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的態度引起夏安的懷疑,不能於檸繼續問,夏安就對女人擺明利害關係。


    再稍微嚴厲一些,軟硬兼施,攻破嫌疑人心理防線,這些夏安都是專業的。


    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做。


    於檸趁著夏安等人問詢的功夫,抱著貓去門口溜達透透氣。


    小葵找出來時,於檸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看著前麵出神。


    “你看什麽呢?”小葵問。


    小葵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個胖墩墩的男人正拎著一根棍子追流浪貓。


    “哎?他怎麽虐貓,我過去!”


    “你再仔細看看,那貓嘴裏叼著什麽?”


    經過於檸的提示,小葵才注意到。


    流浪貓嘴裏叼著一塊鹵牛肉。


    胖墩墩的男人是附近的店家,熟食出鍋就被偷了一塊。


    店家追不到貓,隻能罵罵咧咧地迴店裏。


    “你說,是人有錯,還是貓有錯?”於檸問。


    “這......”小葵也很難評。


    牛肉成本不低,店家要賣很多貨才能賺到一塊牛肉的利潤,被偷了心裏不平衡,出來揍貓也是情有可原。


    貓偷東西吃,是動物進食的本能。


    餓急了的貓,是不會管這牛肉是賣的還是偷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店家開店還是要好防損措施的,我過去給他點專業建議。”小葵是個熱心腸,去店裏給人家提意見了。


    她們搞裝修的,對如何防損有獨特心得。


    隔了一會,小葵拎著一小兜鹵海帶過來了,是店家給她的感謝。


    於檸看著這一幕,陷入了深思,貓和店家因為食欲引起的爭執,跟她從死者妻子臉上看到的麵相很相似。


    夏安出來找於檸時,小葵正來迴蹦躂,一副抓心撓肝的樣子。


    “這怎麽了?”


    “吃了一袋特辣的鹵味,辣到了。那女人交代了嗎?”於檸問。


    夏安點頭,簡單地給於檸介紹了情況。


    上個月28日,死者給妻子轉了一筆錢,整整20萬。


    這個數字對普通家庭來說,並不算少。


    女人之所以不想招,是擔心上麵把這筆錢收迴去,經濟支柱的男人死了,她還想用這筆錢把孩子養大。


    夏安他們都覺得這錢來得不幹淨,贓款,那肯定要追迴的。


    但是於檸卻不這麽認為。


    “我看她的財帛宮還算平穩,這錢來路應該沒問題。”


    “沒問題?柳盒之前是送外賣的,怎麽會一夜之間暴富?”


    “你買彩票,不也中獎了嗎?有些事,還是先調查再做結論比較好。”於檸的話讓夏安無言以對。


    於檸跟著夏安進去,那女人自稱把所有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在裏麵鬧騰著要放她迴去。


    於檸看了女人的麵相一會,突然開口問。


    “你有個女兒,你打算對她做什麽?”


    聽到於檸問女兒,鬧騰的女人的眼神不安地遊移起來。


    在她身上,於檸仿佛看到了那隻偷東西的貓的影子。


    不聰明,狡詐,生活的艱難卻讓她們時刻想占點小便宜。


    窮會磨滅掉一部分人的人性,讓動物的本能占據主導。


    “我看你子女宮還有陰司,你之前流掉過兩個孩子吧?現在的孩子,雖然是你唯一的孩子,卻不能算是長女。”這就是於檸剛剛出去的原因。


    她對這種又蠢又壞的人本能的厭惡,但查案卻是需要理智,所以她需要一點時間消化情緒,讓自己盡量保持客觀。


    “你,你怎麽知道?”女人大驚失色,她和丈夫為了拚兒子,已經打掉兩個孩子了。


    現在這個女兒懷孕時本也想打掉的,但是醫生說她再打胎以後就不能生了。


    她這樣的家庭,不能生就意味著要被婆家嫌棄甚至離婚,隻能硬著頭皮生下來了。


    “我不僅知道你有一個女兒,我還知道,你打算用你這個女兒賺錢,黑心錢。”


    “我沒有!”女人發瘋一般的大叫,情緒突然失控起來。


    “你讓我怎麽辦!我能怎麽辦!我沒有工作!女人嫁了人後,連家都沒有!娘家迴不去,婆家看不起,我想活下去,我還能怎麽辦!”


    “你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現在這世道,你想大富大貴不容易,但是混口飯吃也不難,飯店洗碗工一個月還有3000塊錢,你勤快一些餓不死。”


    於檸說完又覺得哪兒不對,又補充了句。


    “你就是缺胳膊少腿,政府也會給你低保,你丈夫給你轉的那20萬省一些,也夠你們母女堅持一陣子,你一定要賣女兒?”


    “我沒有賣她......”


    “還不說是吧?行——夏哥,能清場嗎?我想跟她單獨待一會。”


    “行倒是行,可是檸妹兒你要冷靜啊,我們這不能打人的。”夏安聽這女人為了拚兒子來迴打胎,還想把唯一的女兒也賣了,個人情感也是很反感的。


    但是他們這行不能憑喜好做事,動手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不會動她——起碼,身體上不會碰。”


    精神上會不會給一拳頭,那就不好說了。


    夏安了然,讓同事都退出去,隻留於檸和這女人單獨在房間裏。


    門一關,隻聽裏麵那女人尖叫連連,嚇得不輕。


    八分鍾後,於檸麵無表情地開門。


    夏安等人朝著裏麵看過去,那女人跪在地上磕頭呢,嘴裏還反複叨咕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對她做了什麽?”夏安問。


    “其實也沒什麽,把她打掉的兩個女孩招過來跟她‘談談人生’。她自己心裏有愧,什麽都招了。”


    懷孕六個月,等孩子成型了,去照b超看男女,打掉女胎,這種殘忍的手段打下去的嬰靈會一直跟著母親。


    於檸一個符下去,那兩小孩出來,那女人就老實了。


    “她到底打算對自己的女兒做什麽?她老公給的20萬她都能招出來,還有什麽是她想要隱瞞的?”夏安問。


    “食神之水。”


    “啊?”夏安困惑。


    “她丈夫給她郵寄了一瓶食神之水,她打算用那瓶水給她女兒喝。”


    於檸冷冷地扯扯嘴角。


    她錯了,她不該把這女人跟偷東西的野貓放在一起對比。


    貓是不偷東西真的會餓死,但人起壞心思,可不一定都是走投無路。


    起碼,這個女人不是。


    “我知道食神之水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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