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蝦、潮人,這篇小說,原先我打算用“打工日記”或“五大美女”為名的。可仔細想來,覺得還是用“我打工的日子”要好一點,因為“打工日記”好像不吸引眼球,“五大美女”也有問題。當然,我說的五大美女,並不是古時宮廷裏的王昭君、貂禪那四大美女外加一個民間美人兒,而是去年我和好友肖楊利用暑假打工時,我去的那家機關單位裏所接觸到的五個靚麗的女人。我所說的這五大美女,並沒有畫上看到的古時的那四大美女那麽漂亮,可在我的眼裏,她們比畫上的美女們更惹眼、更迷人,因為她們是現實生活中活生生、有體溫的人(說到這,我要聲明一下,我從來對那些慘白無血色、冷冰冰的麵孔沒有丁點的興趣)。她們的一顰一笑、一嗔一喜都那麽的鮮活,和她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覺得特別的愉快、爽!我都曾心猿意馬、想入非非的——畢竟,快上大四,身體雖不強壯,但男性的荷爾蒙也在我的身體裏蠢蠢欲動的。另外,你想啊,一個大男人,成天看著那麽些風姿綽約的身影在身旁搖曳,聽著柔美的鶯聲浪語在耳際縈繞,如果能沒有“那種那種”的想法,如好友肖楊所言,肯定是得了“那種那種”的病了。


    閑話少說,各位大蝦,如你願拿出時間,看完我去年打工那一個月的“又臭又長”(肖楊語)的日記,你對我所描述的五大美女的風采,和對打工生活的體驗,就能領略一二了。


    第一節


    8月3日 星期一 陰


    在父親的威逼利誘和好友肖楊的一再慫恿下,今早,我磨磨蹭蹭的和肖楊去了人才市場。


    打工這事,完全要怪肖楊。


    這個暑假,我倆原準備去台灣旅遊的,可在我們正要動身的前一天,他在上海的小姨打了電話來,說他外婆生病,特想他,他母親便叫他去上海看他外婆。


    “能和我一起去麽?”他問我。


    “當然。”


    我不假思索的——誰叫我倆是“穿連襠褲”的?按高中同學劉萍的話說,我倆就是雙胞胎。從初中開始,肖楊就喜歡和我在一起,聽我對各種事物的分析、歸納、推理,還喜歡看我“比老奶的裹腳布還長”(我們高中班主任陳老師語)的日記。他說我“智慧”、愛“瞎想瞎想的”。我為什麽喜歡和他在一塊兒,至今我也沒弄清楚。我想,可能是我太“文”,而喜歡和他這個比較野的“獸”在一塊玩兒吧?


    據母親說,我生下來就非常之贏弱。她生我時,同病房和我同一天出生的那個小男孩可強壯了,有三千八百克,能吃、能睡,嗓門還特別的大,“嚎”起來地動山搖的。而我隻有二千六,不吃不喝,一天到晚隻會迷迷糊糊的睡覺,文靜得像個女孩。所以,父親才給我取了個田野的名字,希望我“野”一點。可我並沒像父親希望的那樣,不但不“野”,還特別的“文”。及至長大,還是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父親說我不“野”得怪母親,因為她一天到晚就“白兔、白兔”的喊我,想想,白兔哪有“野”的?當然,“流氓兔”例外。在我的映象裏,好像從記事的那天起,我就與醫院和各種藥物掛上了鉤,我吃藥的樣子,按肖楊的話說“像吃飯似的”。我現在,早已分不出什麽藥是什麽味道了,有時,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黛玉轉世?我怕苦、怕髒,更怕累。可肖楊這個達人,什麽也不怕,他說“怕”,就不英雄!他踢球、打球、遊泳……讓我看的眼饞。特別他遊泳的樣子,真如泥牛入……哦,不不不,應該是蛟龍戲水。看他在水裏翻騰,我就想,那天、何時,我也能像他一樣就好了。他常常熱切的邀約我,在水裏向我比勝利的手勢。我敢下去麽?我被冷風吹吹都愛感冒,在那冷不啦嘰的水裏——先前說漏了一點,我更怕水!我覺得,那黑漆漆的水裏,有許多可怕的東西,像水鬼、水怪什麽的。《奧秘》裏的許多奇奇怪怪的事,多許都與水有關。什麽“百魔大三角”、“尼斯湖水怪”、“外星人的水下基地”……不過,有時我懷疑,那些科普作家們把那外星人說的那麽神秘、長得那麽的怪異,他們自己信不?


