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晚上,虎子是和幾個朋友在一起喝酒的,地點在城東的祥悅大酒店。喝多了的時候,免不了就要吹牛,虎子最近雖然被郭慕華他們收拾的夠慘,丟了麵子,但他過去的英雄事跡很多,所以吹牛的資本還是足夠的。


    他身邊的朋友知道他酒後愛吹牛,所以都是順著他的話說,讓他得意得意。


    “虎哥,那一晚上你砍了幾個人啊?”


    “不多,也就七八個吧,”虎子打了一個飽嗝,說:“城東的老黑跑的快,要不然我連他一起剁了……”


    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隔壁包間有人喊:“誰他媽的吹牛逼呢?!”


    祥悅大酒店的單間是木板攔成的那種,不大隔音,所以隻要說話的聲音大了,隔壁就能聽見。


    “我他媽的吹牛逼的!怎麽了?”虎子衝著隔壁喊了一句。


    隔壁的人沒說話,聽見腳步咣當的響,看樣子是隔壁的人已經走過來了。


    接著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皮膚黝黑的粗粗壯壯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臉的兇橫,不過沒有喝酒,看樣子是剛剛來,“剛才誰吹牛逼的?”男人喊了一句,但當看見坐在主位上的虎子時,眼神一愣。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個人居然就是老黑。


    虎子看見是他,笑了,“是你啊老黑,怎麽不服嗎?不服咱兩再試試?”


    老黑臉色很尷尬,他剛進包間,就聽見有人拿自己的名字吹牛逼,他當然要發火,不過他並不知道吹牛逼的是虎子,不然他絕對不敢過來。當年他被虎子追著砍,那是絕對的事實,現在他見了虎子,心裏都後怕。


    “啊,是虎子啊?我剛來,行,你們喝,我們出去了。”老黑帶著他身後的兩個兄弟想要溜。


    “慢著!想來來,想走走?當我是什麽人了?”虎子瞪起了眼,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七分醉了。他站起來,說:“你幹才不是說我吹牛逼嗎?那咱們就試試,看是我吹牛逼還是你吹牛逼!”


    從椅子裏跨步出來,一把揪住了老黑的衣領子。


    老黑也是道上的成名人物,但在虎子這樣的瘋子麵前,卻一點脾氣不敢使,他賠笑著,“虎子,你喝多了,有什麽事咱明天談行嗎?”


    “不行,就今天。”


    “我大哥還等著我呢。”老黑本是想把李老順抬出來,嚇唬虎子一下,虎子再渾,總得給李老順一點麵子吧?


    沒想到虎子眼睛一豎,“李老順在這?那太好了!你他媽的快帶我去,我要和他說話。”不管老黑願意不願意,揪著他的衣領子,推推搡搡的就來到了隔壁。


    李老順還真就在隔壁。


    今天他和老黑帶著四個兄弟到這來喝酒,沒想到會遇上虎子。


    “李老順啊,你他媽的還是那麽瘦!”看見李老順,虎子這才放開了老黑,走到李老順的身邊,在本來是老黑的座位上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咱們可好長時間沒見麵了,你不請我喝酒?”


    虎子的無禮讓李老順手下的弟兄都是憤怒,他們看著李老順,隻等李老順一個眼色,就廢了虎子這個酒鬼。門外的虎子的幾個兄弟也很緊張,都悄悄的在摸藏在腰後的匕首把子。


    李老順卻依然笑眯眯,幹瘦發黃的臉上一點生氣的意思沒有,“好啊,虎子你想和什麽酒?茅台怎麽樣啊?”


    “行,就茅台了。”


    “服務員,來兩瓶茅台。”李老順朝外喊了一聲。


    一個服務員送來兩瓶茅台,然後趕緊就退出去了。


    “來虎子,哥給你倒上。”李老順給足了虎子麵子,親自給虎子倒酒,就是張偉強,能讓李老順親自倒酒的時候也不多。


    但虎子是個渾人。


    “哥?你他嗎誰的哥啊?你配當我的哥嗎?”虎子白眼一翻,拿著茅台酒就潑到了李老順的臉上。


    李老順再好的脾氣這時臉麵也掛不住了。


    虎子的兄弟們見事情不對,趕緊衝進來,抱住虎子,連拉帶勸的把他拽出了包間。


    “草他嗎的,就他那幾把德行,還想當我哥?張偉強當我哥還差不多!操!”虎子罵罵咧咧的走了。


    李老順坐在那裏,沒有擦臉,而是默默的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一個小時後,吹牛逼終於吹累了的虎子被兄弟們送會家。這時,天上已經開始在飄雪了。


