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撫摸停止了,又沒有得到哥哥的迴答,韓卿的心高高的懸在半空中,似乎下一秒就能砸在地下碎成粉末似的。


    ‘重生’——韓策咂摸著這個陌生的詞匯,是小家夥新造的詞嗎?不過以他的直覺來看,這個詞似乎意有所指。而且今天晚上的言言很反常,給人一種焦慮不安的感覺。韓策摟著他,吻著他的發旋,溫柔的語氣與往常一樣:“言言是哥哥的寶貝。”


    韓卿感動了,不過感動之餘又秒愣了,他哥這是不是不理解什麽是重生啊?他小心翼翼的解釋:“我說我是重生的,不是開玩笑。重生就是再生,死了又複活,不對……我是穿越了又重生的……”,韓卿把自己繞進去了,他這個胎穿古代生活十幾年又縮水重生的情況該怎麽解釋!


    穿越?又一個新名詞,韓策覺得自己跟不上弟弟的思路了,小孩子的想法太過天馬行空,他表示跟不上韓卿的節奏了。不理解韓卿究竟在急什麽,但這不妨礙他安撫韓卿。


    在哥哥的撫摸下韓卿喘了一口氣,慢慢理清思路:“哥,我重新理一下。怎麽說呢,我是帶著記憶的重生的,我之前我是一個大人,結果忽然有一天我就莫名其妙的縮小逆生長成一個嬰還穿越到現代,九年前你撿到我那天就是我穿越的日子。所以我記得上輩子的事,我不是真正的嬰兒,我知道我身邊發生的一切,包括你撿到我以後發生的每件事我記得。”


    “所以呢?”,對於撿到韓卿這件事韓策從來告訴過他,韓揚還有孫成也不可能告訴他,韓卿能說出他是撿到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他就是他真的是他所說的重生的。韓策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這麽一想他頓時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疑惑迎刃而解。


    他撿到韓卿時就懷疑這個孩子的非同尋常,因為韓卿的身邊沒有任何書信,就一個繈褓包著,麵料一看就知道韓卿的出身非富即貴,四肢俱全沒有殘疾還是個男孩,不可能沒緣由地給扔了。他壓下疑惑鬼迷心竅的用自己的衣服裹著繈褓,偷偷摸摸的帶著韓卿迴了家。那時候韓卿哭得和個淚人似的哭累睡著了,他解開他的繈褓,裏麵沒有任何書信,一言半語都沒有留,繈褓裏就隻有一個刻著“韓卿”字樣的玉牌……


    韓策把玉牌藏起來了,繈褓趁著夜色給燒了,對著韓揚還有林源他們也沒有多說一句隻說他們多了一個弟弟。哪知道韓卿是有記憶的,這麽一來韓卿三歲以前的行為也有了解釋,原來不是因為他早慧,是因為他有記憶,他的言言打小就不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韓卿還以為他的一番解釋哥哥要消化很久,哪曾想過哥哥特別淡定的說了三個字——所以呢!按照常理不是應該害怕或者是以為他這是小孩子天馬行空的惡作劇嗎?


    “我是韓卿,不是你期望的弟弟。”,韓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的第一感覺不是如釋重負而是心驚膽戰。他哽咽著問:“你會不會不要我?”


    這是哪跟哪呀!韓策還想問問結果忽然感覺肩膀濕了。他都還在想韓卿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結果這個小祖宗話還沒說清楚就哭了,他這一哭他都快心疼死了,哪還有心思刨根問底,安慰這個小祖宗比任何事都重要。


    韓策舍不得他哭,更看不得他這副被拋棄的可憐樣,他摟著他一字一句說道:“你是我的弟弟,不管以前你怎麽樣你都是我的寶貝,不哭了!哥哥怎麽舍得不要你,哥哥恨不得走到哪兒都把你背在身上,你不要我我也不會不要你——所以你是韓卿,也是我的言言,從我撿到你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


    韓策擲地有聲的話語在韓卿耳邊炸響,韓卿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真的?你保證?”


    韓策捧著他的臉給他擦眼淚,直視他對著那雙眼角還帶著淚光的眼睛說:“我保證。”


    韓卿的臉貼著他的手蹭了蹭,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哪逃得過一直注視著他的韓策的眼睛。


    今天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了,韓卿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坦白,他有想過他給韓策坦白的情景,但今天這個情況是他從來沒有設想過的。太過突兀的坦白讓他自己都沒有想好怎麽解釋,磕磕巴巴地解釋完又急切需要知道哥哥的態度,他想要哥哥的認定。可有驚無險的坦白過後,哥哥給了他承諾,他應該高興的,可他此時反而更加茫然無措了。


    “言言——”


    “嗯?”


