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不急不躁,在這悶熱的夏季,可謂是別樣的清涼。半個小時後,卡森停下了奔跑,一臉正經地坐會鏡頭前,又把剛才的麵子看了一遍,大喊:“人呢,葉初五哪去了?”


    換了衣服在旁邊歇息的葉初五沉下臉,卡森的語氣不對,難不成是她看錯了他的表情,事實上,他並不喜歡她的表演。


    放下風扇,葉初五喝了一口冰凍過的礦泉水,壓下心裏的燥熱,這才緩緩地走了過去:“我在這,是片子有問題嗎?”


    她連衣服都換了,要是重拍的話,她還得去換衣服。


    卡森低著頭,似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神:“是有點問題,不過大體上還是可以的,我覺得要補拍一些照片素材,萬一剪輯的時候感覺不對,也可以用從素材彌補,你說對不對?”


    葉初五心裏冷笑,你才是導演,你都說了要補拍,她能說不對,不拍嗎?


    “那我先去換衣服。”葉初五走了幾步,才想起剛才的衣服被她換下來後扔到了地上,因為衣服是濕的,扔下地之後肯定沾滿了灰塵,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剛才的衣服不能穿了。”


    她以往會在卡森臉上看到暴怒的神情,但是並沒有,隻見卡森捏著下巴,嘴角勾起了半分,不懷好意地笑著;“沒關係,我還準備了一套衣服。”轉頭喊:“服裝助理過來。”


    服裝助理跑了過來,卡森和她耳語了兩句,服裝助理一臉震驚地抬頭看著葉初五,隨後點了點頭,快步跑走了。


    整個過程,葉初五就像一個旁觀者,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唯一知道的是,她得要換一身衣服,補拍一些照片。


    過了一會,服裝助理拿著一套衣服迴來,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道:“導演,我把衣服借迴來了,現在就去換衣服嗎?”


    卡森掩下欣喜,板著臉對葉初五道:“你跟她去換衣服吧。”指了指東邊的換衣間。


    葉初五隻好跟著服裝助理走,到了換衣間,服裝助理把衣服拆開,碎碎念道:“這衣服特別貴,你待會可得悠著點,要是把衣服搞壞了,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葉初五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但她也知道這是服裝助理的善意提醒,隻是,到底是什麽人設計的衣服,竟然把她賣了也比不上這麽件破衣服?


    葉初五屏住唿吸,一眨不眨地看著服裝助理把衣服拆開,入眼的是一件明黃色的袖子,然後是精致貴氣的領子,隨後是做工精美的裙擺。


    “這衣服已經炒到上億了,上邊的圖案,都是設計師親手繡上去了,而且你看,這上邊的是的雙麵繡,國內沒幾個大師能做得這麽好。”


    葉初五伸手摸了摸,柔軟,順滑,確實是一件好東西。可笑的是,穿了那麽多年華貴服飾的宮妃,如今竟然會因為一件在她看來不起眼的旗袍感到喜悅,真是世事難預料啊!


    服裝助理拍開她的手:“可別瞎摸,貴著呢!這可是巴布設計師的作品,巴布你認識吧,他可是國際上一流的設計師,不少明星、貴人求著他要做衣服,他都不屑一顧。”


    她不認識巴布是誰,但是隱約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她似乎在哪裏聽過,搖了搖頭,葉初五問道:“他很出名?”


    服裝助理一臉“我和你無法溝通”的表情看著葉初五:“什麽叫很出名,哪能用這麽low的詞形容巴布老師!”提起衣服,服裝助理鄙夷地看了葉初五一眼:“別問那麽多了,趕緊把衣服換上,也不知道你撞了什麽大運,竟然能讓導演走後門給你借衣服。”


    葉初五聳肩,原本她還覺得服裝助理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是為了她好,誰知道她好像不會看人臉色似的,什麽都敢說!


    她的話惹得葉初五很不高興,於是,她決定不忍了,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服裝助理,她還是耍得起大牌的,葉初五一把拿過衣服,居高臨下地看著服裝助理:“那是我的本事,你隻有羨慕的份。”


    葉初五留下一個嘲笑的眼神,拿著衣服走進換衣間,快速換上衣服,把脖子上的扣子一個一個地扣好,打開門,照了照鏡子:“做得還算不錯。”


    聽了她的話,服裝助理如遭雷劈,她竟然說巴布的衣服隻是做得還不錯,她哪來的自信?服裝助理在葉初五背後比了個鄙視的手勢,臉上帶著驚豔到:“換好了就走吧。”


    她以為自己的動作隱藏得很好,殊不知,一切都通過鏡子反映到了葉初五的眼中,葉初五笑了笑,摸索著尾指想:這個服裝助理,她記下了!


