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看那個人……”


    “我去,那個人還真敢啊~”


    ……


    輪到靳喬坐大擺錘的時候,底下眾看客突然不那麽淡定了,或是讚歎,或是切切私語,或是帶著嘲笑意味的讚歎和竊竊私語。


    付晴菲心裏一個“咯噔”,難道,靳喬被人認出來了?雖然他現在名氣還不夠大,但如果被人圍觀堵截了,恐怕也不好收場。


    “言言,拉著我衣服,別亂跑。”付晴菲提著一顆心擠到最前麵,赫然發現他們關注的,壓根就不是靳喬,而是靳喬旁邊的那個人。


    那個人付晴菲不認識,是個普通的青年人。本來大家一齊坐上大擺錘,離遠了誰也分不清誰,但這個人還是引起了所有認識他或是不認識他的人的注意。


    他拿著兩把大紅的折扇,扇上綴著紅綢,一手一把,朝著眾人揮舞。


    “待會兒上去了,他要是嚇得把扇子扔了,就好玩了。”


    付晴菲聽到旁邊人的議論,也跟著提了興趣。看看其他人,包括靳喬,在大擺錘啟動前就已經乖乖坐好,雙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護具,大氣都不敢出,更別說到了半空,哪個敢鬆手試試?


    這個人難道打算全程揮舞扇子麽?


    靳喬看到付晴菲到了前排,嘴角微揚,原本想朝她揮揮手,但再一看,她的注意力壓根沒放到自己身上。


    原來,不是來看自己的。


    他麵無表情地收迴手,狀似不經意地恨恨地瞥了旁邊的哥兒們一眼。又不是跳舞,拿兩把扇子做什麽,當自己是舞法天女麽?


    他來不及更多的吐槽,一陣風過,已然上天……


    尖叫聲不絕於耳,付晴菲也分辨不出裏麵到底有沒有靳喬的慘叫聲。好在坐在靳喬旁邊的那個青年人始終揮舞著扇子,鮮豔的紅色在半空依然醒目。有了這個參照物,付晴菲和付言起碼能確定靳喬的方位。可惜,離得太遠,同樣看不清人臉。


    在大擺錘即將停下的時候,付晴菲終於看清了靳喬的臉。


    靳喬他看起來,並不好。一雙眼緊緊的閉著,眉心痛苦的蹙在一起,不算黑的麵龐蒼白無血色,薄唇緊抿,一副痛不欲生卻又強行忍耐的模樣。


    付晴菲臉上的笑容刹那凝結,一顆心揪得緊緊的,握著付言的手也開始有些顫抖。


    大擺錘已徹底停止,靳喬還死死抓著護具,動也不動。


    “靳喬!”付晴菲忍不住喊了一聲。


    靳喬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他艱難地睜開眼,首先看到的,便是付晴菲那滿含擔憂的雙眸。他在內心笑了一下,麵上仍維持著一副要死不活的痛苦模樣。


    “喂,你沒事吧?”他旁邊的青年人收起扇子,騰出一隻手幫他打開了前麵的護具。


    靳喬麵無表情地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青年人不放心,一直護送他到出口。靳喬的腳步看起來有點虛,青年人幾次想去攙扶,都被他拒絕了。


    “你還好……”在出口等待的付晴菲見到靳喬,話還沒問完,就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了。


    靳喬擁著她,幾乎將自己身體一半的重量壓在了她身上,像是站立不穩的傷員。下巴抵在付晴菲的肩上,他虛弱地緩緩開口:“早知這樣,就不逞強了。”


    付晴菲有一刹那的失神,那樣的擁抱,仿佛她是他唯一的依靠。


    見他虛到不行,付晴菲不敢強行推開他,隻能試探著問:“你還能走麽?需不需要去醫院?”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那……”大庭廣眾之下,倆人就這麽抱在一起,付晴菲有點尷尬。


    “我看還是先扶他到那邊坐一會兒吧。”青年人好心提醒。“休息一下估計就沒事了。”


    “好,麻煩你幫我扶他一下好麽?謝謝。”


    背對著付晴菲和青年人,靳喬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幽怨和肅殺之氣:這個青年人,還真是多此一舉。


    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靳喬的麵色漸漸恢複正常。青年人好心地買來水給他,他接過水,默不作聲。


    見靳喬已無大礙,付晴菲才來得及細細打量眼前的青年人。這人約莫二十四、五歲,小平頭,黑黑的皮膚,眼睛不大,但很有神。付晴菲注意到他腳上的鞋子已經破了邊,十分陳舊,但洗的很幹淨。從大擺錘停下到現在,沒有一個人過來跟他說話,也沒有一個人過來跟他打招唿。看來,他是一個人來的。


    “你一個人?”


    “額,對。”青年人有點不好意思地迴答。


    “如果不介意,你跟我們一起逛吧。”付晴菲指了指靳喬。“他這麽弱,等下萬一倒了,我扛不動。”


    “付晴菲!”