    “言言。”


    “嗯。”


    “言言。”


    “……嗯。”,韓卿不知道哥哥為什麽會這麽念叨自己的名字。


    韓策笑了笑,解開他的疑惑:“還記得你剛學會說話的時候,成天就知道喊哥哥,還非要哥哥答應,要是不應你你就哥哥哥哥的喊,像是母雞咯咯噠的下蛋一樣。現在輪到哥哥喊你了,所以你也要一直應,哥哥要把你的名字念一輩子,你也要應一輩子。”


    韓卿迴憶起那時候的他異常固執,執著於喊哥哥的遊戲裏,而韓策總是笑著配合他,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應道“哥哥在。”


    “哥哥——”,韓卿像以前一樣喊著哥哥,這一句傾注了他所有的不安,喊得比以前的每一次還認真。


    韓策貼著他的耳邊:“哥哥在,一直都在。”


    韓卿扭動著趴在他身上,像小時候一樣聽著他的心跳,現在的他不像小時候一小團,他的重量給了韓策異乎尋常的踏實感。


    兩個人都沒說話,除了心跳和唿吸聲別無其他。


    月光從窗戶裏斜射進來,韓策能清晰的看到韓卿的纖長卷翹的睫毛輕微扇動,那睫毛上沾染的淚珠恍如初春草尖上的露珠,把韓策看癡迷了。


    一晚上心情大起大落,聽著哥哥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韓卿昏昏沉沉的睡了。韓策憐愛的用指尖掃過他的睫毛,感覺腦子裏滿滿都是韓卿剛才那一幕梨花帶雨的模樣。


    第二天清晨,熬了一夜韓策輕手輕腳起床,把韓卿放到床中央給他壓好被子,一夜未眠的他看不出任何疲倦的影子。


    當韓揚在廚房裏忙活時,韓策從外麵迴來了,手裏提著韓卿喜歡的那家蒸餃還有石磨豆漿。


    “咦?哥你什麽時候起的,我起來沒看見你以為你還在睡呢,可你這都提著東西迴來了,你居然起得比我這個上班還要早!”,韓揚懷疑他哥到底是不是個正常人,正常人都需要睡眠,昨天夜裏他和孫成聽見他哥和韓小卿房裏有動靜,似乎大半夜了還不睡,結果今天他哥起得比他們早,這不科學。


    “睡飽了,起來活動活動。”,韓策一本正經的說瞎話,說得好像昨天夜裏一宿沒睡的不是他一樣。


    韓揚試探性的問到:“言言呢?”


    “他還在睡,眼睛都哭腫了,待會兒別喊他讓他好好休息,留早飯就行。還有你待會兒路過學校順便給他請個假,今天就不去上學了。”,韓卿昨天又是哭又是憂心忡忡的,發生了那樣的事韓策哪舍得喊他起床,韓策想讓他好好休息一天,索性就讓韓揚給韓卿請假了。


    “哎,我待會兒路過順便給他請假。”,韓揚答應得爽快,過了半晌他小心翼翼的問:“昨天晚上你沒打他吧?其實他前不久請假不去上學這事是我同意的,別怪他,是我怕他苦夏呆不住。”,韓揚越想越覺得韓卿是因為不上學這事被他哥收拾了,他怕這事過不去韓卿又要受罪,所以趕緊把鍋往自己身上攬。


    韓策被弟弟替韓卿開脫的解釋弄得哭笑不得,話說迴來他家打過韓卿的屁股幾次,而且是架勢大手勁小那種,怎麽到別人眼裏就腦補成虐待毒打了。韓策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沒打他,別多想吃飯吧。”


    韓卿還在睡,韓策、韓揚還有孫成坐在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以後韓揚還有孫成去上班,韓策坐在床邊看著韓卿恬淡的睡顏不知在想什麽。


    韓卿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時已經十一點多了,這一覺睡得□□穩,以至於錯過早餐直接晉級到午飯這一環節。


    韓卿茫然的頂著一頭亂毛從船上爬起來,餓得不行的他順著香味來到廚房,紅燒肉的味道成功喚醒沉睡的大腦。清醒以後韓卿第一時間不是去洗簌,而是像遭雷劈一樣愣在廚房門口。


    他昨晚上是不是坦白來著,是不是還特別丟臉的有哥哥抱,還哭得稀裏嘩啦的把哥哥的衣服哭濕了……


    韓策看見了扶著廚房門的呆若木雞的韓卿,放下炒菜勺哄他去洗簌:“乖,去刷牙洗臉。”


    韓卿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一切,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好想大喊一句昨晚上哭得可憐兮兮的不是他,不是他!!!


    韓卿擰幹帕子擦臉,眼睛腫一擦會疼,特別酸澀。好吧……果然不能自欺欺人,昨晚上就是他哭得像丟了魂一樣。


    此時韓策拿著熟雞蛋出來,剝開給他敷眼睛。


    韓卿閉著眼任由他動作,昨天晚上哭得太矯情,今天有點尷尬不知道怎麽麵對哥哥。而且坦白以後,他還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但就目前情況來看,隻有他單方麵別扭,哥哥完全就是沒事人,對他的態度仍然和往常一樣沒有一點變化。難道昨天晚上是他做夢了?還是說是他太低估哥哥的接受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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