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行動開始後,不管是唐旭宸與李金明,還是範華東等特種兵,都無暇他顧。


    敵人實在是太多了,任何取巧的戰術都沒用,隻能靠本能去戰鬥,向最近的、威脅最大的敵人開火,掩護身邊的戰友,跟隨前麵的戰士前進,遭到攻擊的時候尋找掩護,以及盡量保持好隊形。


    不到十分鍾的戰鬥,就像幾個小時那樣漫長。


    衝出包圍圈之後,唐旭宸才發現,胳膊上挨了一槍,應該是被一顆流彈打中,留下了一條很深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袖管。


    “你在流血。”


    “皮肉傷,死不了。”唐旭宸看了岩崎智子一眼,她毫發無損,隻是身上全是塵土,臉上還沾了一些黑色的灰塵。


    在開始的戰鬥中,岩崎智子至少幹掉了三個試圖向唐旭宸開火的日軍士兵。


    她的槍法很準,反應也很快。顯然,她受過專業訓練,也許不像特種兵那麽嚴格,但是在普通士兵之上。


    隊伍前麵的步兵戰車加快了行駛速度,唐旭宸也加快了步伐。


    敵人就在身後,現在還不是停下來的時候。再說了,也沒人想停下來,畢竟在離開市區之前談不上安全。


    “你應該為傷口止血。”


    “不是現在。”唐旭宸已經感覺到了胳膊上的疼痛,而且發現體力正在迅速降低。


    顯然,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


    岩崎智子追了上來,一把扯掉上衣袖管,當成紗布裹住了唐旭宸胳膊上的傷口。


    “謝謝你。”


    “你死了,誰幫我複仇?所以你要謝我,就好好活著,兌現承諾。”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苦笑了起來。


    毫無疑問,岩崎智子是個女強人,而唐旭宸遇到了很多女強人,比如劉雪麗、李瑞佳與楊詩琪,而在她們身上有一個共同點,即都有極為明確的目的,然後堅定不移的去達到與實現目的。


    空中傳來一陣異常響動,唐旭宸聽到了,卻沒有反應過來。


    開始的戰鬥消耗了大量體能,而且嚴重失血等於消耗體能,讓他變得有點遲鈍,或者說頭腦不大清醒。


    “小心!”


    “轟……”


    在岩崎智子撲上來,把唐旭宸推翻的時候,爆炸發生了。


    “轟——轟——轟……”


    爆炸聲接二連三的傳來,地麵開始猛烈震動。唐旭宸被岩崎智子壓著,根本無法從地上爬起來,隻能感受到爆炸發生在不遠處,而且非常猛烈。唐旭宸想翻過身來,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別看岩崎智子的身高隻有一米六,也很瘦弱,力氣卻非常大。


    大約兩分鍾後,炮擊才停止。


    此時,唐旭宸已經聽了出來,確實是炮擊,而且是威力巨大的炮彈,不是之前炮擊大廈的那種榴彈。


    “別動!”


    被岩崎智子拽開的時候,一個巨大的物體從天上砸落了下來。


    沒等唐旭宸明白是怎麽迴事,刺眼的火光就消失了,整個世界變得一片漆黑,他隨即就失去了知覺。


    隻是,沒過多久,腿上的劇痛就讓他醒了過來。


    他在移動,準確說是在地麵上拖行。


    唐旭宸仰頭看了一眼,發現拖拽他的是岩崎智子。


    “怎麽會事?”


    “別出聲。”


    把唐旭宸拖到房間的角落裏,岩崎智子才放開他,然後跑迴去關上房門,這才輕手輕腳的溜了迴來。


    看到岩崎智子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唐旭宸閉上了嘴。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還有踩到玻璃渣子上發出的聲響。


    因為是夜間,而且全城停電,又沒有窗戶,所以房間裏的光線很暗。


    房門被推開,一束手電筒發出的光芒射了進來。光束在房間裏掃了一圈,隻是沒有照到房門後麵的角落。


    這個時候,唐旭宸才看清楚,這是一個很狹小的女士衛生間。


    “這裏沒人。”


    “去前麵搜查。”


    “明白。”


    那兩個家夥說的是日語,門外的那個家夥沒有進來。


    又過了一陣,岩崎智子才爬了起來。


    溜到門口仔細傾聽了一陣,她才長出口氣,低聲說道:“沒事了,他們走了,不過我們不能在此久留。”


    “其他人呢?”唐旭宸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恐怕都死了,就算沒死,現在也在逃命。”岩崎智子走迴來,在唐旭宸身邊蹲下。“我們遭到炮擊,非常準確,炮彈是從南麵飛來的,應該是海自的驅逐艦,也許使用的是製導炮彈。”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已經猜到了。


    雖然艦炮的口徑隻有一百二十七毫米,但是艦炮炮彈更大,威力相當於陸軍二百零三毫米榴彈炮,遠遠超過一百五十五毫米榴彈炮。此外,精確的炮擊,足以說明驅逐艦發射的製導炮彈。


