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超沒有猜錯,卿雲幾天前在給他送完年禮後,便已經迴了錦城。


    煙酒茶,男人三件套,如果這是其他學生送禮,他必定是不敢收的。


    而卿雲送的,他便可以笑眯眯的收下了。


    禁止收禮是指‘不得收受可能影響公正執行公務的財物’,其目的是預防影響公開執行公務的可能性。


    而卿雲的多重身份裏,‘學生’是外界最不看重的一環。


    壓根兒就沒人把他當做學生。


    所以,卿雲也是大大方方的送,諸位老師也是大大方方的收。


    價值合計隻是幾千來塊錢的煙酒茶,對卿雲的‘企業家’身份來說,社會大眾也並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求人辦事’的數額。


    反而這是一種尊師重道,就連紀檢都隻會認為這是正常的人情往來。


    當然,有來有往是必須的前提。


    於是,卿雲望著家裏一堆黃金搭檔的禮盒,也是一臉的便秘。


    簡直想要讓人裝車拉到石玉柱那裏去退款退貨。


    沒法子,那群老不羞的老師,逢年過節家裏自然也是禮品成堆的,這種包裝好的玩意兒,最適合做轉手買賣。


    於是紛紛打著‘這東西最適合青少年,我都舍不得給我孫子/孫女喝’的旗號,全部處理給了他。


    要說臉皮這玩意兒,卿雲覺得自己還是沒有修煉到家。


    比他更不到家的,自然是秦縵縵。


    她寧肯全部扔了,也不同意他去找石玉柱退。


    小公主表示,她丟不起這個人。


    雲帝覺得,丟人隻是一個習慣養成的過程而已,丟著丟著,自然也就適應了。


    連丟了好幾次的小蘇老師,這不就被他給哄到錦城來了,還和秦縵縵住在了同一個屋簷下。


    錦城03年10月麵世的傳世大作金林半島,被他將半島之巔的9套別墅全部買了下來。


    正好和秦天川剛買的草堂之春隔河相望。


    至於為什麽是9套,並不是卿雲打算再添三房的。


    大獨棟一套足夠了,房間剛剛好。


    他也沒那個體力和精力的再加人,最主要的是沒那個時間。


    買9套,是因為隻剩9套了。


    本是開發商留下最好的位置待價而沽的,被此刻不差錢也不差地位的衙內托關係給直接拿下。


    這個操作,卿雲的真正目的,隻是在囤房。


    或者叫做囤地。


    他不做房地產,但不代表他對土地是沒渴望的。


    豪宅常有,但浣花溪隻有一處。


    什麽‘華國建築藝術獎住宅類社會貢獻獎’對金林半島來說,隻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可有可無。


    其真正價值在於它的地理位置和稀缺性。


    被浣花溪三麵合抱,一溪之隔就是300畝的杜甫草堂,正對553畝的浣花溪公園之萬樹山,占據了得天獨厚位置的金林半島,是在千年曆史與現代文明發展相結合的時空背景下誕生的。


