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誌遠去了市政府,找上了分管副市長李學仁。


    李學仁聽完他的話,看了一眼以鵬程鎮黨委名義打上來的報告,不禁皺了皺眉,旋即微笑起來:“小駱,不要這麽較真。上項目搞建設哪有不汙染的?在過去的農耕時代,沒有汙染,但我們能迴到那個時代嗎?”


    “汽車火車飛機產生能源消耗,也汙染環境,但我們能放棄這些先進的交通工具,轉而乘坐毛驢車?你願意這麽做嗎?”


    李學仁哈哈大笑,拍了拍駱誌遠的肩膀:“產生汙染是發展的代價,當然了,我們也要責成企業做好治汙防汙的準備。”


    駱誌遠苦笑:“李市長,不是一般的汙染,我諮詢過京城的專家,專家說這種項目存在嚴重汙染風險,將來治汙的代價太大,嚴重影響老百姓的生存環境,我建議市裏還是放棄這個項目。”


    見駱誌遠還在堅持,李學仁有些不太高興,但還是耐心做工作:“小駱啊,你還年輕,凡事考慮起來要靈活一點。同時,也不要太迷信什麽專家的話,他們都是紙上談兵!什麽高汙染風險?這項目還沒有上,八字還沒一撇,就冒出汙染了?太扯!”


    李學仁心道,放棄這個項目?你不是開玩笑吧。市裏兩位主要領導已經再三做出批示,市裏也為此專門成立了工作組,還為此召開了常委會,專題調度會,你說放棄就放棄,這不是讓鄧寧臨和勞力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嗎?


    駱誌遠搖搖頭:“李市長,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請市裏出麵協調專家對這個項目進行論證,如果汙染,我們鵬程鎮拒絕這個項目建在鎮裏。”


    李學仁的臉色沉了下去:“好了,你先迴去,我會跟鄧書記和勞市長說這事——但是,小駱,我可要鄭重地告訴你,在市裏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你必須要服從組織決定,不能跟市裏搞陽奉陰違,否則你後果自負!”


    李學仁這話說得就有點嚴肅和嚴重了。


    駱誌遠無語,默然起身告辭離去。


    駱誌遠走後,李學仁有些惱火地揮了揮手,猶豫了片刻,還是親自去了市長勞力的辦公室。盡管駱誌遠的提議讓他覺得很可笑、很不成熟,但考慮到駱誌遠是這個項目投資商霍爾金娜那邊衡量投資的重要因素,李學仁還是不敢怠慢。


    萬一這小子不分輕重,攪黃了這個項目,他又該如何向勞力和鄧寧臨交代?


    勞力正在看報紙,見李學仁臉色不好地走進來,就笑了笑道:“老李,有事?”


    李學仁歎了口氣:“勞市長,剛才駱誌遠這小子來找我,說遠東製藥這個項目具有高汙染風險,他建議召開專家論證會,如果屬實,建議市裏放棄這個項目。還說,他們鵬程鎮拒絕這個項目。”


    勞力愕然:“怎麽會這樣?這又是演的哪一出戲?”


    “誰知道這小子又犯了哪根筋。”李學仁聳聳肩。


    勞力臉色陰沉著:“扯淡,這麽大的項目說放棄就放棄,他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


    “好了,他不願意建在鵬程鎮沒有什麽,好幾個區縣都在爭取這個項目,希望他不要後悔就是了。”勞力揮揮手。


    李學仁苦笑了一聲:“勞市長,我就怕俄國人那邊不好對付啊,萬一那邊不同意呢?”


    勞力惱火地一拍桌子:“老李,你親自再去跟他談一談,說嚴肅一點,就說這是命令,組織決定,他必須要服從!”


    李學仁無奈地點頭答應。


    下午,李學仁專門又把駱誌遠找到市裏來,跟他談,轉達了市長勞力的嚴肅態度。迫於壓力,駱誌遠隻得退讓一步,向市裏提出了兩點要求:第一,要求進行專家論證,討論項目建設的可行性,究竟放在何處才能盡最大可能地避免中長期汙染,不影響老百姓生產生活;第二,要求俄方同步上馬環保治理設備,投巨資進行治理,否則不能上馬。


    征求了市長勞力的意見後,李學仁勉強同意了駱誌遠的建議。


    駱誌遠當天下午又跟市府辦主任唐雪鬆和經貿委主任何縣臨談專家論證會的事情,到了傍晚時分才開車往鎮裏趕。


    夜幕低垂,駱誌遠開車行駛到民興縣城與鵬程鎮結合部處正準備拐上鄉鎮公路時,車前突然竄出一個身影來,站在馬路中央揮舞著手臂。


    駱誌遠將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因為光線昏暗,這人的麵貌看不太清楚。這人湊過來,笑嘻嘻道:“哥們,搭個順風車可以嗎?”


    駱誌遠皺了皺眉:“你去哪?”


