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一直聊著天,誰知道一進城就縮在自己身上不敢抬頭,鳳樓很輕易猜到自己這位王妃的小心思,租然失笑,不過熟悉她容易害羞又膽小的個性,他也不多說什麽,隻是盡量挑人少的路走,很快迴到了王府。


    門口一直有下人守著,遠遠瞧見王爺迴來已經去稟報了管家。


    待到兩人走下馬,管家也正好迎出來,「主子迴來了。」


    「嗯。」把馬鞭隨手丟給下人,鳳樓領著羞窘的長安往裏麵走,又開口問道:「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什麽事情?」


    恭敬地跟在後麵,管家開口,「宮裏沒事,隻是甯王世子派人來過一次,說晚些時辰請主子出去打獵。」


    聽到這話眉頭徹底舒展開,鳳樓點頭,「知道了。」


    長安一直留意管家和他的對話,果然他還是擔心有事發生的,雖然看起來不以為意的樣子,卻隻是為了安慰自己,她忍不住慶幸自己堅持迴來,要不然不就錯過這件事了。


    看管家退下,鳳樓望向身邊人,「用過飯後和世子一起去打獵,你與我一起去,老是悶在房裏人都悶傻了。」


    雖然很想出去,可想到要見這個王府以外的人還是緊張得不行,長安使勁搖頭,「我不要去,我不想見別人。」


    看她緊張的模樣,鳳樓失笑,「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沒那麽多規矩。」


    「我真的不想去。」不想駁斥他的意思,可實在還沒作好見別人的準備,她蹙著眉拒絕。


    體貼她的為難,鳳樓想想甯王世子孟靜嚴愛胡鬧的性子,也點點頭,「好吧,有機會再見,他性子也著實莽撞胡鬧,怕是會嚇到你。」


    看他順著自己的意思,長安溫柔地笑笑,「我在府裏,你放心去吧。」


    【第六章】


    心不在焉地拿著手裏的書,長安覺得書上的字都開始跳躍起來,讓她什麽都看不進去,一次次抬頭望窗外景色,腦海裏卻始終有著鳳樓的身影,他還在打獵嗎?有沒有很累?出去兩個時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迴府?


    一連串問題劃過腦海,讓她心情沉悶起來,自從嫁到王府,鳳樓就時時陪在自己身邊,原來他不在的時候是這樣的寂寞,總是想著念著,卻又無法說出這份感覺。


    本以為最習慣的就是一個人待著,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他改變,越來越習慣兩個人相處的時光,倒不願意一個人發呆了,想想兩人同乘一匹馬馳騁在漫天遍野的草地上的時候,她的眼睛裏溢出滿滿的溫柔。


    既然靜不下心來,幹脆到房間外麵走走。


    長安放下手中的書,一個人走到房間外,看四麵都是水,恍惚間覺得自己坐在船上,在天地間自在地漂流。


    水流清澈,有顏色鮮豔的魚兒搖頭擺尾地遊走,看它們頑皮地穿來穿去,長安嘴角高高揚起,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觸碰到裏麵的魚兒,卻孩子氣地伸出手去。


    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安靜又風景如畫,簡直不像是待在規矩森嚴的王府裏,倒像是落入瑤池仙境一般。


    微微笑著,她越發想要鳳樓出現在自己麵前,就這麽靜靜地站在一起看著水中的魚兒遊來遊去該是多麽的愜意,她愉悅地幻想著。


    突然覺得有紛亂的聲音傳來,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長安抬頭看,一眼就瞧見管家帶著一群人衝著水榭過來,中間被圍著的高大男人赫然就是鳳樓。


    看到他的身影,長安眼前一亮,剛想迎過去又收住腳步,看著十幾人一股腦地走過來,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他不是很少讓人來水榭這邊的嗎,怎麽突然帶這麽多人過來?抱著滿腦子的問號,長安讓自己站在那裏等著。


    老遠就瞧見王妃一個人站在拱橋上,管家先那些下人一步,小跑到她身邊,「王妃,王爺受傷了。」


    看管家一臉的嚴肅,長安心中一沉,「怎麽會受傷?」


    「打獵時候箭頭擦到了手臂。」管家剛說完,長安已經顧不得什麽快步走過去,很快與鳳樓碰麵,看到他向來帶笑的臉上有些蒼白,長安心裏更是一緊,想說什麽卻說不出,隻是愣愣站在那裏。


    下人們沒料到王妃會突然衝過來堵住路,一時都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倒是鳳樓微微一笑,從人群中走出來用沒受傷的手臂握住她的手,「沒事的。」