    這是一個特殊時期的產物。


    再晚個兩三年,這個區域是絕對禁止修建住宅建築的。


    錦城的富人區在風雲變幻的幾十年裏,有著幾代的更迭,從錦繡花園到牧馬山,從牧馬山到桐梓林,從桐梓林到麓湖,從麓湖到錦城湖再到興隆湖……


    富人區從來追求的都是房屋的品質,錦城的富人們追求的是水係。


    但是錦城的權貴之所,從古至今,隻在浣花溪的隱秘所在。


    這才是錦城平原的中心,也是錦城這個城市真正的中心。


    無論是現實意義還是風水意義。


    私家園林不園林的,後世價格的漲跌,對居住在此的人來說無所謂的。


    他們買的是傳世的地段,和這裏的人脈。


    對於卿雲來說,要想做到一企一城的位份,這是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


    當然,也隻有官宦鄉紳這樣的聚集之所,才能讓開水晶宮的他,其後代有足夠寬容的成長空間。


    圈子之內,大家都是見怪不怪的。


    圈子之外……也沒必要去的。


    就連一直想著獨立自主新女性的蘇妲己,在這個問題上,認識也是非常清醒的。


    否則將來幾女全部生下孩子後,在孩子們能夠理解這個社會的運行規則之前,會有一堆幺蛾子問題的。


    住是住在一起了,隻不過,卿雲那東西二宮擺在一起的狼子野心還是沒能得逞。


    秦縵縵和蘇采薇不肯是一方麵,但主要還是他和小蘇老師現在越來越沒法克製了。


    如果不是他和蘇采薇對草原那個儀式有種執念,倆人早就完事了。


    而無論對於他還是女帝、妖後而言,同床共寢這個刺激實在太大。


    雲帝完全不敢保證到時候會不會獸性大發。


    對他來說,這事帶來的成就感比半導體突圍還要大,讓他心咬肺咬的。


    秦縵縵則是不敢賭自己的嫉妒心。


    她是怕自己忍不住,到時候慫恿撩撥臭哥哥去取了某個狐媚子的紅丸,毀了妖精的儀式感。


    老妖婆就是在搞特殊!


    而小蘇老師表示,她防的就是這兩個賤人。


    好吧,還有她自己。


    私下說姐妹悄悄話時,無論是小雅姐還是章小儷或者是陳悅,看她都跟看小女生沒啥區別。


    這讓其實年齡第二大的小蘇老師很是不爽。


    都是些小浪蹄子!


    逼急了,這仨才說她到時候就會知道到底是什麽滋味的。


    秦縵縵則一臉神秘的裝神弄鬼,說:忙碌的身影閃耀著努力的光,那是生活充實的寫照。


    而唐芊影那個葉羅麗說得更加的古怪:生命的意義在於活得充實,而不在於活得長久,但長久的充實是一種讓你值得喜極而泣的幸福。


    通常這時,五女都會笑場,留下她一個人在那傻傻的,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麽。


    這就讓蘇妲己奇了怪了。


    到底究竟是種什麽感覺,讓其他五個騷蹄子晚上又哭又笑的。


    她感覺自己的認知被顛覆了。


    因為無論是生理知識,還是學術論文,都很明確的指出,感覺神經元的點位並不在深部。


    所以理論上按照自己和小男人的玩法,自己神經元獲得的興奮性遞質,現在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但是自己又確實沒有像小雅姐或者章小儷一般翻著白眼的昏死過去。


    而聊天時,秦縵縵等人都表示有過這種場景。


    難道自己身體出了問題?


    蘇采薇悄悄問過自己那群室友姐姐們,而那些姐姐聽罷則是翻著白眼的表示,請她閉嘴,一臉羨慕嫉妒恨的模樣。


    作為學神,這種未知,讓蘇妲己心癢癢的。


    但是她也清楚,那個日子越晚,她的特立獨行越會被那五個狐媚子所詬病。


    可在客觀上,正因為被小男人特殊對待的這個過程,會讓她在這個水晶宮裏的位置不自覺的越來越高。


    都水晶宮了,沒點心眼,以後寶寶會吃虧的。


    這都是雲帝那水晶宮的煩惱。


    但是,在過年期間,老婆多也有老婆多的好處。


    一路走來,卿雲需要感謝的人有太多太多了,逢年過節值得他去提前送年禮的人,也太多太多。


    隻有秦縵縵一人,會分身乏術的。


    因為女帝也有自己的貴婦圈需要去維持。


    這個時候,老婆多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小陳總可以代表他去拜訪商業上的夥伴。


    小蘇老師則可以代表他去拜訪學術界的大佬們。


    小雅姐出麵可以去政界寒暄,也隻有她懂那個語境。


    芊影大人則是可以幫他維護好蜀大的人脈。


    至於章小儷……


    身為他貼身秘書兼綜合部未來主事人的她,比前五個還要忙。


    她一方麵要接待那些下屬的拜訪做一個收禮人,另一方麵還要忙前忙後的跟著他到處跑。


    這讓她的腿,更加勻稱有力了。


    當然,重要的人物,還是隻有卿雲自己親自去拜訪。


    比如……


    走在一個保衛森嚴的小區裏,卿雲望著前麵一棟灰撲撲的小樓,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今天他來拜訪的,是陳一權。


