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三說著,從腰間的兜裏,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秦瑟。


    還未拿過來,秦瑟就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接過來,便誇獎道:“還是屠三爺辦事牢靠。”


    屠三喜不自勝地笑了笑。


    徐知府灌了兩口水,緩了緩氣,道:“聽聞太子在此養傷?”


    秦瑟微微點頭,“是,如今正在屋裏歇著。”


    徐知府便起身來:“那下官先去拜見太子吧,等會再來尋姑娘。”


    聞言,秦瑟就知道徐知府來此,當真是為了找她,隻是不知道為著什麽事,她也懶得起卦再算了,便道:“徐大人自便,正好我還要去畫符,迴頭我們再談。”


    徐知府點點頭,便問道:“殿下在哪間房休息?”


    秦瑟朝張半仙吩咐道:“你帶徐大人去見殿下吧,屠三跟我來。”


    張半仙應了一聲,便帶著徐知府往澹台栩暫住的房間走去。


    秦瑟則帶著屠三,進了堂屋。


    進了堂屋之後,秦瑟就把早就準備好的朱砂和黃符,還拿了一根狼毫筆出來。


    見狀,屠三站在一旁,都不敢說話。


    秦瑟將黃符鋪在桌上,道:“我現在為殿下畫傀儡符,你記得將李璆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屠三連連點頭,報了個八字給秦瑟。秦瑟記在耳裏,便開始動手,她將屠三帶迴來的快要幹枯的血液,用熱水隔著瓷瓶燙了燙,旋即倒進了朱砂裏混合在一起後,她用筆蘸取了帶有血液的朱砂,在黃裱紙上


    ,開始畫符。


    秦瑟畫的是傀儡符,但符咒內裏,是用李璆的生辰八字和鮮血組成的,要比一般的符籙畫起來困難一些。


    她一聲不吭,緊抿著唇角,聚精會神地下筆。


    屠三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生怕驚擾了秦瑟。


    秦瑟一筆一筆還算流暢,但屠三卻覺得畫了好久。


    大約過了兩刻鍾的時間,秦瑟才畫完最後一筆,迅速收筆,而後劃破自己的指尖,蘸取了一點血液,點在黃符上方正中,這血符就算是完成了。


    秦瑟唿了一口氣,將黃符卷起來,捏成一個小紙人的模樣,才道:“好了。”


    屠三看著她雙手靈巧的將一張長長的黃符,捏成了紙人,頗有些驚奇,“這就好了?”


    “嗯,這就是傀儡符,可遮蔽陰差耳目,陰差不來,殿下的命就可保。”秦瑟道。


    屠三跟著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秦瑟淡笑:“我們一同去見殿下吧。”


    屠三點點頭,便跟著秦瑟去了澹台栩的房裏。


    徐知府不知道和澹台栩說了什麽,他們倆進來時,就看到澹台栩和徐知府皆是一臉深沉之色。


    秦瑟並未著急問出了什麽事,而是拿著傀儡符,到了澹台栩跟前,“殿下可有什麽隨身攜帶的香囊或是玉佩之類的東西?”


    澹台栩看到她手裏的小紙人,以及跟在她身後的屠三,道:“準備妥當了?”


    “嗯,都已準備好。”秦瑟點頭。


    澹台栩聞言,從腰間取下來一塊玉佩,“這是我前年生辰時,我母後給我的,我倒是時常戴著。”


    秦瑟接過來,這玉佩並不像是尋常玉佩那樣用了雙環結或是祥雲結,而是用了平安結,平安結比一般的結扣要大一些。


    秦瑟看了一下,就把平安結的結扣打開,將小紙人塞了進去,再將平安結恢複如初,小紙人就鑲嵌在了平安結內。


    她重新將玉佩遞還給澹台栩,“好了,這傀儡替死符已成,殿下在離開東南一帶前,一定要時時刻刻佩戴在身上,切不可大意丟失。”


    澹台栩正色地接過來,“多謝。”


    秦瑟微笑:“舉手之勞,殿下客氣了,再者說,我也不是白幫殿下的,如今傀儡替死符已成,我就想著求殿下一個恩典。”


    “什麽恩典,要你這麽鄭重?”澹台栩將玉佩掛好,“你盡管說吧,哪怕是再難的,我都答應你。”


    “這倒也不難。”秦瑟頓了一下,道:“殿下還不知道我的身世吧?”


    澹台栩:“身世?”


    徐知府和屠三也朝秦瑟看過來。


    秦瑟微笑:“我父名叫秦長河。”


    澹台栩蹙眉,低聲重複了一下:“秦長河……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徐知府眼珠子一轉,捋著胡子的動作一頓,愕然道:“刑部侍郎,秦長河?”


    秦瑟看向徐知府,微微點頭:“還是徐大人記得清楚。”


    “你是秦大人的女兒?”徐知府驚訝,他年輕時,也曾見過秦長河,是個豐神蓋代,筆墨俊秀,滿腹經綸的大才子,為人忠君正直,他一直仰慕的很。


    後來秦長河被冠上叛逆之罪,滿門抄斬,他還不肯相信,私下也曾為秦長河設過一次祭奠,卻不想在這還能見到秦長河的女兒。


    秦瑟淡笑,“是。”


    徐知府歎道:“你竟是秦大人的女兒!”聽得兩人的對話,澹台栩才想起來前幾年因結黨營私叛逆之罪,被滿門抄斬的秦家來,他看向秦瑟,不由得道:“所以,在京城外的江上,你是知道我乃太子,才來救我的


    嗎?”


    秦瑟道:“救人是本心,起初沒見到殿下,我也不知道殿下的身份。”


    她這說得是實話。


    澹台栩知道她這性格大抵是不願意扯謊的,便點了點頭,“那你想求什麽恩典?”


    “我是罪臣之女,自然想求個赦免之罪。”秦瑟誠然道。


    澹台栩卻蹙了一下眉,“當時秦家滿門抄斬,你如今既然還活著,當時的案子,就沒牽扯上你,你怎麽還要求我恩典?”“當時是我夫君,拿著婚書,說明兩家婚約在先,我是謝家的人,罪不及出嫁女,我這才逃了一命,隻是唯恐日後此事被翻出來,再鬧什麽事,便想著求殿下一句恩典,更


    為妥當。”秦瑟拿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當日在江上,確認了澹台栩的身份,秦瑟就想到了這件事。


    要是她拿到了澹台栩的恩典,就算來日,婚約作假一事被人捅了出來,她是被太子殿下赦免過的,也不會再有事。謝桁就不用以此為借口來說擔心她,她也要看看謝桁,還會不會攔著她和官府打交道,如果再攔,又要用什麽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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