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在前往舞房排練的路上,鍾不群總隱隱感覺有什麽人緊隨其後。可每當他刻意停下腳步或是迴頭去找,總一無所獲。


    “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我們經過了論壇上的網絡暴力,大四一年已經對他人的目光和評價沒有那麽敏感了。哪怕真的有人還想抓住我們的什麽把柄,也隻會發現兩個醉心排練的比賽狂魔。算了,不想這件事了。”鍾不群把自己的疑慮告訴盧盼盼。隨後,又為了避免她過分擔憂,鍾不群半安慰半自我安慰般生硬地轉移開話題。


    如果說之前被跟蹤是跟蹤者看他不爽想抓拍一些黑料的話,那麽那個人的目的很明顯已經達到了。假如說他感受到的“被跟蹤”為真,那麽這次盯著他不放的人,又有什麽目的?


    鍾不群被這個疑問所折磨,因此心底仍隱隱不安。


    “不過我們在校園裏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一起的啊,”盧盼盼也感到莫名其妙,“食堂、操場、舞房......基本上就隻有清早練功前和晚上你送我迴宿舍後你是獨自一人。你感覺到他隻在你獨自一人趕來舞房的路上尾隨你,說明他針對你的同時,早已經摸清楚了你每日的生物鍾和時間安排......”


    定是如此,否則怎會每次都如鬼魅般準時出現在鍾不群身後,一路尾隨。


    “難道你最近得罪了什麽熟悉的人?”盧盼盼的額角滲出幾顆冷汗,她真心地為鍾不群擔心,雖說她已經感受到鍾不群轉移話題的用意,不過他提起這件事時的幾分憂懼很難完全掩蓋。


    她想讓他感受到觸手可及的關心和支持。


    鍾不群會意,向盧盼盼扯了扯嘴角,卻笑得很是蹩腳,“我什麽時候的罪過別人?就連之前被偷拍發到論壇上我都莫名其妙......我平時那麽義氣,發了獎學金請好兄弟們吃飯,酒吧喝酒,連我聊得曖昧但最後沒走到一起的女孩聯係方式我都舍得讓給他們......真能成就良緣,那我也算是沒少撮合成對的佳偶......”


    他吹噓自己的義氣倒是痛快了,卻沒注意到向來雙商時刻在線的自己,在女友麵前太口無遮攔了......把沒能成功交往但曾有過曖昧關係的女生介紹給身邊的單身兄弟,還撮合成很多對......


    那他在盧盼盼之前,不是鐵定有數不完的爛桃花了?


    嘖,這張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盧盼盼知道鍾不群從前是個海王不假,不過鍾不群如今作為盧盼盼的男朋友,把過往的各類情史再提,總有些不太合時宜。


    “我......”鍾不群正準備道歉認錯,卻看到盧盼盼隻是托腮沉思著,細白的手腕像是初夏湖水中淘澄出的碧瑩瑩的脆藕,一張玉一般溫潤精巧的麵孔上,一雙眉微微蹙著。


    “沒有得罪過熟悉的人,那會是誰呢......上次論壇事件已經給那些把你這個全係第一當做假想敵的人充分的落井下石的機會,總不會這次這類人也醞釀著要做什麽事吧......”


    “按理說我們在論壇被全校痛罵,被地區舞協點名,在校內論壇和各種校內活動幾乎銷聲匿跡,我也退了學生會。他們在這個時候故技重施與拳頭打棉花有何異?根本沒有意義啊。”


    盧盼盼一味地琢磨和分析,同時自言自語個不停。


    鍾不群暗惱自己的自作多情。


    別說生氣和吃醋了,人家壓根就沒把重點放在之前自己說的後半截話上。


    也對,盧盼盼的前身是一年到頭收男生禮物收到手軟、追求者無數的海後嘛......


    想到這裏,最不爽的人反而變成了鍾不群。


    “咳咳,”他立刻打斷盧盼盼的思路,使得她的關注點重新迴到自己身上,“我基本上可以認定自己最近是被跟蹤了,那個人要做些什麽,我們無從下定論也無從預防起。不然這樣......”他俯向盧盼盼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盧盼盼和鍾不群這裏越是心驚卻摸不著頭腦,傅陽的計劃就會進展得越順利。


    他不是鍾不群特別熟識的人,在旁人看來和鍾不群也沒有什麽過節。這次青苗杯比賽,他和鍾不群各占了一條賽道,比賽的排練資源彼此都不挨著,通常情況下確實井水不犯河水。


    巧就巧在,鍾不群的全係第一是傅陽的心病。


    哪怕他隻是略遜一籌的第二名。


    這一連幾日跟蹤鍾不群,為的就是找到鍾不群平日會在學校的監控範圍外單獨活動的時間。


    他要製造一場“意外”,讓鍾不群負傷,甚至讓他從此以後都上不了舞台。


    為了實現這個陰暗的目的,傅陽除了跟蹤之外,也需要周密地籌備,必要時還會和薑嫿取得聯係。


    薑嫿隻等著他的“好消息”。


    盧盼盼的日程被這比賽塞滿,如若最後慘遭淘汰,還是出於不可抗的外因,可以相見她會有多麽傷感。


    加入頂級的國家級舞團必須的籌碼沒有握住,備考研究生深造的時間全都砸在了比賽上,保研也大敗......


