了點頭,說道:“我尊重你的選擇。”


    “走吧,國土安全局的人快到了。”


    唐映霞咬了咬牙,似乎還想勸勸杜文豔,隻是看到杜文豔那堅定的神色,她就沒再多說什麽。


    三年前,那個時候的唐映霞,也就是岩崎智子還是一個完全沒有自我的人,認為存在的意義就是為岩崎次太郎服務。可是在這三年裏,特別是在跟唐旭宸一起的兩年多裏,她完全變了個樣。


    她不再是岩崎智子,而是唐映霞。


    每個人,都有對人生做出選擇的權利!


    走到灑水車旁邊,唐映霞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把一樣物品拋給了杜文豔。


    是一把手銬的鑰匙。


    接住鑰匙,等到杜文豔再次朝灑水車那邊看去的時候,唐映霞已經不見了蹤影。


    杜文豔對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選擇,也為自己的未來做出了選擇。在此之前,她想得到赦免,想有一個全新的開始。隻是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她才猛然發現,一個全新的開始已經擺在她麵前。


    跟唐映霞離開,也許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那隻是外在的自由,而不是內心的自由。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內,她會為這個選擇後悔,失蹤生活在悔恨之中。


    留下來,也許麵對的將是極刑。


    可是,杜文豔相信,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能坦然麵對一切,哪怕是死亡。


    人活著,不是為了逃避死亡,因為沒有人能夠逃避死亡,而是為了讓生命、讓生活變得有意義。


    如果是為了承擔責任,那麽死亡也是一種意義。


    此時,醫院裏麵。


    在接管了國土安全局之後,田皓桐立即安排外勤人員加強了醫院的警戒,同時派人去大使館請來了日本醫生。隨後,按照薛震遠的吩咐,軍區總醫院派來數名神經外科專家,重新診斷愛田玲子的病情。


    愛田玲子傷得很重,在手術期間,心髒三次停止跳動。


    隻是,她很頑強,精神力極為強大。


    山口野司打電話來的時候,專家已經完成會診,結果比較樂觀,即愛田玲子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再觀察七十二小時,隻要沒有出現意外,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三個月後就能出院。當然,這些專家建議讓愛田玲子留在中國接受治療,如果山口野司不放心,可以從日本派醫生過來。蕭雲鵬也做出了保證,將安排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設備與藥物,絕不會讓愛田玲子出現意外。山口野司沒有做出決定,也用不著急著做出決定,即便要把愛田玲子送迴日本治療,也要先派醫生過來會診,然後訂下一個合適的轉院時間。到時候,再決定是否轉院也不遲。


    其實,在山口野司打電話來的時候,愛田玲子已經醒了過來。


    照顧她的,是田皓桐的妻子。


    “首相已經沒事了,很快就會迴到北京,老唐跟在他一起,你就放心好了。”


    “是唐救了首相?”


    “我也不大清楚,隻是聽說,老唐主動找到恐怖份子,用自己交換了首相,不然首相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愛田玲子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是不想讓眼淚掉出來。


    “你就安心休息吧,首相迴來後會來看你。”


    “幫我告訴首相,不用擔心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無法繼續協助他了,他需要一名新的助手。”


    “你現在隻需要安心休息。”


    “嫂子,記得幫我告訴首相。”


    田皓桐的妻子點頭答應了下來,免得讓愛田玲子情緒激動。


    此時,山口野司乘坐的直升機已經來到北京上空。雖然他要求先去醫院,但是唐旭宸堅決不答應。


    不是醫院不安全,而是愛田玲子的事還沒公開,山口野司不益去醫院看她。


    要知道,愛田玲子是中日反恐安全合作協議的主要起草人之一,也由她一直負責跟中國方麵進行談判磋商。如果她受傷住院的消息傳了出去,外界肯定會對這份協議能否按時簽署產生疑問。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山口野司的當務之急是穩住局勢,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會按照計劃跟中國元首簽署協議。


    唐旭宸說服了山口野司,讓直升機直接飛往大使館。


    在山口野司前往書房的時候,唐旭宸找到了負責大使館安全的國土安全局的人,大致詢問了情況。


    “山口洋田還在這裏?”


    “他是日本情報人員,按照局長的吩咐,我們把他留在了大使館裏麵,由大使館的警衛看守。”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安排也合情合理。


    “要我跟局長聯係,向日本大使館提出引渡審訊請求嗎?”


    “不用,我去找首相。”


    西村弘誌已經死了,山口洋田成了唯一的知情者,也隻有通過審訊他,才能獲得查明真相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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