    “我沒事,你們走吧。”在家門前的小巷子下了出租車,推開想要送他迴家的兩個兄弟,自己獨自向巷子裏走去。兄弟們見他走路穩當,而且酒醒的也差不多了,於是也沒再往裏送上,坐上出租車,都離開了。


    借著地上的白雪,虎子稀鬆的醉眼看見了有一個身穿老式黃棉大衣的人叼著煙從裏麵走了過來。虎子沒太當迴事,以為是竄門的鄰居。


    但當兩個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虎子忽然警覺,本能就要去摸腰後的匕首,但晚了,一把匕首已經迅捷的刺入了他的左胸,直達心髒。隻有十幾秒,虎子就沒氣了,在死亡之前,他看見用黃棉大衣豎起的衣領子,遮擋住的一張臉,那是一張蠟黃幹瘦的臉,眼睛卻閃閃。


    “李老順……”這三個字他永遠沒有機會喊出。


    李老順捅死了他,立刻悄然離去。


    白雪覆地,一切的痕跡都被掩埋掉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現在讓我們把時間重新拉迴到虎子在醫院被砍的那個夜晚。


    郭慕華聽到虎子在醫院被人補刀的消息時,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東北人二寶。他覺得,敢這麽直接幹脆,兇悍大膽的報仇的人,肯定就是二寶。


    牛學恆一臉惋惜的砸吧嘴,“真是太可惜了,補刀也沒補死他,真tmd命大啊,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難道真是這樣?……”


    郭慕華說:“雖然沒死,但小貓這迴沒有三個月出不了院,而身體想要複原,起碼又需要半年,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我想他沒有機會挑釁了。”


    “可他傷好後要還是不服呢?”牛學恆慢悠悠的說。


    郭慕華沒有立即迴答,頓了一下,歎聲說:“到時再說吧……”


    牛學恆點頭:“嗯,還有張偉強,你覺得他會遵守他的承諾嗎?”


    “我想會的,他暫時不會和我們撕破臉,因為他摸不透我們,想不明白我們,雖然恨死我們,但他不敢賭,他害怕我們和他同歸於盡。”


    郭慕華對張偉強心理分析的很正確,虎子的兩次被捅,讓張偉強對郭慕華更是不敢小看,他知道如果他挑起事端,就要一戰解決了少年們,不然他真不能想象郭慕華會用什麽手段反撲!


    但到現在,張偉強還沒有找到一戰解決少年們的辦法,他的顧忌很大,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一直沒有動靜,他既想收拾了少年們,又害怕少年們鬧騰大了,使他收不了場,不過暗地裏的行動和計劃從沒有停止,他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


    星期六的時候,就是呂思圓參加歌唱比賽的日子,原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但不想最後居然也演變出了一場鬥毆。早上郭慕華就接到了呂芳圓的電話,知道是下午比賽,然後他向兄弟們知會了一下。聽說去市大劇院觀看歌唱比賽,有妹子可看,少年人都是高興,等到中午,在學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二十幾個少年,不過名額有限,最後能去的隻有**個人。


    **個人中,除了林詩音、高雅麗和李嬌麗三個女生,分配到


    男生的,就隻有六個人了。


    六個人就是郭慕華、牛學恆、周晨雨、車誌勇和劉國慶,還有一位是村裏的認識呂思圓的同學。九個人乘坐兩輛摩的浩浩蕩蕩的到了市大劇院。


    在轉盤的地方下車後,就看見了並州大劇場,今天的劇場一改平常的冷清,門口有很多的人進進出出,門前搭起彩門,懸掛著條幅“熱切慶祝本市第一屆青年歌唱比賽勝利舉行”。


    牛學恆看著眼前的劇場,想起上一次和劉浩祥在劇場後麵的血戰,對郭慕華笑著說:“老郭,想不到我們居然還能來能來這裏看表演,我一直覺得,這裏隻是一個好戰場呢。”


    郭慕華笑。


    高雅麗聽見了,啐了他一口,“呸,就知道打架,劇場本來就是看表演的,怎麽會成了戰場?”