    我們從上海迴來後,台灣又發洪水,我們的台灣之旅又夭折了。


    在上海,他受到了刺激——我覺得沒什麽,大人們說我們不知“粒粒皆辛苦”就不知唄,可他的反應卻特別的強烈。迴來不久,他就不斷的約我去體驗掙錢之辛苦,還假裝輕鬆的對我說:“去當迴打工仔玩玩。”


    不過,肖楊他小姨是有點斤斤計較。她家很有錢的,可,怎麽說呢,節約的也太那個了。


    我們到上海的第一天,因天氣熱,放下行李,肖楊便進了衛浴洗澡。


    肖楊才進去了一會兒,他小姨就開始不斷的問洗好了沒有。


    看他小姨緊張的樣子,我還以為她內急呢。


    可等耳根下還掛著泡沫的肖楊忙不迭的出來,他小姨卻沒進去,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上海的水費很貴的哦。”


    吃飯時,在他外婆舀給他的蛋花湯裏,有一小片,先前他的小表妹玩天女散花時,吹得到處飛舞的紙屑在遊泳,他便把碗裏的蛋花湯倒馬桶裏去了。


    “紙屑撿出來就行了,雞蛋的營養價值可高哦。”他姨父輕聲細語道。


    晚上,小姨電視也不開,說怕影響小孩學英語。


    先前,他姨父到答應讓肖楊我們上上網。可才開機,姨父就在旁邊左交代右囑咐的,怕我們把他的電腦給用壞了,把原先還高高興興想上網的我們的心情都給弄沒了。


    肖楊裝模作樣的弄了下電腦,假裝說上不了網,便約著我出了門。


    肖楊的小姨家雖說是在大上海,可是在郊外,街麵上冷冷清清的,要說“燈紅酒綠”,也就是街道兩邊,有幾家門外掛著紅燈籠,看上去喜氣洋洋,而屋裏的燈光卻幽暗、曖昧的按摩、洗頭、美容室。


    我們沒出門走幾步,就看到街對麵紅燈籠下的一個女孩甜甜的對我們笑。


    我們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以為“他鄉遇故知”呢,就聽身旁這邊美容室的女子像與老熟人打招唿似的叫我們進去坐坐。我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些風塵女子,便嚇得落荒而逃。


    我覺得,上海這地方和其它的地方是不一樣。我們學校附近,包括我家附近,也有按摩、洗頭、美容的,可那些女子,並沒有向我們這些學生搔首弄姿或拋媚眼的。


    後來幾天,肖楊要出門,而我卻有點兒緊張,不敢出,怕被人拉小屋子裏給“黃悶”了。


    我們天天窩家裏。


    肖楊到有事幹,他陪外婆嘮嗑、做家務。


    閑極無聊的我,便特別的想家(過去我並沒這毛病)。我常百無聊賴的跑陽台上,望著家的那個方向發呆。一連幾天都如此。


    肖楊笑我,說我把陽台當成了望夫崖。


    星期天,他小姨一家帶我們去外灘看黃浦江,逛南京路(外婆的病,從見到肖楊起似乎好了許多,可還稀脫,沒去)。


    從小姨家出門,要走好長一段路才有公共汽車,肖楊便抬手打了輛計程車。


    車都停麵前了,可小姨父不坐。


    肖楊以為他嫌貴,便說他請大家坐。


    “你掙的錢麽?”姨父問。


    肖楊噎住了。


    我看到,肖楊的臉紅白相間起來。而車才停就忙不迭的爬進車後座的我,又尷尬的忙不迭的從車裏爬出來。


    過後,他對我說,那時,他覺得自己被人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等我們汗流浹背的走到車站,他姨父,兩塊錢的空調車不坐,要坐一塊的。把我熱得直想像狗一樣伸長了舌頭散熱。


