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風很大,在窗外嗚嗚地響,像有什麽妖魔鬼怪闖入人間,在高層建築的黑夜裏掀起風浪,卷得輕紗蕩漾。


    於休休睡得很沉。


    那個人走進房間時,她能感覺到驚恐,可是喊不出來,也動彈不得。床邊一沉,他坐下來,俯身看她。然後,緩慢地抬手,拂她的頭發。


    “休休。”


    “休休。”


    於休休想張嘴,發不出聲音。


    想看清那個人是誰,四周光彩斑駁。


    又做夢了嗎?


    於休休清醒地看到自己在夢裏,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想要攥緊什麽,想要讓自己清楚過來,卻不能夠。


    那個男人在歎息。


    “思良說,有你,就沒有她。我不願意這麽對你。但是……我家現在的情況,不比你家好。她逼得我沒有辦法了。休休。”


    “那個人……為什麽要跳樓!”


    男人似乎在哽咽。


    “他死,我不同情。但我沒有想到會影響我們這麽深。”


    “休休,盛天的勢力太大,我不敢負她。嗬,思良用了這麽多年,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而我用了這麽多年,卻不得不失去……我想要得到的。”


    “休休,你原諒我。”


    “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


    男人冰冷的手覆上她的眼睛。


    然後,他站起來,在床邊看了她許久,突然拉高被子,蒙在她的頭上——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於休休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然後,驚恐地從床上坐起來。


    唿!噩夢。


    為什麽會這樣?


    房間裏一片漆黑,窗外是暗沉的天空,窗簾被風吹得像瘋了一樣,唿嘯著帶出窗口好遠。


    “阿嚏!”於休休吸吸鼻子,披上睡袍起床喝了點水,把自己埋入被窩裏,久久睡不著。


    夜已經深了。


    小區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於休休仔細迴想夢裏的情形。有些邏輯缺失,有些忘記了。


    她覺得好笑。


    早就不想唐緒寧了,為什麽還會夢到他?還有盛天和衛思良什麽梗?她記得最清楚的是唐緒寧說,那個男人跳樓了。


    這個引起了於休休的注意。


    看來是她那個跳樓的夢,延伸成了連續劇。


    於休休拿起pad和筆,繚草地用速寫簡筆畫上自己能記起的部分,在圖上標注好日期,寫上“夢境連續劇第五集”幾個字。


    睡不著了。


    於休休把頭靠在枕頭上,半合著眼看手機。


    有一條“南院大魔王”發來的消息,“你嘴有點幹。要多喝水。”


    嗡!於休休腦門炸了。


    這鋼鐵直男是個傻子嗎?


    她剛才沒有看到消息,要不然肯定是受不了這委屈要把他臭罵一頓的。哪有占了人家便宜,還嫌人家嘴巴幹的道理?


    大半夜的,於休休臉紅到了耳根,心肺上的都是火。可是,想到地下停車場那個沒有絲毫鋪墊的吻,她又覺得——先占便宜的人,好像是她。


    一遍一遍迴憶,她又開始捂臉。好像,是她主動的?不,是他,是他,就是他,是那個說她嘴幹的大魔王。


    於休休氣不打一處來,迴消息,“睡了?”


    淩晨兩點半,她沒有想到,大魔王會秒迴,“為什麽還不睡?”


    一個半夜不睡的人,有什麽資格質問她?


    “嘴太幹”的梗,過不去了。於休休咬著牙,想要狠狠罵他,可打出來的字,怎麽變成了,“我睡一覺了,想和你說話。”


    我靠!


    這不是她啊!


    不受控製的爪子,要它何用?


    霍仲南沒有迴消息,一個電話打過來。低低的男中音催魂奪命,對聲控妹子來說,在安靜的暗夜裏就像聽到魔音入耳,很要命。


    “想說什麽,說吧?”


    “……”於休休換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說不出來了,“嗯嗯,就是那什麽嘛。”


    “嗯?”霍仲南歎氣,“女孩子不能熬夜。是不是又偷偷玩遊戲了?”


    “沒有。”於休休受不了他用寵愛的語氣說話,一聽,鼻腔就發熱,“我說了玩遊戲要帶你的。”


    “又去戰鬥了?”霍仲南笑。


    “當然沒有。”於休休捋頭發,“人家是千萬級女主播,我一個小蝦米,拿jio去戰鬥嗎?”最多暗戳戳的開個小號撩她一下罷了。


    霍仲南問:“我幫你?”


    “你不憐香惜玉的嗎?”於休休動了醋瓶,說話酸溜溜的,“人家現在要點殺我這個暴發戶的女兒,說要出大價錢包\養你呢。動心沒有?”


    霍仲南說:“我隻要休休包\養。”


    什麽鬼?什麽鬼?她聽岔了嗎,鼻血要流出來了。於休休捂住腦門,“哥,你喝酒了嗎?”