    牛學恆笑了一聲,也不解釋。他們和劉浩祥曾經在劇場後麵打過一架的事情,女生們並不知道。


    歌唱比賽是下午三點開始,現在剛一點多,不過劇場門前已經有很多的觀眾開始進場,所謂觀眾其實大部分都是參賽選手的親友團,每個選手都認購了門票,分給親友們,呂芳圓交給郭慕華的隻有九張票,所以他隻能帶九個人來。


    他們到的時候,呂芳圓早已經到了,正站在劇場門前衝著他們招手。郭慕華帶著大家走過去,“芳芳姐。”大家都叫。呂芳圓看著他們,特別是對林詩音、高雅麗和李嬌麗三個女孩子多看了幾眼,然後笑了起來,“讓我猜猜好嗎?你是林詩音,你是李嬌麗,你是……”她把林詩音和李嬌麗都猜對了,兩個女孩子微笑的點頭,但她卻認不出高雅麗,因為高雅麗本就不是村裏的。


    “我叫高雅麗。”高雅麗大方的自我介紹,“城北的。”


    “哦,我說怎麽不認識你呢。”呂芳圓笑的很甜,又和牛學恆他們一一打過招唿,認識了車誌勇和劉國慶。少年們心中都是想:“這個警花姐姐真是漂亮。”


    三個女生的心思卻不一樣,高雅麗和李嬌麗想的是即將看到的熱鬧,林詩音卻幽幽的想:“芳芳姐真漂亮,跟她妹妹一樣……不知道她妹妹等會參加比賽打扮起來會不會更漂亮?”今天來觀看呂思圓的比賽,雖然表麵大方,可林詩音的心裏還是微微有醋意。


    女人嘛,不吃醋比不吃飯都難。


    “時間不早我也不多說了,謝謝大家今天來為思圓捧場,完了之後我請大家吃飯。大家跟我進去吧。”呂芳圓爽朗的微笑,在前麵領路帶大家進了劇場。


    進了劇場按座位坐下,郭慕華左右看了幾眼,小聲問:“芳芳姐,伯父伯母沒有來嗎?”


    “沒有,他們身體不好。”呂芳圓沒有多說,似乎有難言之隱。郭慕華也就不多問了。


    本市的劇場不大,也就二百個人的座位,現在完全已經坐滿,老老少少的都有,有的還抱著孩子,全部都是選手的親屬。剛進來的時候,座位區亮著燈,觀眾都小聲說著話,時間快到的時候,座位區裏的燈光漸漸暗淡,觀眾漸漸安靜下來。


    郭慕華坐在呂芳圓的左邊,三個女孩子坐在呂芳圓的另一邊,牛學恆他們則在郭慕華的身邊,大家靜靜等待了一會,就看見舞台上的開始有人在走動了。三個裁判樣子的人走上舞台,在舞台一角的桌子後麵坐了下來,桌子上擺著他們的名字和頭銜,好像是本市歌舞團和音樂學校的老師。三個人兩男一女,都穿著奇裝異服。


    幾分鍾後,一個工作人員走上舞台,試了一下舞台上的音響和麥克風,隨即舞台上的燈光暗了下來。很快的燈光重新亮起,一個像是中學老師的女主持人開始先就本次比賽進行了一番介紹,通篇的廢話,除了感謝領導還是感謝領導,雖然領導一個也沒有到場。廢話之後,全場稀稀拉拉的掌聲,接著介紹了一下三名裁判,比賽終於要開始了。


    呂思圓抽的是六號,所以是第六個出場。


    牛學恆笑:“號碼挺吉利的啊。我看呂思圓一定能行。”


    首先上場的一號是一個典型的蘿莉小妹妹,她的親友團是她的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她一上場,立刻拚命的給她鼓掌鼓勵,隻可惜小妹妹有點緊張,歌聲放不開,站在舞台上,明顯的能看見她一腦門子的冷汗,連詞都忘了,好容易磕磕巴巴的唱完了,下台後,小妹妹傷心的哭了……


    牛學恆小聲的感歎:“老郭,你說參賽幹什麽來的?這不是受折磨嗎?”


    接下來的幾個女生表演的都很一般,裁判都給出了一般的分數。


    第六個出場的就是呂思圓。


    一陣輕緩的音樂中,她嫋嫋的走上舞台中央,今天她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長裙,將她那已經發育成熟的嬌軀緊緊包裹,一頭長發飄散下來,嬌顏雪白,盡顯女人的美麗。她看見了台下的郭慕華他們,臉色微微一紅,嬌羞的表情更加襯托了她的美麗和氣質。


    現場的觀眾眼睛一亮。


    郭慕華身邊的少年人更是屏住了唿吸。


    一曲鄧麗君的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優美的旋律在劇場裏迴蕩,當呂思圓演唱完畢,鞠躬退下的時候,劇場裏想起了熱烈的掌聲,不說郭慕華這幫少年,就是別的選手的親屬,也由衷為人美歌美的少女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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