    迴來時,不知誰在拉手上抹的香口膠被肖楊捏到了,迴家後,他便到衛浴裏洗手。可能那香口膠太難清洗,肖楊好一會兒都沒出來。


    他姨父便不斷的看衛浴,看得我都心癢貓抓起來。


    肖楊洗了好一會兒才出來,他姨父便笑說肖楊是想洗出一朵花兒來。


    肖楊我們離開上海時,要去坐飛機,可他姨父不讓,並自作主張的去買了硬座票,說能克服的,都該克服,錢應該用在該用的地方。並說,父母掙錢很辛苦的。


    一天一夜的火車,坐得我頭暈眼花的,下了車,渾身都還在晃蕩。現在想起,還兩臀發麻腿抽筋呢。


    在火車上,肖楊就不斷的動員我去“打工玩玩。”


    昨天,也怪我嘴癢,把肖楊約我的事對爸媽講了,父親就說我當然該去鍛煉鍛煉了。那時,肖楊正在我房間裏上網,聽到我父親的話後,他激動的衝了出來,說我們第二天就幹臨工去怎麽樣?


    可惜我這細皮嫩肉的金貴之軀,就這麽被他們給忽悠著上了打工這條賊船。


    按父親的意思,要我找一家機修廠或建築工地什麽的活兒,因為我從小就怕髒、怕累,所以要讓我吃吃苦,說什麽“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母親原舍不得我去受什麽“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苦,可她怕我這個網蟲飛如無底洞——大一的暑假,我和肖楊去考了駕照。


    說起學車的事,我不由想起了肖楊鬧的笑話:那天,我們“路考”過了,乘著教練高興,肖楊便對教練說能不能帶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溜溜。


    “走吧。”教練滿口答應了。


    我們四個學員,從早上十點考完試,到中午十二點半,一人開了半個小時的車。我們的車,在那青山綠水的峽穀間繞啊、繞啊,繞到了一個人煙稀少,叫百花山,有如世外桃源的小村子裏。那村子,是這條路的盡頭,我們再也不能向前走了。


    先前,因同車的洪傑在彎道裏強超車弄出了危險,教練的臉就一直陰沉著。這時,肖楊看到了村子邊有個小飯館,便自作主張的叫停車,說他看到那小飯館外的籠子裏的雞特別的好。


    我們教練是個很隨和的人,二話沒說就和我們進了小飯館。


    “老板,把籠子裏的小公雞整隻來甩甩。”肖楊對老板道。


    那四川老板特熱情,一連聲的“好好好。”


    “我們的雞呢?”看我們其它的菜都上齊了,雞還沒上,肖楊便問道。


    那老板好像沒聽懂。


    “我不是叫你把那小公雞整來甩麽?”


    “哦,甩過了、甩過了。”


    “喂,甩過了?誰甩過了?你可不要賴人!你的菜,我們連一筷子都沒動過。你看,這兒有雞麽?”


    “不是不是,是我在外麵甩的。”


    “什麽,被你甩了?!”肖楊急得站了起來,眼睛充血得都快鼓出來了。


    老板一臉茫然的樣子。


    “唉,他是叫你把雞殺了,做給我們吃——‘甩’,就是吃的意思。”一直陰沉著臉的教練苦笑道。


    “哦哦哦”。


    老板滿臉無辜的“哦”了幾聲,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我看幾位大哥進門時有點子不高興,以為路上遇到啥子不高興的事嘍,要甩甩公雞驅邪呢嘛。先前,我就拎了小公雞,圍著你們的車‘甩’了幾圈嘍。”


    老板的話,把飯館裏的人都給逗笑了。


    肖楊苦了臉,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嘿嘿”兩聲,重重的坐了下去。


    “你從那兒學來的民族語言,非要把吃說成‘甩’!甩嘛。”我調侃他道。


    這次迴來,肖楊我倆想租車練練,可母親不讓——去年寒假,父親借了輛老掉牙的十二座的麵包車。肖楊、我們家和父親的好友秦叔叔一家去月亮灣玩。晚上迴來時,我便心癢癢的要開車,父親也就讓我開了。那是我見過的動力最差的車了,才坐了七個人,爬坡就像蝸牛似的。


    “慢點慢點!”可能是那發動機的聲音鬼哭狼嚎的,母親便緊張兮兮的叫。


    “什麽‘慢點’,一擋了,再不加油就上不去了。”父親道。


    “田野,轉彎了。”


