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娜和張雪蓉分別坐在兩側的沙發上,駱誌遠緩步走進會客室,輕輕轉身扣住門,徑自坐在了主座上,淡淡道:“王琳娜同學,張雪蓉同學,你們天天來康橋,要見我,到底有什麽事?”


    王琳娜和張雪蓉同時張嘴欲說,怒視了對方一眼,又撅著嘴閉上了嘴,劍拔弩張地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駱誌遠無奈,皺著眉先指著王琳娜道:“王琳娜同學,你先說吧,張雪蓉同學,你等會。”


    見駱誌遠竟然讓王琳娜搶先,張雪蓉有點失望也有點氣不過,清秀的臉蛋上立即浮起兩朵不甘心的紅暈:憑什麽讓她先講?她憑什麽?


    王琳娜得意地瞪了張雪蓉一眼,陪著笑臉道:“駱主席,非常感謝您那天對我的治療啊,這可是救命之恩,我爺爺、我父母一直催我當麵來向駱主席表示感謝!”


    王琳娜說著起身向駱誌遠深深鞠了一躬。


    這一鞠躬,她完全是誠心誠意地。


    如果不是駱誌遠仗義出手,當時被祖父誤診了的她,說不準就會有生命危險。而更重要的是,因此發現了她身體的隱疾,她正在接受祖父王守一為她量身定製的中醫調養保健。而知曉自己身有隱患,她自然也就倍加注意,避免今後再突然發病。


    從這個角度上說駱誌遠對她有救命之恩,一點都不誇張。


    “以前,琳娜不懂事,對您多有冒犯,還請您諒解。”


    王琳娜說的是之前駱誌遠的講座上,她故意“挑釁”的舉動。


    駱誌遠笑了笑:“王琳娜同學,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也出身中醫世家,當知我輩行醫者不可能見死不救。隻要你以後在飲食上多加注意,同時注意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要過於激動,應該問題不是很大。”


    “至於將說到其他,那就更不要再提了。”駱誌遠揮了揮手:“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王琳娜嬌美地笑:“駱主席,我爺爺和我父母還有我,想請您吃頓飯表達一下心意,還請您賞臉啊。”


    駱誌遠笑了:“吃飯就不必了。王琳娜同學,你們全家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見駱誌遠婉言謝絕,這也在王琳娜的意料之中,她沒打算一次性就邀請成功,也不失望,笑著繼續道:“駱主席,您總得給小女子一個感謝感恩的機會吧?沒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再約時間,我知道您工作忙,我不著急的。”


    王琳娜如此“執著”,駱誌遠無語凝噎。


    但更“執著”的還不止是王琳娜,還有眼前這個看上去更有些“古靈精怪”的張雪蓉。


    張雪蓉嘻嘻一笑,無視了王琳娜的不善目光:“駱老師,我來主要是想向您請教一些針灸方麵的問題,您什麽時候有空,給學生一個學習的機會吧。”


    張雪蓉這聲“駱老師”,顯然就比王琳娜更聰明。


    駱誌遠是中醫藥大學的兼職教授,作為中醫藥大學的學生,張雪蓉稱之為“駱老師”,最合適不過了。她故意拋開駱誌遠的老板身份,無形中就拉近了跟駱誌遠的距離。


    “嗬嗬,我以後還會去中醫藥大學開講座,我們到時候在課堂上交流。至於平時,我事務繁忙,很少能抽出時間來。”駱誌遠不動聲色地也迴絕了張雪蓉。


    張雪蓉好看的柳眉兒輕挑了一下,她笑著繼續道:“駱老師,不管怎麽說,您都是學校的教授,作為學生,我隨時可以來找老師請教問題,這沒有錯吧?”


    張雪蓉說著,突然出人意料地起身來,神色肅然,向駱誌遠大禮參拜了下去,竟然行了一個中醫學徒拜見宗師師尊的傳統跪拜禮。


    她就這麽突然地跪拜了下去,秀美的臉蛋上還帶出了非常虔誠的神情。


    駱誌遠感覺很突然,很意外。


    他霍然起身,攙扶住了張雪蓉:“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駱老師,我想拜您為師,學習針灸。”張雪蓉堅持著拜了下去,伏地不起。


    駱誌遠眉頭緊蹙,而一旁的王麗娜則是目瞪口呆:她根本沒料到,張雪蓉竟然來了這麽一出,當麵拜師!


    因為張雪蓉畢竟是女孩子,駱誌遠不好強行拉扯她,她鐵了心跪拜不起,駱誌遠一時間也拿她沒有辦法。


    “駱老師,我是誠心誠意地想跟您學習針灸,學成之後治病救人,若是我有半點私心雜念,天誅地滅!”張雪蓉一臉的誠摯,發出了學徒拜師時常有的誓言。


    駱誌遠有些煩躁,揮了揮手。


    張雪蓉突兀拜師,讓他措手不及,沒有思想準備。


    而王琳娜這會兒也迴過神來了,她馬上就意識到,張雪蓉此舉肯定是其祖父張興良的指點。如果真的讓張雪蓉拜成了師,她就永遠落在了張雪蓉的下風,就這麽讓張家人得逞了。


    想到這裏,敢作敢為的王琳娜也當機立斷,起身也畢恭畢敬地拜在了另一側,朗聲道:“老師,琳娜也想拜您為師,學習針灸,請您收我為徒!”


