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一直覺得,人要害人,總有利可圖。


    或是為了利益,或是為了仇恨,總有原因。


    斂芳閣這種廣撒網,針對非京城人士的行為背後的原因,秦瑟還真想不明白。


    謝桁揣測道:“或許他們害人並非全無規律?”


    秦瑟怔然,“你的意思是說,之前受害的,都是斂芳閣精挑細選過的人?”


    謝桁道:“我隻是猜測。”


    秦瑟沉思起來,這倒是有點可能……


    譬如,上次害了沈饒和葉心蘭的鳳凰金簪,從做工和陰氣來看,與這頂差點再次害了葉心蘭的鳳冠,是同出一脈,可以推測為,同出自斂芳閣。


    再加上,她手裏那個喂了陰氣的匕首。


    三者大約都出自斂芳閣。


    她們三者的相同之處……


    秦瑟仔細想了一下,忽然瞪大了眼睛,“陰時!”


    謝桁:“什麽?”


    秦瑟連忙看向他,“我,沈饒,葉心蘭,有個共同之處,我們都是女子,這就不說了,還有一點,我們的生辰八字中,都占了一個陰時。”


    謝桁蹙眉,“陰時?”秦瑟點點頭,“就跟之前,徐大人來找我去找江南道失蹤的那些人一樣,文清當時找的是全陰人,為著是做法布陣,因為全陰人本身就比常人,更接近兩界之間,若經


    點播,或入玄門或能開陰陽眼也未知,用全陰人做法,效率會更高。換言之,雖然我們隻占了一個陰時,效率沒那麽高,卻也一樣能拿來利用。”


    並且女子身上陰氣本就重,若經催化做法,效率也比常人高。


    再一點,她、沈饒、葉心蘭,並沒有血緣關係,雖在一個地方,但地方大了,住在一個地方互相不認識的,多了去。


    隻怕斂芳閣的人,便是以為她們姓氏不同,沒有關係,所以才挑了她們三個下手。


    就算出了事,也沒人會想起她們在不同時期,收到的不同首飾是有問題的。


    這麽說,她們遇到的事兒,都是出自斂芳閣之手?


    但斂芳閣要害她們,是想要做什麽?


    秦瑟思及此,忽然意識到一個點。


    “不對啊……”


    聽到她的呢喃,謝桁問道:“怎麽了?”


    秦瑟看向他,“如果說斂芳閣不會對京城人士下手,可我家當年收到匕首的時候,也是在京為官啊,當時我爹官居四品侍郎!”


    比現在秦茂和的官職還高呢。


    謝桁蹙眉,抓住一個點,“你家……匕首?”


    秦瑟才想起來,沒跟謝桁說這件事,她就重新和謝桁解釋了一下,“就是之前,我問過你,我隨身攜帶的那個匕首,你還說,我曾跟你說過,是我一個叔叔送給我的。”


    謝桁想起來了,“那把匕首也有問題?”秦瑟點點頭,想著措辭,“嗯……該怎麽說呢,那匕首煞氣重,能讓人心裏的負麵情緒達到最大化!我到了你們家之後,不是撒潑打滾作的很嘛,脾氣還古怪,大部分


    應該就是因為那匕首的原因,而且時間長了,那陰煞之氣會害人,你爹……還有你之前的腿傷,應該也是受那匕首的影響。”


    謝桁猛地握緊了手掌,緊盯著秦瑟,目光像是翻湧的深淵,“你是說,我爹的死,是被那匕首害的?”秦瑟撓撓頭,“不僅是你爹,還有我一家人……我父親一向謹小慎微,兩袖清風,忠心耿耿,怎麽會好端端的謀反?而且,在出事之前沒多久,我就收到了那把匕首,


    所以我一直懷疑是這匕首的問……”


    秦瑟的話,沒說完,戛然而止。


    見她臉色忽然沉下來,謝桁壓下自己翻湧的情緒,握住秦瑟的手,沉聲:“怎麽了?”


    秦瑟望著他,“我明白了。”


    謝桁,“什麽?”


    秦瑟道:“我明白,為什麽斂芳閣會違背自己不在京中下手的規矩,用了匕首害我們家,因為他們知道,這一出手就要我一家人的命!”


    若是秦瑟一家全死了,自然沒人追究,死因為何。


    且他們給秦瑟一家的死,披上了一個最大的偽裝帽子:謀反。


    任誰提起秦瑟一家,都會說,是他們謀反,被朝廷抄家滅族而死。


    就算這裏麵有匕首的功勞,誰也不會去想起。


    也就是說,這匕首送來時,就是衝著要折騰死他們一家來的。


    秦瑟麵色不由一寒。


    多大的仇?


    要折騰死他們一家?


    秦瑟的父親,官居侍郎,秦家一大家子加起來,好歹也有好幾十口。


    幾十口的人命,就這麽沒了……


    秦瑟心裏發寒。


    她反握住謝桁的手,低聲:“你說是誰,能跟我們家有這麽大的深仇大恨,要置我們全家於死地?”


    謝桁另一隻手覆蓋在秦瑟的雙手上,“當日你隻跟我說,是你一個姓屈的伯父送給你的。”


    秦瑟抿唇,“可我記不得了……”


    謝桁怔了一下,“怎麽會?”秦瑟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自從被你從河裏救迴來那一次,我之前的記憶就越來越模糊,我隻隱約記得,是有人在生辰時送給我的,說是能保平安,但我


    卻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長什麽樣子。”


    現在想起來,或許是自打她來了之後,軀體和魂體不同,造成了排異,後果是模糊之前的記憶?


    秦瑟不敢肯定,但這一點無疑是,保護了那個姓屈的人。


    因為她和謝桁隻知道對方姓屈,叫什麽不知道,家住什麽地方不知道,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而天下那麽多姓屈的人,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要查起來,無疑是大海撈針。


    謝桁聞言,卻皺起眉來,凝視著秦瑟,語氣有些急躁,“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跟我說?你之前的記憶,都不記得了嗎?”


    秦瑟聳了聳鼻子,“我那個時候,隻覺得怪對不起你們家的,加上我隻是記憶模糊,人又沒出事,我就不想麻煩你了,就沒說。”


    謝桁語氣微沉,“這種是怎麽能不說?我何時說過,你是我的麻煩?”


    秦瑟忽然有點心虛,“我就是少了點記憶,人又沒事。”


    她總不能跟謝桁說,我不是原來的秦瑟,有可能是身體排異,產生的後遺症。要是說了,謝桁估計能拍死她,為原本的未婚妻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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