    “一點點。”


    果然。


    差點就信了。


    這家夥大半夜的不睡覺,喝哪門子酒?喝酒就喝酒嘛,還胡說八道,撩得她心上心下,不要睡覺了嗎?


    休休心疼自己,又心疼他。


    “你是不是有心理負擔,所以才喝酒?其實……那個不重要的。是我主動的,我又不會讓你負責。再說了,隻是碰一下,我嘴還那麽幹……體驗也不太好。咳,我在說什麽……哦,我是說,你想和那個女孩兒在一起,就放膽去追啦。我又不會怎樣!”


    “嗯。”


    “……”


    真要追啊。


    老子隻是那麽一說啊!


    是客氣,是謙虛啊懂不懂?


    於休休快哭了,卻聽他沉沉地笑,“在追了。”


    嗚!於休休狂捋頭發,“是嗎?那我隻能祝你幸福了,再見。”


    “於休休。”他聲線低沉,一字一頓地說:“你是個傻子嗎?”


    於休休當然不是傻子。


    此刻,她那顆歡騰的小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崩出來了。可想想他隻是喝醉了,她又有點心累。


    “鍾南……”


    “叫哥哥。”


    “天惹!你喝酒的時候,就沒搞幾顆花生米嗎?”但凡有幾顆花生米,也不會醉成這樣啊!


    霍仲南:“……”


    女孩子的心思他不會猜。


    他就事論事,“你如果還喜歡我,我也願意。”


    呃!於休休好想捂臉啊,這叫什麽話啊,這哥哥到底知不知道這麽說有多麽傷女性自尊?


    “你能不能換個方式問啊?”


    霍仲南哦一聲,“我以為你願意。”


    當然願意,可她是理智少女!一個男人前些天還冷冷淡淡,突然就換了態度,她能信?


    “其實——我對你,還是不夠了解。”她承認自己被男色所誤,之前真的沒有想太多。直到霍仲南坦言心裏有個女孩兒,她才發現自己陷得太深。


    “你想了解什麽?”霍仲南更加不懂她的心思。一會兒巴巴地跟著她,哥哥長,哥哥短,一會兒看到他就害怕,退不得躲到天邊去。


    “我什麽都想了解。”


    “哪方麵?”


    “工作上的,我都了解了。我現在想了解一些你的個人情況。”於休休抿抿嘴,說得極認真。


    霍仲南:“你問。”


    於休休說:“有過女朋友嗎?”


    霍仲南:“沒有。”


    於休休:“暗戀,被暗戀?”


    霍仲南說:“暗戀沒有,被暗戀——不是很正常?”


    好吧,這理所當然的樣子,可以說相當有排麵了。於休休想了想,趁機追問,“那你,有過那種關係的女人嗎?”


    那種關係?


    霍仲南沉默著,輕笑,“你是說睡過?”


    於休休心裏一抽,被撩得咯噔一下,條件反射地點頭,再點頭,等反應過來現在是電話裏,對方看不見,馬上又輕咳了一聲。


    “你說是就是吧,我就隨口一問哦,你別想太多。你可以拒絕迴答。”


    小丫頭的緊張都在聲音裏,霍仲南聽著,不知道為什麽,就想逗她一下,“讓我想想。”


    我靠!於休休僵硬了。


    這種事還要想一想,是不是多得沒法計算?


    “你不用說了。我也不是太想知道。”於休休幽怨地仰躺著,半眯著眼睛,歎氣,“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誰家少年不輕狂?往後改了就行。”


    霍仲南:“嗯?”


    於休休氣咻咻的:“怎麽,你還不肯呀?我告訴你,這是底線,我不會妥協的。”


    霍仲南快要忍不住了,嘴角抽搐,“你有嗎?”


    於休休:“當然——”


    霍仲南神經一緊,就聽她在電話那頭嘰嘰地笑,像個小老鼠似的,“當然沒有。”


    “那你前男友?”說到唐緒寧,霍仲南的聲音沉了些,顯然對這個人沒什麽好的看法。


    於休休:“你不都知道的嗎?他看不上我。我跟他的關係,比跟你還純潔。”


    說完,她又覺得這話不對。


    她和他怎麽就不純潔了?


    霍仲南笑了聲,“我也沒有。”


    “嗯?”


    “你是離我最近的女人。”他說。


    這冷不丁的反轉,於休休到沒有很意外。這個哥哥冷漠得不近人情,除了她,誰敢湊上去為民除害?


    “我早猜到了。”於休休得意地笑,“我剛才那麽說,隻是假裝大度而已。”


    霍仲南好笑:“小孩子。”


    “我可不小。”於休休皺眉,“二十二了呢。”


    二十二還不是小孩子嗎?


    霍仲南歎口氣,“那你乖乖的,再長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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