    換衣間距離拍攝現場不遠,葉初五快步走,五分鍾就到了。卡森看到葉初五,眼睛瞪大地看著她,要不是場合不對,他會忍不住獸性,上前動手動腳。


    這是一件仿照古代宮中妃子的服飾做的旗袍,領子高聳,遮住了脖子,上半身和下半身形成巨大的反差,裙子的下半身很簡單,開叉開到了大腿根本,葉初五每走一步,都露出隱隱若現的腿部曲線。


    卡森拍了拍手,道:“這件衣服很適合你”這是最大的讚揚,也是最大的肯定,衣服隻是葉初五的陪襯,再昂貴的東西,在卡森看來也隻是她的陪襯,可見卡森對葉初五的裝扮很滿意。


    葉初五笑了笑,謙虛道:“謝謝誇獎,待會要怎麽拍?”


    卡森捏著下巴:“別擔心,你照著我說的做就行了,不會太難的。”


    莫安適時站了出來,打斷卡森的話:“小五不太懂這一行,還請導演多多指點她,咱們雖然是新人,但也不會吃虧了也咬著牙咽了。”


    話裏的威脅之意很明顯,要拍素材可以,但隻能用在廣告上,要是用在了別的地方,那就得另外算錢。


    卡森的小心思被人察覺出來,不由得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保證道:“絕對不會擅自使用這些照片。”心裏嘀咕,不用就不用,他拿來收藏不就行了!


    莫安退開,示意他們可以繼續,卡森不爽地掃了莫安一眼,道:“雨快停了,我們早點收工,待會一起去慶祝,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葉初五笑了笑,大方得體:“當然,能被您邀請,是我的榮幸!”


    卡森擺了擺手:“準備開拍,打光組做好準備,我們不是拍視頻,是拍光照片!”


    葉初五走到車前,等著卡森下命令,卡森看向鏡頭,透過鏡頭喊:“你想象自己眼前的車是你的轎子,你要坐著她去和情人幽會,心情很忐忑,帶著點甜蜜和些許的擔憂。”


    葉初五把他的意思理解了一下,按照他的思路,他怕是想要拍出現代和古代交纏的感覺,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葉初五摒棄現代的思維,用古代的思想看著車。


    她走到車門,打開它,站過去門的那邊,雙手撐在門框上,下巴貼著手臂,微微揚起下巴,抿唇微笑。


    站著也是用很多講究的,她現在的站法是比較簡單的一種,隻要求抬頭挺胸,雙腿並和站立,把身上的線條完美地凹出來。


    鏡頭下的葉初五,車窗照出她的胸部和腰線,一手盈握,腰肢纖細如蜂,好像稍稍用力,都會把它弄斷了,讓人下意識地想要去憐惜。


    她的臀部被車門擋著,往下那個看見的是她的雙腳,隻是左邊高叉處雖然不長,露的不多,但卻給人無數遐想的空間。


    葉初五不經意間透露的嫵媚風情,融合她臉上的甜美笑意,使得整張照片的構圖和立意都格外新穎。


    卡森從不同的角度拍了十幾張,按下最後一下快門,道:“換一個姿勢,想想你去了約會的地點,但是情人並沒有出現,安靜的小院子,除了你,隻有沙沙的風聲。”


    這是要她表現出失落的情緒,葉初五關上車門,背靠著車蓋,彎下腰對著車燈,從車燈中照出她的表情:她的眼睛微微發紅,眼角含淚,但是,除了眼睛之外,其他五官動也沒動,一張臉蘊含了動與靜兩種表情。


    卡森站在葉初五的身後,把她和車燈一起拍入,鏡頭下的她,像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臉色慘白的,神情淒婉地看著眼前的鏡子。


    明明鏡中的人是她自己,但是她卻仿佛不認識鏡子中的人,用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看自己,似乎在說:這個人是誰啊,哭得好傷心啊,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卡森隻拍了一張,他認為,這種照片,根本無需選擇,隻用一張就夠了,接下來,他下了好幾個命令,提供了一個有一個不同的場景,拍了一百多張照片,直到夜幕垂下,天色變暗,這才不舍地結束了拍攝。


    卡森抱著相機,寶貝似的躲在一邊看照片,葉初五拿著要換的衣服走去換衣間,背後跟著服裝助理。


    葉初五迴頭看了她一眼,心裏冷笑,服裝助理臉上的嫉妒她太熟悉了,但凡露出這種表情的人,要麽是要害她,要麽是在想著法子害她。


    這個人,她要不要給點苦頭她嚐一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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