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莫名覺得,自己有點綠。


    玘玘除了今晚突如其來的失控,在過去的兩年裏都是非常聽話的。


    雖然他沒有特別限製她的交友情況,但她還是很自覺地保持學校和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不要說異性朋友,就是同性朋友之間出去,她也會提前打招唿。


    她發給他的消息,他並不是每一條都會迴。


    但他的確都有看,對她的聽話也頗為滿意。


    今天她突然反抗自己,難道就是跟這個要背著他接聽的電話有關?!


    這個認知讓林海一股無名火直竄心頭,他站起來,殺氣凜然地走向臥室,走了兩步又停下,有些尷尬,更多的是糾結。


    他堂堂的林三少,怎麽能像個妒夫一樣,躡手躡腳的聽女人講電話?


    傳出去,會被兄弟們笑掉大牙的。


    玩唄,都是自由的。


    想到這,林海又氣鼓鼓地迴到沙發上,大模大樣地坐好,擺出一副他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耳朵卻支棱起來了,試圖聽聽那邊在說什麽。


    可惜,這個臥室是他特意叮囑過的,裝修時加強了隔音,以此滿足三少那些不為人知的癖好。


    裏麵說了什麽,他都聽不到,隻能抓心撓肝的等著她講完電話。


    這女人,到底在跟人聊什麽?怎麽沒完沒了的樣子。


    一分鍾過去了,竟然還沒掛電話!


    林海等得心煩,又不想讓她看出他的破綻,掏出手機想看看財經新聞。


    結果財經版塊頭條,竟然是他哥推著大嫂逛街的照片.......


    一堆股評家預測,林氏明天股票會漲。


    總裁親民形象贏了一波路人緣,已經形成破圈現象了。


    林海感覺這無處可躲的狗糧,幾乎就是對著他的嘴狂塞。


    一時心煩意亂,想關掉網頁,卻被於檸看林錚的眼神吸引住了。


    他跟於檸接觸過幾次,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四個字,高深莫測。


    於檸並不是個高傲的人,實際上,她對每個人都很親近,就連家中的傭人她也是一視同仁的對待。


    在她身上,道家眾生平等的觀念尤為明顯。


    可她看他哥的眼神,卻是不一樣的。


    這張照片抓拍的是林錚和於檸說悄悄話時狀態,於檸看林錚的眼神是充滿溫度的,她明明沒有表情,但誰看這張照片,都會覺得下一秒她會笑出來。


    林錚在她心裏,跟眾生不一樣。


    那種基於平等之上的情感,狠狠震撼到了林海。


    他再看他大哥,發現他大哥看於檸的眼神,也是一樣的。


    林海下意識地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對著鏡頭觀察自己。


    他想知道,自己看玘玘的眼神是什麽樣的。


    但他更在意的,是玘玘看自己的眼神。


    他努力迴想,玘玘看自己是什麽眼神,有沒有跟大嫂看大哥一樣。


    但是任憑他翻遍所有記憶,都沒找到任何相關迴憶。


    因為他看她的時候,她總是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一樣低頭,兩人很少有視線相對的時候。


    學藝術的女生都比較放得開,玩的也都挺花的,但是她不太一樣。


    一定要關燈,如果白天的話,她就閉著眼,哼唧著沒有蚊子聲音大。


    這樣一個看似什麽都不特別出彩的女人,卻是跟他時間最長的。


    但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她看自己是什麽樣的眼神!


    林海仿佛受到了巨大刺激,坐在沙發上愣了好一會。


    他以為他能掌握一切,但好像並沒有。


    帶著一股不甘心的衝動,他站了起來,大步走向臥室,他現在就要確認一下,她到底是怎樣看他的,立刻,馬上。


    他隻是行使金主的權利,並不算偷聽。


    似乎對自己找到的借口頗為滿意,腳步也放輕了許多,事先聲明,他可不是怕她知道他在外麵。


    他隻是,想看看在沒有他的地方,她是什麽樣子的。


    給她打電話的,最好不要是什麽該死的野男人......


    門關著,裏麵的聲音聽不到,他輕輕轉動門把手,剛好聽到她用近乎崩潰的聲音喊道:


    “我跟你走!”


    “???”林海心一驚。


    這什麽情況?


    前麵剛跟他鬧完,下一秒,就要跟別人走?私奔?


    “林總那邊,我會跟他斷清楚的,我跟你走,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林總?誰?他嗎?還斷清楚?!


    林海又是一盆冷水澆心。


    她甚至不願意喊他的名字,林總,嗬嗬,好一個林總!


    林海把他剛剛自稱金主的事拋在腦後,被她氣個半死。


    “跟誰打電話呢?”他出聲。


    玘玘一激靈,沒想到他會進來,慌忙用她家鄉的方言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匆匆掛斷電話。


    林海這才注意到,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可是這淚水他卻不知道,是為了他流的,還是為了別的男人。


    他走過去,對著她冷冷一笑。


    “看來你是找好下家了,迫不及待地想從我這‘跳槽’?”


    玘玘低頭咬著唇,默默流淚。


    林海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自己,可她的眼神卻始終左右閃躲,不肯看他。


    “很好,怪不得你突然變得硬氣起來了,敢跟我鬧了,原來是有了別的金主,看不上我了?”


    “......”她淚如雨下,心裏拚命否認著,可是話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口。


    這樣的反應,在他看來,就是默認,於是林海冷笑一聲。


    “那個人,給你多少錢?有我給你多嗎?”


    “我,我沒要錢......”這已經是她用盡所有力氣,唯一能說出來的話了。


    她想告訴林海,她的感情是無價的。


    “不要錢?哈,好一個不要錢!”林海氣得抬起手,玘玘閉眼。


    犀利的拳風擦著她的臉頰唿嘯而過。


    有那麽一瞬間,玘玘深切地希望,希望她能死在這一刻,死在她最愛的男人的手裏。


    這樣她就不用去想明天,不用去麵對那些超出她能力的困難。


    清脆的碎裂聲粉碎了她的幻想。


    他的拳頭重重地落在了她身後的鏡子上,鏡子碎了。


    “你的手流血了!”她驚唿,想要抓住他受傷的手,卻被他一把推開。


    “既然你可以不要錢的跟著那個人,想必是真愛了?迴到我,是,或不是?”他死死的盯著她的眼。


    可卻無法從她迴避的眼裏,看到她看他的眼神。


    從沒在金融投資上吃過大虧的林海,第一次嚐到了失敗。


    徹頭徹尾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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