    “哦,田野,前麵有車。”


    “紅燈,有紅燈!”……


    坐第二排的母親,將頭伸到我和坐副駕的父親之間,不斷的叫著,把父親笑得滿臉的滄海橫流,說田野是“盲人駕車”啊。


    眼看就到家了,一輛闖紅燈的電單車,忽然從我車前穿過,我嚇得一個急刹,且不知那車刹車跑偏,便在十字路口扭起了“秧歌”,把個母親嚇得鬼叫。


    事後,母親就不再讓我開車。


    為這,父親第一次為我抱不平的和母親拌嘴,說母親完全是用別人的錯誤懲罰我。


    過了幾天,肖楊又約我去楚雄石羊古鎮玩,說可以看看古鹽井,那兒孔廟裏的孔子銅像,是全國最大的孔子銅像。


    那天中午,我剛要出門,準備和他去買車票,他卻又打了電話來,說和我商量一下。


    我就奇怪了,問他又打什麽鬼主意。


    “不是,是我在報上看到,說楚雄彝族自治州的雙柏縣鄂嘉鎮,在農曆的七月半要舉辦民族節日‘摸奶節’,我們去可會被人笑話?”


    我說:“誰認識我們?”


    可轉念一想,去那兒,是有點“瓜田李下”的味道。隻好說不去了。


    閑來無事,我便天天守著電腦,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月呢。父親說我弱不禁風的,看上去像個瘦弱的高中生,哪像快上大四的人,還不出去走走,練練筋骨,畢業後,怎麽適應工作。


    其實,我早就練過了。


    高一時,肖楊約我去看他們踢球。到場後,肖楊他們人不夠,肖楊就死纏硬磨的讓我當守門員。我不敢。肖楊說你瘦高瘦高的,看上去就是門將,對方看到你,腿就會發抖,你嚇嚇他們就夠了。等對方的隊員帶球衝過來,我一看,先前看上去並不怎麽樣的腳,這時看上去比象腿還粗,看他起腳,我腿一軟,就爬下去了。可也怪,那球“正中下懷”,莫名的被我捂肚子下了。後來的事更神,我看對方的一名黑大漢像鬥紅了眼的野牛,氣勢洶洶的衝過來,嚇得我轉身想跑,卻被那黑大漢怒射過來的球,打在了瘦臀上——我進了球門,球卻飛出了場外!結果,在我的晃悠下,直至終場,對方的球不是打飛,就是打門柱上,就沒打進我這假冒門員的門一球。肖楊他們高興死了,說我是程咬金,是福將。後來,又慫恿我去,我才不去呢:又曬、又緊張,汗淋淋的,不但髒,還累,晚上還把我嚇醒了好幾迴。


    昨晚,要去出差的父親一再交待,要我去勞動力市場。可今早一出門,我就忽悠著肖楊去人才市場,說那近,先去看看。


    我的小九九肖楊這家夥肯定知道,但他沒說。他隻說你不怕你爸怪你?我說沒事,我媽過了,我爸也就擺平了。這不,我媽先還口氣強硬的說幹“苦力”是我們家的會議決議,要堅決執行。可我才多喊了兩聲“媽”,她就不“堅決”了。


    我原想,到那後沒人要我就好了,讓肖楊迴去向我爸媽報告,說我就不是打臨工的料。可今天運氣有點背,市級機關那個來找臨時工的雷師,我想,前世她和我肯定有仇,我還沒進“人才”的大門,她就把我給拉住了:說讓我去幹的工作其實特簡單,也就是往電腦裏輸輸數據什麽的,還好話連連的,讓我想逃跑都找不到話說。


    而肖揚卻沒人要。好幾個找臨工的老板都看不上他。後來,我陪他去勞動力市場轉了半天,他才勉強被一家工地離城十幾裏的建築公司要了去。


    肖楊這達人也是的,人才市場沒人要就算了唄,還非要去勞動力市場,被那包工頭像豬一樣塞進那髒不拉嘰,後蓋都蓋不上的麵包車裏,還得意洋洋的對我比勝利手勢。


    唉,肖楊走了,我的苦難來了:嫲蒾嫲蒾紭,嫲蒾紭——那位大蝦、腐竹,快救我於水深火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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