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心裏一惱,索性辭掉了補習的工作,不料這老是嘴上說不願意見到他的小家夥卻天天跑來他的學校門前等他,不管他冷言冷語,就是不肯走,知道他因為那次被推進水池後發了高燒,她竟然也跳到了那個水池裏。


    天知道那時候的溫度有多低!


    他急著把她拉上來,她卻不理自己在哆嗦著,傻笑傻笑。


    那種叫人又氣又惱的心情,是如何起了化學變化他不知道,總歸,她就那樣成了他的女朋友。


    她認識的時候他本來就是窮小子,她根本不在意,所以他也就沒有可以提起自己是陳氏子孫的身份,他們隻是很單純很單純地,又有點像過家家般地在一起。牽手的次數,很少,接吻也是,好不容易吻一吻,還撞出了一嘴的牙血,後來也就興致缺缺了。


    可是,怎麽也沒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成了他們吵架的導火線。


    那個從小與他一同長大的女孩子,一直被他視為哥們的文竟然在得知言的存在後跑到言的麵前亂說了一堆,非但說出了他身為陳氏繼承人之一的身份,還說他的隱瞞正是因為跟文有婚約。


    孩子脾氣的言被激怒,跑來就要興師問罪。


    當時他才上大學,跟一群剛認識不久的人在一起討論著學校的周年文化祭要如何籌辦,她突然衝進來劈頭就罵,害他顏麵全無。


    那天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竟然冷著臉把看起來沒心沒肺卻最愛胡思亂想的她直接拉了出去,然後當著她的麵把門給甩上,後來她打電話過來,他甚至還把移動電話給關了。


    待晚上消了氣,把電話打開,一切已經亂了。


    趕到醫院,隻見她剩下了一包黑色的塑料袋——屍骨,無存。


    留給他的,除了一條接一條說要絕交、分手、威脅他的信息,還有一條,蒼白無力的求救信息:我說對了,他真不是好人,求求你快來!


    言說的是誰?!


    在言死後,得到最大利益的是誰,不言而知。


    所以,他挖空心思,甚至不理家裏暴跳如雷甚至要挾說要取消他繼承人身份的父親,來到了許文生的身邊,做一名小小的助理。


    然後,兩個月前,許文生終於被繩之於法,而他,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信諾集團。


    因為言的母親說,他是言最在乎的人,所以,本該是言得到的,他就該得到。


    不過,擁有了信諾集團,卻毫無意義。


    因為言早就不在了,就連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讓他終於再次有了心跳感覺的女人,也消失在茫茫的人海裏。


    成功來得太容易,反倒越讓人的心感覺空虛。


    g市說大不大,人口卻上千萬,要在裏麵找出一個人,無疑大海撈針。


    可是,一場婚禮,卻莫名其妙地讓他遇到了她!


    新娘子出閣的房內,那個身穿著粉紅色小禮服的伴娘!


    就在他震驚地瞪著被自己從床上架起來的那個因為失足所以壓在新娘子身上的伴娘的臉時,那一刻,他腦海裏一陣空白。


    的確,眼前靚麗的妝容讓他產生了遲疑,可當她猛地掙脫他,直往床上跳去,像要去跳窗的一刹,他想都沒想,飛撲過去,把她壓在身下!


    她驚喘一聲轉過頭來,瞪著他,而他,死死地把她盯住,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全部哽咽在喉嚨裏。


    這一刻,才曉得自己多麽高興再次看到了她!


    “放開我啦,你這花癡男!”


    他一愣。


    “顏白茴,你可真叫我好找啊!”


    他目光一沉,發覺周遭奇怪的視線,正要翻身拉她起來,熟料胯下頓時一痛,他臉色發青地倒在床上,她倒好,趁機提了裙擺就跑!


    說什麽她也不能讓他找到!


    空白一片的腦海裏,隻蕩漾著如此的念頭。


    小白不要命地提著禮服的裙擺死命地跑著,完全不理會路人的奇怪目光,直到高跟鞋尖銳的腳跟一拐,她險些一頭栽到地上去!