    雖然口中說著安慰的話,另一隻手臂上包著的白布上卻滲出血跡,長安看著那鮮紅的顏色隻覺得眼前發暈,臉色變得比受傷的人還難看。


    見王妃這麽難過,下人們都暗暗感慨,怪不得這些日子兩位主子天天在一起,原來感情這麽好,就是不知道這位新來的王妃到底哪裏好,瞧著不過中人之姿,卻把王爺的魂都勾住了一樣。


    鳳樓也發現了她臉色不好,加重力道握住她的手,看一眼身後眾人,「你們都退下吧,管家一人留下即可。」他不喜歡那些人偷瞧長安的眼神,她是屬於自己的,誰也不準多看。


    不敢質疑主子的命令,下人們互相看一眼都退下,最後還是管家和長安攙著鳳樓到房裏。


    看自己的王妃完全把自己當成要死的人一樣照顧,拉開床上錦被眼巴巴瞧著自己,暗示他主動躺上去,鳳樓有些哭笑不得,「我隻是傷了手臂,腿腳沒問題,沒必要躺在床上吧。」


    長安臉色依舊蒼白,咬了一下唇,用眼神堅持住自己的意見。


    被她可憐兮兮的目光望著,別說是躺在床上,就是刀山火海都敢去,他歎氣自己竟然也有被人管束的一天,一麵享受這種被在乎的感覺,眉眼掛著輕輕的笑意,他乖順地躺上去,上半身壓著錦被舒坦地半仰著,把手臂平放在床上。


    看他終於乖乖地躺著養傷,長安終於舒了一口氣,如果她現在去銅鏡那裏瞧瞧,便會發現自己臉色之難看倒像是那個受傷的人。


    安排好鳳樓,長安起身看一直站在身後等著的管家,「麻煩管家找大夫來瞧瞧。」


    「不用大夫,就是箭頭擦了一下,傷口已經綁上哪裏要這麽麻煩。」管家還沒說什麽,鳳樓已經不以為意地開口,雖然他從小被皇上寵愛著長大,但也是個習武多年的男人,這點小傷都找大夫,簡直讓人笑話。


    看看王妃再看看王爺,管家明智地沒有開口,等待兩位主子討論出個結果再走,何況他也覺得應該找個大夫,不過主子向來不習慣這些麻煩事,既然自己勸不了就隻能看王妃的本事了。


    果然如他所料,王妃又開口了,聲音低低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讓大夫瞧瞧怎麽安心?」既沒有強硬的要求,也不苦口婆心地勸說,隻是用柔弱可憐的目光盯著鳳樓,再蹙著眉歎息,管家就看見自己向來獨斷專行的主子一下子服軟了。


    「管家,去找大夫來吧。」完全沒留意照顧自己十幾年的管家在想些什麽,鳳樓隻是不想讓長安不高興,既然大夫瞧了能讓她安心,這點麻煩算什麽。


    聽到這話總算舒展了眉頭,長安去旁邊倒水。


    把這一連串的事情都看在眼裏,直到走出門管家都有些迴不過神來,主子竟然就這麽屈服了,怪不得人家說女人的淚能讓一個鐵漢的心都化了,王妃還沒哭呢,王爺就屈服了,這一刻忍不住深深佩服王妃的手段,他暗暗決定以後一定好好伺候王妃,比伺候正牌的主子都要認真,不然到時候做錯事,枕頭風一吹,恐怕自己就要倒黴了。


    聽著管家關門走了,長安終於鬆了一口氣,她端著水喂他喝下去,臉上的擔憂怎麽也藏不住,「疼嗎?」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因為這點小傷叫痛,何況在女人麵前,心裏冒出這個想法,鳳樓剛想說沒事,可看看長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不由得話音一轉,「流了不少的血。」他可沒說疼,也不是故意嚇自己的王妃,隻是陳訴一個事實而已。


    聽到這話,長安目光全部凝聚到他透著點點血跡的手臂上,隻覺得心一下子都揪緊了,「不是去打獵嗎,為什麽會受傷?」


    她真的好後悔自己為什麽不跟著一起去,那樣說不定他可以不受傷,自己也不必看他受苦,眼淚在眼眶打轉,她的心裏被後悔占據,滿是說不出的懊惱。


    原本隻是想看她為自己擔心的樣子,沒想到竟把她嚇哭了,鳳樓不顧自己的傷口坐起身,想把她抱在懷裏好好安慰,可惜傷在右手不能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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