    “處理傷口後,我們就離開這裏。”


    唐旭宸點了點頭,讓岩崎智子幫他處理傷口。


    這次,傷在大腿上。不是槍彈、也不是彈片,而是被一根鋼筋刺穿了左側大腿,所幸沒有傷到骨頭與血管。更加幸運的是,那根鋼筋在刺中唐旭宸之前就已斷開,不然岩崎智子也救不了他。


    “忍著點,別出聲。”


    “等等……”唐旭宸拔出匕首,咬住了匕首的握把,才點了點頭。


    岩崎智子用膝蓋壓住了唐旭宸的左側膝蓋,然後握住了鋼筋。“你有四十歲了吧,結婚了嗎,有沒有喜歡的女人?”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明白岩崎智子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別誤會,我對你沒興趣,我這輩子隻屬於少爺一個人。”


    唐旭宸看著岩崎智子,也就在他猜測著岩崎智子的用意時,岩崎智子突然發力,將鋼筋拔了出來。


    “嗚……”


    如果不是嘴裏咬著東西,唐旭宸肯定會大聲慘叫。劇烈的疼痛,讓唐旭宸哆嗦起來,也一下放掉了全身的力量。


    匕首從他的嘴裏掉了下來,岩崎智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又塞到他嘴裏。


    拔出鋼筋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要清洗與包紮傷口。這裏是衛生間,雖然停電,但是沒有停水,準確的說是管道裏還有一些水。清洗傷口時的疼痛稍微輕一點,唐旭宸能忍住,也就沒再咬著匕首。


    “除了你說的少爺,你就沒喜歡過其他男人?”


    “你相信每個人在生下來之後,都有存在的價值與使命嗎?”岩崎智子取下了掛在唐旭宸後腰上的急救包。“當然,你不是日本人,所以你無法明白我的意思。從小到大,我都相信,不管是誰,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一個生存下去的使命。陪伴、照顧、服侍與保護少爺就是我的使命。”


    唐旭宸苦笑了起來,岩崎智子是個典型的日本人。


    “當時,如果你的人沒有攔住我,我已經跟少爺在一起了。”


    “你覺得,這就是你的命?”


    “難道不是?”岩崎智子把磺胺粉撒到傷口上。劇烈的疼痛,讓唐旭宸閉上了嘴。“如果不是命,我已經死了。既然我還活著,我就相信,這是上天做的安排,讓我活下來為少爺複仇。”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也沒辦法開口說話,因為隻要鬆開牙關,就會慘叫。


    “不管你之前對我、對少爺做了什麽,既然我們在一起,那也是上天的安排。我相信你是上天派來的,不僅僅是幫助我,也是在懲罰我與指引我。”岩崎智子把止血紗布壓到了傷口上,然後抓住唐旭宸的手,讓他用力壓住傷口,從而騰出手取出繃帶。“果真如此,你就不會辜負我。”


    “辜負?”


    “你向我保證過。”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會兌現承諾。隻是,這不是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


    “我會帶你離開市區,隻是我認為應該直接去東京。”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更想知道李金明與範華東他們的情況。


    “好了。”包紮好傷口,岩崎智子拍了拍手。“活動一下,看看能不能走路,我可無法背著你逃命。”


    唐旭宸撐住地板爬了起來,雖然傷口依然很痛,左腿還有點僵硬,使不上力,但是勉強能夠行走。


    等到唐旭宸能順利邁開步伐,岩崎智子才推開了房門。


    這是一棟公寓的洗手間,隻是在核爆炸之後,住在這裏的幾戶人都離開,搜捕他們的日軍官兵也已走遠。


    岩崎智子在前麵帶路,唐旭宸與她保持了幾米的距離。


    來到外麵的街道上,唐旭宸看到了那輛被炮彈炸毀的步兵戰車,以及十多具倒在路邊的特種兵的遺體。


    唐旭宸叫住了岩崎智子,朝步兵戰車走了過去。


    炮擊來得很突然,而且被炮彈直接命中,步兵戰車裏的六名重傷員與三名特種兵全部犧牲。唐旭宸仔細檢查了道路上的特種兵遺體,全是被炮彈炸死或者被彈片打死,隻是李金明與範華東不在裏麵。


    遠處傳來了稀稀拉拉的槍聲。


    “我們幫不了他們。”岩崎智子一直跟著唐旭宸。“大概有二十人逃走,他們引開了自衛隊的官兵。就算我們追上去,也做不了什麽。如果你想阻止戰爭爆發,就得冷靜下來,做出明智選擇。”


    唐旭宸迴頭看了岩崎智子一眼。


    “事已至此,我們隻有去東京,去找到岩崎光一,才能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有意義,不然他們全都白死了。”


    “你知道岩崎光一去了東京之後住在哪裏?”


    “雖然我不是岩崎家族的人,但是我姓‘岩崎’。”


    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你在前麵帶路,我們需要一輛車,還需要一部能夠使用的衛星電話。”


    “這樣的話,就更得抓緊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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