    路人指指點點地圍過來,她喘著氣,隻是瞻前顧後,深怕會追來什麽不想見到的人。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圍觀的人群中,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她迴過神來,看著孩子的母親慌張地把孩子拽走,才發現自己正跌坐在地上。


    連忙站起,可膝蓋上一陣抽痛,低頭才驚覺白皙的膝上血和著沙屑、石沫,模糊一片,再看自己的手心,也是磨破了一層的皮。


    不過比起這些,讓她心情更低落的是,身後人潮熙熙攘攘的路上,並沒有熟悉的影子。


    自然了解自己心情的矛盾。


    可是,既然是找了她很久,為什麽終於見著了卻又如此輕易地放她離開?


    一步一踉蹌,她嘟著嘴,忍著疼痛往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可沒走幾步,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她,忘記了包包,行動電話、鑰匙和錢,全在裏麵了!


    沒有了鑰匙和錢,難道要露宿街頭嗎?


    當然隻好迴去臨子家裏拿,重點是,既然是趕吉時,那麽是絕對不可能與身為伴郎的某人碰頭了!


    可……


    才走進樓梯間,就被某人一拉肩膀。


    低著頭的視線裏瞄到了筆挺的西褲亮鋥鋥的皮鞋。


    心裏猛然一顫,飛快地轉過頭去,孰料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並非那個身為伴郎的某人,而是一名下巴上盡是唏噓胡須的年輕人。


    正茫然著,一個眼熟的包包塞到了她的手裏,手心的疼痛霎時驚醒了稍微散渙的集中力。


    “陳助理……不,boss叫我把包包給你。”


    終於想起那家夥是誰了。


    是那個……


    老是跟陳落華形影不離的……許總的保鏢,那個……叫什麽希來著?


    可,為什麽喊陳落華boss?


    還沒有想明白,那人已經箭一般地走了出去,像是很趕時間一樣,她強壓著心裏的疑惑,看著手裏的包包,頓感失望。


    可失望的感覺才湧上心頭,就嚇了自己一跳。


    不,她不該感到失望的。


    畢竟,她一直希望不要碰到陳落華,不是嗎?


    “對了!”


    眼前猛然又閃來黑壓壓的身影,抬頭看著去而複返的希,心裏不禁一陣緊張還有掩不住的……期待。


    果然,一張紙條遞了過來。


    她隻是看著,卻沒有去接。


    “你不要?boss留給你的紙條!”


    希倒是不管她,直接把紙條塞到了她的手裏。


    紙條的棱角觸到了傷口,疼痛害她反射地把紙條甩到了地上去。


    希似乎沒有料到她的這個舉動,隻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獨留下她與紙條對望在樓梯間裏。


    “你說她把紙條摔到了地上?”


    喜宴廳上,忙著招唿賓客的陳落華在聽到希的話後,不禁一陣失神,不過迎麵而來的賓客們多得要命,讓他不禁詛咒起自己沒事幹嗎答應當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伴郎,還有那個隻顧著跟新娘在一邊跟親朋拍照的新郎——天知道看起來像獨行俠的新郎哪來這麽多的親朋同事?害他為了招唿疲於奔命?!


    其實,現在他最想做的是奔到那個不負責任竟敢脫逃的伴娘身邊!


    “那她到底有沒有看到紙條?”忍不住,他分心去問希。


    “沒有。”


    “這樣……你先去招唿其他人吧。”


    說罷,又一堆賓客來了,來人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那種死板的灰黑色係套裝,不必細想就知道是新郎的同行——律師或檢察官。


    他伸出手逐一去招待,如是四五人後,就當與第六還是第七個人握手,對方在他鬆開手迎向別人時突然反握住他,他愣了愣,看著眼前的人。


    是位女性。


    對方戴著精練的眼鏡,五官標準素妝冷豔,卷曲的發盤在腦後,很職業的味道,但偶有幾縷青絲垂下,顯得異常的嫵媚,而那襲黑色的套裝,v字直領的設計,顯現的鎖骨異常的性感,讓她看起來十分的迷人。


    就當他奇怪著對方的舉動,隻聽她意外地叫:“陳落華!”


    那聲音……


    “文?”


    “對,是我是我!”


    頓時漾起的笑臉,打散了妝容帶來的冷豔,使成熟的她看起來活像個大女孩,年輕了許多,“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跟賀劍認識?我們多少年沒見了?還有……”


    話匣子一開,就像停不了,與記憶中的她一模一樣,想起了過去一同長大的時光,他不禁笑了,但……


    “還有……等一下我們去喝杯東西吧。”


    他一愣。


    “這麽多年沒有聯係了,你該不會要拒絕我吧?還是說,你約了女朋友,所以……”


    約了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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