    如果真的能那樣,還挺不錯的。那樣的結局,薑嫿是喜聞樂見的。


    她此刻正在圖書館裏繼續複習舞蹈學院的專業課。


    金融係的作業被她早早完成交了上去。她擅自報考了舞蹈學院的研究生,都還沒有告知父母。


    等到盧盼盼一敗塗地、她前途無量的那一天,再讓父母知道這件事為宜。


    讓這對自以為是的父母看清自己當年的決斷是有多麽的武斷和愚蠢;也讓盧盼盼看透,自己就合該永遠踩在她的頭上。


    頂著一麵顧著專業課一麵複習考研的壓力,薑嫿卻根本不覺得辛苦。


    她甚至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依然如年少時那般熱愛舞蹈,還是把打壓和戰勝自己的“閨蜜”盧盼盼放在了第一位。


    ......


    “阿嚏!”被自己掏心掏肺的發小兼好閨蜜這麽惦記著,盧盼盼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盧姐,著涼了?”麻花辮室友順手扔給她一條絨唿唿的毛毯。


    盧盼盼感激地看了麻花一眼,這位室友任何時候都是最靠譜的存在,無論是最早發現論壇的端倪,帶著受傷的她避開耳目去找鍾不群,還是任何校園內的瑣事......麻花永遠是最貼心、最溫暖的那一個。


    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的專業成績在係裏不算出眾,但顯然不在差生之列。對於名次、畢業就業這些,比起不惜惡性競爭也要掌控局麵,麻花很佛係,似乎屬於篤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的那類人。


    唉,如果所有人都像麻花這樣待人和氣,就不用擔心鍾不群背後又是誰想要出什麽幺蛾子了。


    她把毯子裹得緊了些,也不知是宿舍裏溫度真的有些低,還是對人心可能潛藏的寒涼感到失望。


    ......


    又是一連幾日,再等等都快要到劇場開放走台的日子了。


    可是那鬼祟的跟蹤者既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也沒有停止跟蹤。鍾不群越發確信身後總會出現一道視線和一個身影,定是有人刻意跟著。


    隻是完全不知道是誰,更不清楚對方要做什麽。


    為了這詭異的事,盧盼盼這幾天還不隻一次提議過把情況告知兩位老師,並建議換自己每天先把鍾不群送到宿舍樓下,然後再獨自走迴女生宿舍。早上也可以早些起床,先到宿舍樓下接他。


    “都不妥。”每次鍾不群都是將兩個建議一並推拒。


    推拒告知老師,主要是因為老師在校工作的時間畢竟有限度,不可能隨時在鍾不群身邊留心提防,告訴對方除了徒增擔心也沒有其他作用;至於後者,鍾不群認為比起自己身邊埋伏著一顆定時炸彈,他更害怕盧盼盼獨自往返宿舍樓可能不太安全,尤其是晚上。


    就算是在校內,可是昏暗的路燈光,狹窄的走道,魚龍混雜的學生們......


    不行,他還是選擇先親自送盧盼盼,再自己返迴。幹脆白天也不必她提早來接,還能多睡一會。


    “你啊,不要總是這樣,替我考慮了很多不假,可是這樣的你,也太不把自己當一迴事了吧。”盧盼盼此時對鍾不群的擔心多過對他維護自己的喜悅,所以一雙秀眉擰著,肉眼可見的不快。


    “目前對方並沒有傷害我。如果因為我你出了任何的事,我真的會非常內疚的。”鍾不群還是以“對方暫時未造成傷害”搪塞著。其實他何嚐不會因為一直沒有消失的跟蹤者而心慌意亂?隻不過比起他自己,盧盼盼在他心中的地位還要更重要而已。


    盧盼盼依他也不是,不依他也不是,二人當下僵在哪裏,進了舞房快半個鍾頭了,都還沒開始活動身體。


    “你倆吵什麽呢?我在舞房外麵的走廊上都聽得到你們倆在那爭論些什麽。”


    是顧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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