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在哪裏?快說!”


    秋喝問道。


    “我不會交給你們的!”


    “難道你想把它帶到地獄裏去嗎?!”


    “帶到地獄裏也比交給你們強!”


    “快給我住嘴,王八羔子!”


    秋闖進屋裏。


    “秋,不要殺了他!別讓他跑了就行!”


    安叫著也步步緊逼過來。


    德造背靠著牆壁。


    秋兇相畢露,他貓著腰挺槍沖了上來,另一邊安也在逼近。


    德造猛地彎下腰,抓起地上的酒瓶子朝秋打過去,隨即又把菜碟之類的東西砸向安。


    “混蛋!”


    秋從左側挺槍刺來。德造總算閃避開了。但是安的竹槍卻刺入他的左肋腹。德造用左手攥住竹槍,把匕首朝安投去。匕首打在牆上,落到了地上。德造感到一種透不過氣來的難受。秋惱羞成怒,挺槍突刺過來。竹槍刺穿了德造的肚子。


    “叫你別殺了他——笨蛋!”


    安顫聲喊著,拔出竹槍。


    秋也把竹槍拔出來。


    德造頹然倒在地上,兩個傷口血流如柱。


    “錢!快說!錢在哪裏?!”


    秋暴跳如雷。他一邊叫,一邊用竹槍刺德造的大腿。


    德造說不出話。他唿吸困難,即使想說也出不了聲。


    “王八蛋!”


    秋又用竹槍猛擊他的另一條腿。


    “我叫你別殺了他!……”


    安剛要發火,突然咽下了後邊的話。


    他感到背後似乎有什麽動靜,便迴過頭來,剛迴過頭,便看到有兩個褐色的和白色的東西朝他撲了過來。安不由的朝後退去。那團褐色的東西早已衝上來,尖利的牙齒咬住了他的半邊臉。安倒在了地上。


    德造看到,戈羅撕掉了安的半邊臉。希羅也咬住了秋的右手腕。秋用槍去剌它,卻未刺著。


    ——戈羅——希羅——。


    德造心中在唿喊,但他無論如何也叫不出聲。


    秋倒了下去,右腕被撕裂了。


    戈羅咬斷了安的脖子。安的悲鳴還沒有落地,它又已向秋撲去。它咬住了秋的頭,秋的頭部被咬破,血流飛迸進而出。秋把左手裏的匕首刺向戈羅,匕首深深地沒入了戈羅的肋腹,直達肩部。戈羅搖晃了一下。秋的腦袋已開了瓢。


    屋裏到處是血。


    德造倒在血泊之中,希羅來到他身邊。


    戈羅擠盡全力朝德造身邊靠過來。但它的後肢頹然無力,雖幾經努力,試圖站起來,卻未能成功。最後終於匍匐在地上。


    德造聽得見希羅悲痛的聲音。嗚,嗚。希羅低聲號泣。它搖著尾巴舔舔德造的臉,然後又到戈羅身邊舔舔戈羅的臉。


    ——希羅,戈羅,你們可迴來了!


    德造眼中淌下一大顆淚珠。


    他已到了垂死階段。


    慚慚地,他神誌不清了。可他那失去知覺的眼睛,仍緊緊地盯著戈羅。


    誌乃夫和源藏在飛跑。


    在秋葉街道的茶店裏,誌乃夫打聽了一下蓬萊寺的位置。茶店的老太告訴他說,兩三個小時之前曾有人向他打聽過,這附近有沒有遠離村莊的廢寺或者不住人的房子之類的東西。


    老太告訴他們附近是有座廢寺。


    聽完老太的話,誌乃夫和源藏把東西存起來撒腿就跑。


    聽老太說到蓬萊寺有二裏路。


    他們一氣趕到。


    剛跑上石階,便看到了這幕慘劇。


    “德造!”


    誌乃夫抱起德造。德造的脈膊已經停止了跳動。他身上還是熱的,看樣子剛剛斷氣不久。


    源藏查看了一下狼的傷勢,他的旁邊蹲著那頭紀州犬。紀州犬身上的白毛全被血染紅了,隻有臉部還是白的。


    “德造已經死了。狼不要緊吧?”


    誌乃夫大口喘著說。


    “不清楚。我這就把狼送到醫生那裏去。你先幫我照料一下這條狗。”


    源藏拿出被子把狼裹起來。刀子仍插在狼肚子上。如果拔出來,狼可能會失血過多。誌乃夫把狗用繩子拴住。源藏懷抱著被子和狼,朝外走去。


    誌乃夫瞥了一眼狼,它長長的眸子放射著藍光。


    源藏大步走下石階。


    誌乃夫環視了一下屋內。究竟出了什麽事,他還沒來得及細看。一個人失去了半邊臉,喉管被咬斷。另一個人腦袋開花,倒斃於地。狼的兇殘從這兩具屍體上可見一斑。


    紀州犬一邊哀哀低嗚,一邊舔舐德造的臉。


    外麵起了風。風從洞開的門中穿堂而過,紀州犬的體毛被吹得翻捲起來。雖然是初夏的風,誌乃夫卻有一種悽愴之感。


    德造大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誌乃夫給他合上了眼皮。猛然,他覺得德造的眼睛與源藏抱走的狼的眼睛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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