    “自己身體不好還逞強,怪我嘍。我看心髒不好不能坐大擺錘的人不是安師姐,是你才對。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不讓別人說啊。你敢上去,有本事也全程鬆手啊?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還不是作死。”


    付晴菲沒有嘲笑靳喬的意思,隻是他這麽不計後果的逞強,讓她莫名有點氣憤。她生氣的時候,要麽一言不發,要麽毒舌狂吐槽。這次靳喬悲催地撞上了後者。


    “我……”


    青年人看這倆人有要吵起來的意思,忙在靳喬說話前勸解:“你女朋友也是因為擔心你才這麽說的,你要理解,好好的,別動氣啊。”


    靳喬在心底狠狠白了眼前的“和事老兒”一眼:哪隻眼睛看出他生氣的?他現在好到不能再好。就算生氣,也是因為某人一直在“不和諧”地發光發熱。


    微歎一聲,靳喬看著付晴菲,溫柔而又無奈地緩緩開口:“放心,我不會有事。”


    這樣像在認錯的語氣讓付晴菲有些意外。怎麽沒有炸毛?看來靳喬真是虛弱到連跟她吵的力氣都沒有了。


    付晴菲輕輕“哦”了一聲,想起“女朋友”那三個字,忙向青年人解釋:“你剛才誤會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青年人疑惑地摸了摸後腦勺。“那你們……”


    靳喬突然起身,向青年人伸出手:“剛才多謝,我叫靳喬。?”


    頎長的身姿,恰到好處的謙恭有禮。


    網上有人稱靳喬渾身散發著不失謙和的貴族氣質,舉手投足間優雅得仿若靜謐湖水中的黑天鵝。但付晴菲在跟他相處的過程中,覺得他經常炸毛的樣子實在跟“安靜的黑天鵝”不沾邊。不過此時靳喬的大方得體,倒與網上的稱讚符合了幾分。


    青年人驚訝了一瞬,隨後握了握靳喬的手。“你好,我,我叫劉子陽。”


    “你們聊,我陪言言去那邊玩。”如此鄭重的打招唿,讓付晴菲覺得這倆人之間“有事”要談。於是,她便識趣地帶著付言離開了。


    靳喬點點頭,繼續和劉子陽攀談。


    “你很大膽。”


    “嘿嘿,其實也沒有那麽大膽,我中途好幾次都想把扇子扔了。可一想到底下那麽多人看著,丟了就太慫了。其實別看我手一直在動,我的眼睛可全程沒敢睜開啊。唉,自己選的,怎麽著也得堅持下來……”


    “你不像那種有閑心一個人來遊樂場的人。”


    “嘿嘿。”劉子陽笑起來帶點憨厚的傻氣。“其實我是遇到了點事兒,特意來找刺激的,這是我第一次來。”


    “經濟上的事?”靳喬一針見血。“你失業了?”


    劉子陽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有點嚇人,怎麽什麽都被他猜到了,這還是剛才那個嚇到腿軟需要靠女人支撐的人麽……


    “被解雇了,好久沒找到新工作,就……就來放鬆一下。”劉子陽的聲音越來越低。


    “正好,我這裏有一個工作需要人,你要不要試試?”


    看到劉子陽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靳喬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不過,這個工作很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累點倒沒什麽,我想先看看是什麽工作,我適不適合。”劉子陽克製著內心的激動,沒有立刻答應。


    麵對天上掉的餡餅,沒有立刻上鉤,靳喬很滿意這個看起來有點“傻”的青年人的機警。“放心,是正經工作。這是我名片,我們以後聯係。”


    “華宇時代文化經紀有限公司,歌手,演員,模特……”劉子陽再次驚訝了。“你,你是明星啊?”


    “你都沒認出我,我應該還算不上什麽明星。”


    “不是不是,是因為我不怎麽關注娛樂圈,所以才沒認出你。”劉子陽覺得自己的話可能冒犯了靳喬,忙笨拙地解釋。


    靳喬倒是不怎麽在意的笑了笑。“我對自己現在的名氣有自知之明。如果你願意,可以當我的助理,具體工作內容以後詳談,我今天是來玩的,不是談工作的。”


    劉子陽脫口而出:“來陪老婆孩子?”


    靳喬望著付晴菲和付言,目光柔和。他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劉子陽恍然大悟:“難怪她說不是你女朋友,原來你們是夫妻啊。”


    靳喬沒有反駁,隻是微笑著同他道別。


    等靳喬去找付晴菲後,劉子陽立即打開手機,用上平時不舍得用的流量,搜索靳喬的相關信息。照片和真人對的上,不是騙子。沒想到真人沒化妝皮膚也還是那麽好,而且比網上要man很多。


    經過簡短的交談,劉子陽不知不覺間已將靳喬“虛弱”的慫樣從腦海中刪除了。剩下的,隻有一些諸如“待人寬厚”“謙謙君子”“愛妻護子”之類的褒獎之詞。


    跟著這樣一位好老板,應該會很幸福吧?他樂觀地想。


    直到很久後,劉子陽才意識到這個“好老板”的腹黑和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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