    這個他都搞不清楚自己該喊師父還是師公的恩師。


    從他爸那裏算起,他正兒八經的得喊一聲師公。


    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位師公又是讓他行了收徒之禮的。


    上輩子更是讓他成為了門下關門小師叔一般的學術繼承人。


    這就是一筆糊塗賬。


    不知道還好,不知者無罪嘛。


    現在知道了,就是一個麻煩事。


    雲帝決定把這個難題扔給師父自己處理。


    關門弟子有關門弟子的煩惱,但相應的好處也是不少的。


    那就是規矩都是現成的,卿雲拿來就可以用。


    進門將禮物放好後,對著端坐的陳一權,卿雲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一個頭。


    弟子,無需磕頭,拜禮即可。


    但徒孫找師公磕頭要紅包,這就是天經地義了。


    這一禮,讓陳一權瞬間明白了,也讓旁邊的師娘趕緊背過身去抹著眼淚。


    半晌,老爺子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抽了抽鼻子,用紅包敲了敲他的頭。


    “你……知道了?”


    卿雲見狀心裏也是了然,恭謹的雙手接過紅包,“是的,師公。”


    他其實想說,師公你說了一句無比正確的廢話。


    假吧意思的來這麽一出,敢情這紅包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陳一權輕輕拍了拍卿雲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師娘則坐在一邊,默默地給卿雲削著水果。


    她的動作溫柔而細致,望向卿雲的目光,很是溫柔和慈祥。


    卿雲很清楚原因。


    老一代的教授,帶學生,如同帶兒子、女兒一般。


    而自己那死鬼老登,是陳一權的開山大弟子。


    如同養兒一般,第一個是照書養最是精心,而後麵的當豬養。


    投入的心血最多,自然感情最深,而自己這個孫子輩的,更是愛屋及烏下的產物。


    難怪前世的師兄師姐都很羨慕自己這個老幺。


    陳一權拉著卿雲的手,此刻一雙老眼裏,滿是慈愛和關懷,


    “你……和你爸……長得很像。”


    師娘也是笑眯眯的補了一句,“簡直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臉上完全沒有你媽的秀美。”


    卿雲聞言嘿嘿笑著迴應道,“師公,師奶奶,這說明了我是他們親生的,證明了我家顯性遺傳基因的強大。”


    陳一權哈哈大笑,他的笑容中充滿了對卿雲的認可和期待。


    隨後,他望向眼前這個徒孫的眼神卻變得複雜起來。


    半晌,他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抹嚴肅的開了口,


    “記住,以後還是喊我師父。”


    似乎擔心卿雲不懂,陳一權細細的解釋道,


    “父子同拜一師,道家不乏先例,先入門者為大,師門之外各論各,這是說得通的。


    我的想法主要是作為關門弟子,你能調動的資源會更多一些,不會因為隔一層,存在受製於輩分你指揮不動的情況。”


    卿雲聞言,眼眶都紅了,重重地點了點頭:“師父,我知道的,全聽您的。”


    理論上,這種事情傳出去,會對老人家有影響的。


    父子同師,覺得是佳話的,很少。


    會有大量的酸葡萄會認為這是學術的‘近親繁殖’。


    無論是老人家還是卿雲自己,其實本可以避免這種情況的。


    但正如爺爺會把最好的東西一定留給孫子一般,陳一權想的,隻是讓他的路更順一點。


    不能不識好歹。


    卿雲抽了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獻寶一般,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成績單從衣兜裏掏出來,


    “師父,您看,這是我化工專業課的成績單。”


    陳一權接過成績單,目光在上麵的分數上一一掃過。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胡須,看到那些鮮紅的滿分標記,心中不禁暗自驚歎。


    每看到一個滿分,他的眉頭就不禁跳一下,甚至在激動之下,不小心把胡須都給扯斷了幾根。


    特麽的,有妖孽!


