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你別聽喜鳳那丫頭的。那丫頭從小到大,就沒有個好心眼子。”


    喜鳳跟兩個姑姑前腳離開家屬院,喬海洋就迫不及待的勸上了喬寶珠。


    生怕喬寶珠著了妹妹的道兒,做出不可挽迴的事情來。


    “哦哦,啊啊啊,哦哦哦。”


    包慧華拉著丈夫,滿臉焦急的拍著肚子,嘴上還啊啊亂叫一通。


    昨天她聽見那幾個家屬跟閨女聊天,說起了那個白紅梅,那可是懷著孕咧。喜鳳讓閨女去踹白紅梅的肚子,那是會鬧出人命的。


    平時包慧華隻管照顧喬寶珠的吃喝拉撒,其他的事情上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


    這次是真急了,這才激動地跟丈夫告狀。


    “啥?你說那白什麽梅的肚子裏揣崽兒了?”


    喬長海一臉震驚的看著妻子,包慧華搗蒜似的點頭。


    “這個喜鳳,心思真是歹毒啊。她既能打聽到白什麽梅,怎麽可能不知道她還懷著孩子呢。這明擺著,挑唆你去打那個什麽梅,好讓你跟沈驍兩個過不下去。”


    喬寶珠深深地看著養父,老爺子心有城府最善扮豬吃老虎。麵對這一家子極品,表麵吃虧實則該撈的好處一點沒少。


    今天差點暴露了他的本性,可見老爺子是真著急了。


    “爸媽,你們盡管放心,喜鳳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聽的。從她們仨進門那刻起,我就看出來,這三個人都沒安好心。”


    “要不然我能說,這些家具都是用彩禮買的嘛。500塊錢的彩禮呢,整個青岩山農場都是頭一份,她們倆就是為了借錢來的。”


    喬長海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不錯,你現在果然長大了。能看出來她們這些小手段,我跟你媽總算能放心了。”


    包慧華抿嘴笑,衝著閨女豎起個大拇指。


    “爸媽,你們不會生氣吧?這些家具明明是你們送給我的,卻被我說成是沈驍的彩禮買的。”


    喬長海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今天就算你不說,迴頭去了你奶奶家,我也會這麽告訴親戚們的。”


    “就像是你說的,五百塊錢的彩禮,十裏八村的都是能排的上號的。這錢啊不管揣在誰兜裏,都免不了被親戚們借錢。”


    “借出去就是打了水漂,不借吧又會得罪人。不如讓大家夥都知道,這個錢啊花沒了。這樣大家夥都不用惦記了。”


    值得高興的是,喬長海還沒來得及跟閨女交代。喬寶珠聰明的看破了這些事兒,將這筆錢守住了。


    “你那兩個姑姑迴去之後,肯定少不了編排咱們。今天晚上我跟你娘就不能在這陪著你住了,迴老太太那吃頓飯,明早我們就迴家去了。”


    沈驍的這房子總共就隻有兩間,兩口子齊上陣很快就把屋裏屋外刮了第二層白灰。


    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喬長海將屋裏收拾歸整了,這才放心的領著妻子迴老母親那邊。


    喬寶珠送老兩口出了家屬院的大門,想到昨晚睡覺前看見養父身上打著補丁的破毛褲,那所謂的毛線,其實就是拆了勞保手套的紗線織成的毛褲。


    老頭勤儉大半輩子,攢下的家當都給她用了,一想到這些她心裏就難受的要命。


    喬寶珠轉身剛要進服務社,就在門口碰見了一臉假笑的白紅梅。


    “哎呦,在這碰見你了?真是好巧啊。”


    白紅梅說話聲音嬌滴滴,完全不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女人。


    “原來是嫂子啊?真巧啊,你來服務社買布啊?”


    白紅梅笑容僵在臉上,該死的賤人,沒完沒了是吧?


    “哦,家裏做飯沒有鹽,我過來買斤鹽。我看你爸媽走了,怎麽不在家屬院住了?”


    喬寶珠懶得跟白紅梅寒暄,一邊往服務社屋裏走,一邊說道:“他們本來就是幫我收拾房子的,總不能一直呆在別人家吧。”


    白紅梅這下徹底不淡定了,啥意思,諷刺我賴在家屬院了?


    白紅梅越想越覺得喬寶珠不懷好意,話裏話外的擠兌自己。憤恨的瞪了一眼喬寶珠,扭身一邊抹眼淚往家走一邊發誓要給喬寶珠好看。


    喬寶珠沒心思搭理她,走到櫃台前找服務員打聽毛線。


    “我們這隻有腈綸線,八塊錢一斤,價格便宜還不要票。”


    八塊錢一斤還便宜?


    喬寶珠第一次感受這個時代物資匱乏,二斤破腈綸毛線就能用去她半個月的工資。


    但這些跟養父給她花的,可以算是九牛一毛了。


    喬寶珠買了二斤藏藍色,二斤深紅色腈綸毛線,又跟服務員要了搭配的織針這才往家走。


    迴到家,燒了點熱水,煮了點掛麵吃口飯,喬寶珠就開始纏毛線。


    上一世喬寶珠也算是個資深的織女了,那個時候大家下了班之後沒有別的娛樂活動。大多數人的興趣,都在織毛衣、鉤桌布上。


    那時候喬寶珠也沒有特別的方式去社交,就搞了一個以交流編織技術為主題的慧心社。


    不管是農場裏跟她交好的知青,還是趙海洋同事的家屬。常有三三兩兩的女人,聚在她那小院子裏。分享著新學來的花樣,再說一說親戚鄰居的家長裏短,十裏八鄉的新聞八卦。


    房子換了一處接著一處,家裏的客人換了一波又一波。慧心社從織毛衣到打牌購物再到合夥做生意,喬寶珠利用這種方式結交了不少人脈。


    喬寶珠勾著手中的毛線,織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覺得頭昏腦漲。


    看著炕桌上那個昏暗的煤油燈,不由得歎了口氣。習慣了24小時通電,有自來水,有馬桶的日子,她變得矯情了不少。


    這就是所謂的由奢入儉難吧。


    喬寶珠將織了半條腿的毛褲,丟到了一旁,簡單洗漱睡下了。


    第二天沒等喬寶珠想到該如何麵對迴家的沈驍呢,家裏就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


    “你怎麽還有閑心在這織毛衣?你家沈驍讓人拐跑了,知道不?”


    喬寶珠聽見這話,不由得抬起了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一臉懵逼,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女人見喬寶珠懵懵的,急的直跺腳,“我是錢明的家屬,我叫陳金華。昨天你給我婆婆一大塊豬肉,還給我家孩子一大把水果糖。”


    “咱們都是鄰居,你人這麽好,我也不是那差事兒的人。我跟你說剛才我在家屬院門口看見沈營長迴來了。剛一門就被白紅梅給喊走了,說是她家孩子又病了。孩子病了不著大夫,找沈營長有啥用!”


    喬寶珠哂然一笑,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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