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盼盼?想什麽呢?」鍾不群的手在盧盼盼眼前晃了幾下,盧盼盼這才勉強迴過神來。


    奇怪,明明那時候大家年紀都還很小,也許連彼此的長相都記不太清了,怎麽盧盼盼總是會把那個記憶中的小男孩,腦補成鍾不群小時候的樣子呢?


    是因為自己最近和鍾不群接觸得多,所以他的臉就自動替換了記憶中的臉麽?


    「沒,沒什麽。」她沒有辦法立刻厘清那個小男孩和鍾不群之間潛在的關係,不過內心深處那種不好的預感倒是令她警醒起來。


    她並不知道該怎樣給鍾不群具體地解釋自己從前的經曆和這一次有什麽相似,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給自己一刹那的直覺提供任何合理的佐證,讓鍾不群信服自己。


    所以有些語無倫次,越說越慌亂,說到最後幹脆閉口不言。


    「我一直在聽,你還有什麽需要告訴我的?」


    出乎盧盼盼的意料,在她印象中一直是個理性派的鍾不群,並沒有展現出任何的不耐煩。相反,他始終耐心地傾聽著,不時點頭以示讚同。


    直到盧盼盼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低垂著頭擺弄自己的手指,他還在仔細詢問。


    「我……我也說不上來,可能就是我想得太多了。」說到這裏,盧盼盼都感覺自己有點矯情。一點想法而已,毫無推斷和實證,憑什麽別人就應該相信你?


    她自己都有些動搖,無法全然相信自己了。


    「你沒有想太多。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種預感未知的體質,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相信你,而且我認為你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


    鍾不群這麽說,不光是出於對盧盼盼的偏愛和信任,更是有其他的原因,「從我們決定參加這場比賽開始,哪怕是預賽階段,難道主動上趕著給我們添堵的人還少嗎?躲在我們看不見的暗處,手段倒是層出不窮。那個出手壓製我們分數的人,本來就隻是為了我們壓線進入決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拿走我們最想獲得的決賽資格。可是這樣的局麵要是再落在其他的人眼裏……萬一真的有其他未出手的人,沒準會認為是我們比賽得很順利,竟然能夠晉級……抱有這樣想法的人,難免會對這樣的情況不滿。不知道還會對我們使用怎樣的惡毒手段。」


    盧盼盼憑借直覺,鍾不群則憑借推斷和分析,其結果都指向了——有可能會有除了放出照片、買通評委暗箱操作以外的其他人,又或者是二者也許達成了合作,但是消息並不完全互通……


    隻要有這樣的可能性存在,那麽這次地區總決賽,就很有可能在已經沒有辦法進入全國決賽的前提下,還受到其他事件的打擊。


    「對我們造成傷害的可能性實在太多,我們誰也沒有辦法保證自己可以預防得萬無一失。更何況,上次半決賽的時候我們想到了所有情況,在賽場上全程如履薄冰,不還是受製於人?「比起執著於解決一切問題,鍾不群似乎越來越習慣於將一切都看開了,「還是戒憂戒懼更加符合我們目前的處境。盼盼,當你心不安的時候,我們就休息調整;當你覺得狀態不錯的時候,我們就把它當成期末考試,平常心練習即可。你覺得呢?」


    「……也好。」盧盼盼對鍾不群的態度感到驚訝,不過她也確實需要進入一種更加鬆弛的狀態。即便沒有今天這許多雜思的侵擾,她最近也太累了。


    無論是她、鍾不群,還是兩位老師,甚至是舞蹈學院裏負責這場賽事的所有老師……大家似乎都有種孤注一擲的感覺。


    不能棄賽,絕對不能棄賽。


    萬一呢?萬一入圍了呢?所有人都不吝於給自己提出最高的目標,在努力的同時,也陷入了「目標沒有達成怎麽辦」的深深焦慮中。.z.br>


    在他們之中,隻有盧盼盼稍微心大一點點、開朗一點點,如今也被折磨成這樣。兩位好端端的參賽選手,比個賽而已,竟也要過這麽前有狼後有虎的日子。


    行業就業難,苦練舞蹈好幾年、名校的出身,現在很有可能連普通的地方舞團劇團都進不了,給舞校代課也會被嫌棄資曆不夠,隻能以一場掙一小筆演出費的自由職業形勢被各種需要臨時演出的單位拉去做廉價勞動力……這樣的人在舞蹈行業比比皆是。


    在學校裏總是看起來無比光鮮亮麗,體型優美,舞蹈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畢業之後的前途,大家都心知肚明。