    他很清楚,考試成績並不能證明一個人的學術水平,隻能證明一個人的刷題水平。


    但是,卿雲的這個成績,是在他給複旦大學化工學院的幾個老友打招唿要求嚴加考核的情況下取得的。


    甚至好幾科的壓軸題是他親自出的。


    以實操為主,而這小子依然能夠取得滿分,這就屬於太過妖孽了。


    陳一權暗忖道,以卿雲的忙碌程度來看,看來他之前說的高中提前學過,真不是吹牛。


    而且,這特麽的哪裏隻是提前學過?


    這絕對是刻苦鑽研過!


    他出的題目,如同出現在高考場上的高觀題目一樣,全是碩博水平的思維落在本科的知識點上。


    想到這裏,陳一權都想吐槽了,誰家高中生這麽閑的?


    高中沒事把大學本科的課程全部都認認真真的學一遍?!


    不過,這也從另一方麵也證明了卿雲天賦的強大,甚至比起當年他的開山大弟子也就是卿雲的父親卿漢都要勝過一籌。


    想到這裏,陳一權的眼睛都紅了。


    太暴殄天物了!


    這孩子要是專攻學術一道,一定能夠比自己走的還遠。


    要是換做其他人,他腿給他打斷都要把人給拐到正道上來。


    可偏偏卿雲做得還是事關一個產業崛起的正事,這讓他覺得憋屈的很。


    算了,算了,將就著教吧。


    心裏火熱一片,不過麵上他是完全沒表露出來,隻是輕哼了一聲,


    “這成績也就那麽一迴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現在這群大學生的伎倆。”


    這話聽得卿雲直接翻白眼。


    當他不知道那些卷子裏的坑是吧!


    要不是現在師徒倆還不算熟絡,放在前世,他敢直接‘老頭,你不行了’給懟迴去。


    多年的師徒,情同父子,不是白給的。


    這糟老頭子是啥性格,雲帝心裏門清。


    老狐狸心裏明明高興的很,麵上卻裝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陳一權又考校了一番卿雲的學習進度後,而後才說道,


    “多晶矽這個方向我研究的不深,你有幾個師兄,在這方麵研究的頗有造詣。


    這樣……初五你再來一趟,我介紹給你認識,到時候你們多親近親近。”


    卿雲知道這是師父在為他鋪路,心中感激不已,趕緊應下,


    “師父,您放心,我一定把師兄們用好。”


    這話說得,讓陳一權瞬間氣不順了。


    牙癢癢的,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化掌為爪,而後又變成拳,隨後卻是一道深深的歎息。


    最後手指點了點卿雲,陳一權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


    “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缺了點你爸的那種專研精神。”


    卿雲嘿嘿笑著,眼中閃過一抹頑皮,“那是因為我要做的事,比他還難。”


    前世他就摸清楚了陳一權的脾氣,對他寬容的很,兩人相處如同祖孫一般,隻是當年他並不知道原因。


    現在知道了,自然更是理直氣壯。


    陳一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那就堅定地往下做,多做,少說,趁年少。”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更合適的表達,“在你這個年紀,你應該像你父親當年一樣,將全部的熱情和智慧投入到事業中去。”


    他也知道,讓卿雲去專心做科研,其實更是暴殄天物。


    化工,本就是應用科學,他又不是那種老古板。


    所以他很清楚,科學家常有,但產業的領頭人罕見。


    卿雲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徒兒謹遵教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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