    “去鵬程鎮,行個方便吧,哥們,這麽晚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打車也打不到。”


    駱誌遠也沒有多想,就擺擺手道:“你上車吧。”


    壯漢哈哈一笑,“謝了,哥們。”


    突然,壯漢猛然一拉駱誌遠的車門,拽住駱誌遠的胳膊將他拖了下來。


    錯愕之間,路邊的黑影地裏又竄上2個身影來,駱誌遠發覺一道光亮向他砍了過來,急切間奮力掙脫壯漢的拉扯,就地一個翻滾,避過了必殺的一刀。


    三個歹徒圍攏過來,手裏都持著明晃晃的尖刀。


    駱誌遠大吃一驚,知道自己遇上了劫匪。


    盡管他身手不凡,但奈何好漢架不住人多,歹徒人多勢眾,揮舞著尖刀瘋狂得砍將下來,駱誌遠躲閃不及,還是挨了一刀。


    這一刀被砍在肩膀上,入肉三分。一陣刺痛傳來,駱誌遠怒吼一聲,飛起一腳踹飛揮刀的壯漢,又忍痛彎腰避過了另外一個歹徒的刀光。


    他俯身隨手摸起路邊的一塊石頭,揮手間用力砸在身後一個歹徒的額頭上,歹徒尖叫一聲,手裏的尖刀鬆開,當啷一聲落地,捂著血流滿麵的額頭癱倒在地。


    這一切描述起來慢,但其實電光石火間。駱誌遠撿起歹徒掉落的尖刀,與另外兩個歹徒對峙著。兩個歹徒惡狠狠地一左一右猛衝過來,駱誌遠咬了咬牙,一個轉身,從兩人的縫隙間奔過去,而同時尖刀左甩,正中左邊歹徒的小腹部。


    兩個歹徒負傷到底,剩下的壯漢色厲內荏地咆哮著,卻是直往後退。


    他本來以為駱誌遠是政府幹部,一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很好拿下,豈料駱誌遠如此神勇,一鬥三還占了上風。


    駱誌遠肩頭的傷口處血跡不斷滲出,整個半截身子都沁滿了血痕,順著衣襟滴落下來,看上去甚是滲人。


    “撤啊!”壯漢見勢不妙,也顧不上受傷的兩個同夥,轉身撒丫子就跑,很快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而這個時候,額頭受傷的歹徒也從地上撐起身子,拉了拉小腹中刀的同夥,見他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也就踉蹌著自顧逃去。


    駱誌遠如釋重負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趕緊捂住自己的傷口,靠在了車上,喘了口氣。


    鵬程鎮派出所所長陳彬帶著三個民警風馳電掣而來,鎮裏值班的幹部也帶車趕過來,把駱誌遠送到了縣醫院施救。


    陳彬不敢怠慢,立即向縣局通報案情。而與此同時,鎮政府也向縣委縣府進行了匯報。


    黨政領導幹部遇襲重傷,這可是天大的事兒。縣裏也不能壓住,直接向市裏匯報。市長勞力晚上正在家裏看電視劇,突然接到市府辦的電話,也是震驚。


    市裏上下為之震動。


    市委書記鄧寧臨和市長勞力同時作出批示,要求市局和縣局成立聯合的專案組,限期破案。


    駱誌遠雖然被砍傷,但實際上傷情並不是很重。而現場派出所還抓獲了一名受傷倒地不起的歹徒,有了這條線索,在市裏主要領導的壓力下,破案其實並不難。專案組順藤摸瓜,很快就查清了市廣電局局長史可仁涉案的蛛絲馬跡。


    本來以為是一場尋常和偶然發生的搶劫案,但結果卻成了黨政領導幹部雇兇殺人案,主謀竟然是市裏實職的縣處級幹部,專案組不敢怠慢,立即秘密向政法委領導和市委領導報告。


    鄧寧臨當場震怒,拍起了桌子。


    這對於安北市官場而言,無疑是一次醜聞了。鄧寧臨召集市委常委會,專題研究本案,常委會很快達成決議,責成專案組立即將涉案的史可仁控製住,繼續往深裏挖案情。一旦查清真相,嚴懲不貸。


    駱誌遠得知這個消息,也有些意外。史可仁為什麽要對他下手,他心裏洞若觀火,但此人竟然這般喪心病狂卻是出乎他的判斷。


    不過,駱誌遠卻沒有對專案組的人說明實情,他相信專案組很快就能查出真相來,自己說不說並不重要了。


    因為史可仁涉案,市紀委那邊這才將收到有人舉報的事兒向市委領導匯報,鄧寧臨惱火之下,怒斥市紀委玩忽職守,要求市紀委立即進行查證。


    其實舉報信裏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線索很明確。市紀委和專案組很快從史可仁的家裏和辦公室裏發現了其人貪腐的確鑿證據,立即宣布對其拘捕。


    史可仁由此宣告落馬,被繩之以法。但他為什麽雇兇行刺駱誌遠,卻還是一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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