    哪怕是白露、白逸倫那樣的舞者,已經算是當年同屆生裏最拔尖的,經過了一輪又一輪慘烈的競爭,最終卻並沒能入選國舞團,還是得從頭來過,由青苗杯專業組的賽道再次出發。


    所有進入這個行業、或準備進入這個行業的新人,都在對那幾個最耀眼的坐席虎視眈眈,期待著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自己。


    除了那些位置,其他的任何資源或職務,在他們心底根本無法和自己十多年苦練所付出的艱辛相匹配。


    幾年了,已經好幾年沒有出現像鍾盧二人這樣被神化的學生了。


    「常年壟斷係裏的第一第二」、「獎學金拿到手軟」、「連任學生會主席兩年」……這些光環,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不引起他人的重視。


    它們是耀眼的,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人的戾氣,大概就是在對比與挫敗產生的途中積蓄起來的。


    也許出手傷害盧盼盼和鍾不群的那些人,心裏想得最多的三個字就是——憑什麽。


    同樣每天在舞蹈房裏揮汗如雨,同樣在剛開始入門的時候被老師誇過天資出眾、適合學習舞蹈……甚至同樣是校考當中脫穎而出,得以進入科班學習的人。


    把自己的青春作為賭注,走了一條大多數人不會走的路,為什麽最終的贏家不能是他們?


    為什麽要是盧盼盼和鍾不群?!


    這兩個尚未畢業的年輕學生,像是兩個閃耀得晃人視線的奇跡,時時刻刻提醒著周圍的人,他們所心心念念的一切已經毫無懸念地屬於他人。


    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照片事件一再發酵,網絡暴力隨著人心深處黑暗的怨念發酵、發作,能夠動用錢與權的人,甚至不惜冒著被發現和唾罵的風險,也要給這兩個人使絆子……


    「保研的事情,都還順利嗎?」良久,感覺盧盼盼的狀態終於好轉了一些,鍾不群開始關心她的近況。


    要是她能有一條可行的前路就好了。她要是確保可以繼續升學,他就能安心一點。至於他之後應該如何發展麽……就算現在還沒有明確的答案,那也不要緊。


    她好就可以,隻要她好。


    「不是之前說資料的審核都通過了嘛,」盧盼盼提起這個,似乎還在氣頭上,「然後經過一係列的準備,終於要麵試了。」


    「你是不知道,這之間的程序特別繁瑣來著……」


    眼下即將麵試,可是在正式麵試之前,盧盼盼不止一次受到學院發來的郵件,各種各樣的申請材料需要提交原件審核不說,還得要向自己的任課老師收集推薦信。


    盧盼盼:……


    這些事很麻煩,不過盧盼盼一想到鍾不群最近為了決賽的事情和校方、老師對接,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就不想去煩他,自己一點一點全部完成了。


    如今熬到麵試階段,前麵這些她獨自麵對的繁瑣,不過用寥寥幾句話就帶過了。


    「辛苦你了。」鍾不群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眼底的疲憊一覽無遺,「麵試有什麽可以提前準備


    的內容麽?我們再把今天需要練習的部分做完,然後我陪著你準備。」


    有什麽好準備的呢?


    隻是給了五分鍾的時間做自我介紹,然後就是迴答老師們的自由提問。


    至於提問的範圍、涉及本專業的問題占比有多少,都沒有公布,盧盼盼除了那一小段自我介紹,其他的根本無從準備起。


    「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開頭需要做一段五分鍾以內的自我介紹。」


    待二人把今天的全部練習任務做好以後,還想再就此多聊幾句,盧盼盼的手機卻突然響起來,一看是條郵件。


    ?!


    什麽情況?麵試資格被取消?


    懷疑學術誠信出現問題,需要及時核查?


    整條郵件一共就透露了這些有限的信息點,要不是因為郵件的域名確實是學院內部的域名,盧盼盼都要以為自己是收到詐騙郵件了。


    「啊?怎麽會這樣……」她處在震驚之中,這郵件中的寥寥幾句無一不在印證她那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她盧盼盼會學術不端,那麽整個芭蕾係就不可能有優等生的存在了。


    為什麽會懷疑她的學術誠信問題……簡直莫名其妙。她無論是每次劇目的演出,還是理論課提交的大論文,哪一迴讓人失望過?


    次次水平優異,本人從不缺課,實在不知這些懷疑有什麽根據可言。


    可這樣的懷疑,偏偏就出現在她的身上。毫無征兆地,盧盼盼的麵試資格被凍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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