    這丫頭也來湊熱鬧。駱誌遠眉頭更加緊蹙,惱火煩躁之下,拂袖而去。


    見駱誌遠離去,張雪蓉跪在原地憤怒道:“王琳娜,你搞什麽鬼?你搗什麽亂呢?我是誠心誠意拜師的,你這樣攪和算什麽?”


    王琳娜針鋒相對:“你有什麽資格說我?我也是誠心誠意拜師的,難道隻許你拜師不許我拜師?你這是什麽邏輯?難道你們張家的人,從來都是這麽不講理的嗎?”


    張雪蓉一時語塞,本想再譏諷王琳娜兩句,突地想起王琳娜的隱疾,就咬牙閉住了嘴。


    王琳娜冷笑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如意算盤。好吧,既然你說你是誠心拜師,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有本事一直跪著,看看老師會不會收你!”


    張雪蓉嗤之以鼻:“我當然會讓你看到誠意的。”


    張雪蓉暗暗咬了咬牙,跪在那裏,默然不語。


    拜師,的確是張興良教的,但她也是真心想要拜師。因此,她既然跪拜了下去,不達目的就不會罷休。她是一個很執著的女孩,性格裏有幾分韌勁。


    王琳娜見張雪蓉跪在那裏沒動彈,自己也就堅持跪在那裏。


    好在康橋集團的會客室鋪著厚厚的紅地毯,兩女跪在當場不會太痛苦。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轉眼間就是一個小時。


    張雪蓉咬牙堅持著,臉色有些蒼白。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孩,哪裏吃過這種苦楚。而她在堅持,王琳娜自然也不會示弱,兩女一半是誠心,一半是較勁賭氣,活生生跪在當場一直沒動彈。


    會客室的門敞開著,兩女跪在裏麵的情景被不少康橋總部的員工看見,而兩女試圖拜駱誌遠為師學習針灸的消息也不脛而走,成為今天康橋集團最熱門的談資。


    肖嵐中間來勸過兩次,兩女不聽,隻得任由她們跪著。


    駱誌遠的辦公室。


    薛萍從外邊辦事迴來,聽說了這一茬,忍不住好奇心,親自到會客室溜了一圈,看了看這兩個出身中醫世家的女大學生。


    薛萍笑著走進了駱誌遠的辦公室:“誌遠,那兩女孩子還在跪著呐,你就不管?”


    駱誌遠惱火地揮揮手:“願意鬧騰就讓她們鬧騰,我哪有精力收什麽學生門徒!她們就是胡鬧,同時啊,我看也是受了家裏人的指使!”


    薛萍哦了一聲:“聽說其中一個是張興良教授的孫女?另外一個是王守一的孫女?”


    “嗯。”


    薛萍想了想,笑了:“其實啊,你就是中醫藥大學的兼職教授,她們是中醫藥大學的學生,你們本來就有師徒名分,我看你不如先應承下來,別讓這兩女孩子在這裏折騰了,影響不好。”


    駱誌遠搖搖頭:“薛萍,你不懂,這不是普通的師生,而是學徒拜師。如果我答應下來,我就必須要拿出真東西來給她們。她們目的不純,事關我外公穆家醫術的傳承,我不會收這種學生。”


    薛萍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就讓她們跪著?”


    駱誌遠輕輕冷笑一聲:“她們能堅持多久?用不了多久,就自己走了,不用管她們!”


    不能不說駱誌遠還是小看了王琳娜和張雪蓉這兩個女孩的執著和韌勁,以及她們互相賭氣、互相比拚所產生的巨大能量。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盡管張雪蓉的大腦中一片空白,臉色煞白,頭暈目眩,全身僵硬失去了知覺,但她還是咬牙堅持著,跪在那裏不動。


    王琳娜的表現比張雪蓉更加不堪。她已經歪著身子半靠在沙發上,但膝蓋還是跪在地上,她眼前發黑,一陣耳鳴心慌,就生生栽倒在地。


    一直在裏麵觀察陪伴兩女的總裁辦職員肖嵐大吃一驚,驚唿著衝過去,扶起了王琳娜。


    十分鍾之後。駱誌遠輕描淡寫的兩針,讓昏迷過去以及處在半昏迷狀態的王琳娜、張雪蓉恢複如常,隻是渾身沒有一絲氣力,各自蜷縮在沙發上,動也不動一下,雙眸無神,神色黯淡。


    聞訊趕來的薛萍等人啼笑皆非。


    駱誌遠黑著臉揮揮手:“肖嵐,派人派車將她們送迴家去——下一次,若是她們再出現在總部大廈裏,顧德傑,我唯你是問!”


    駱誌遠說的是總裁辦下屬保衛部的經理顧德傑,退役武警。


    顧德傑臉上冷汗直流,恭謹領命道:“駱主席,您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顧德傑拿定了主意,從明天開始,要囑咐所管理的保安隊伍,任何人不許對王琳娜和張雪蓉放行。誰要是敢放行,玩忽職守,就隻能被開除了。


    肖嵐苦笑著帶人帶車將有氣無力的王琳娜和張雪蓉分別送迴家,勸慰了兩女兩句,可惜兩女因為心神耗費太大,根本就提不起精神來,迴到家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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