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郭慕華在醫院裏陪牛學恆。這一晚很平靜，他和牛學恆睡的都很好，早上的陽光從窗戶裏泄進來，聽見樓道裏擾擾攘攘的聲音時，兩人才醒過來。
郭慕華拉開窗簾。讓陽光充滿病房。
牛學恆去廁所撒尿，一會迴來，倒在病床裏，又眯了一覺。
“老牛！該洗臉了。”
“你先去吧……”牛學恆嘀咕著不睜眼。
郭慕華隻好自己去了。
洗臉迴來，病房裏多了一個人，原來是剛在網吧熬個通宵的周晨雨。周晨雨坐在病床上，困的眼皮子都睜不開了，卻依然興高采烈的和牛學恆說著什麽。
“老牛，知道嗎？我的戰鬥力突破四百萬了……”
牛學恆躺在病床上跟他開玩笑，“四百萬了？能幹過教導處的嚴老師嗎？”
周晨雨沉默良久，搖頭：“估計不能。”
“……”
郭慕華不知道說周晨雨什麽好，隻能勸他，“晨雨，熬了一晚上都困了，迴去睡覺吧。”
“嗯。”周晨雨站起身，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迴學校了。
他剛走，劉國慶早早的拿著書本來替郭慕華。
見了郭慕華就問：“老大，五哥去哪了，你知道嗎？都兩天沒開門了！”他在五哥的旅館裏打工，已兩天沒有上班，不知道五哥出了什麽事，所以很擔心。
郭慕華笑笑：“沒事，五哥最近有點事。”眼睛和病床上的牛學恆相互一望，兩人都有些擔心。
“國慶！吃蘋果。”牛學恆招唿劉國慶到病床前，遞給他一個蘋果。
劉國慶拿住蘋果沒有吃，心事重重的還是在為張五嶽擔心。
他是個實在人，私下裏曾說，他一輩子隻遇到過兩個真正的大哥，一個是郭慕華，另一個是五哥。他們像親兄弟一樣對他，隻要是兩個大哥說話，或者是兩個大哥遇到危險，他都可以為之付出生命。
晚上，郭慕華離開學校，到醫院去值班，仍是繞道經過五哥的小旅館，看見那裏依舊一片黑暗，大門緊鎖，五哥還是沒有迴來。
在小旅館門前站了十幾秒鍾，郭慕華轉身離開。
夜間十點，行人已經稀少的醫院門口的大街上，一個騎自行車的少女被一輛套牌的白色麵包車迎麵截下。
麵包車上竄下了四條大漢。為首的就是趙四。
“小妞去哪啊？”
騎車的少女先是一驚，迅速的鎮定下來，她畢竟是李三的妹妹，張五嶽的“女朋友”，對道上的事並不陌生。哥哥的兇狠，張五嶽的鎮定，她耳濡目染，早已學到很多，而且自從愛上張五嶽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這方麵的準備。
雖然她是一個女孩子，但並不代表她就是一個弱者。
一個人強大與否，關鍵在於內心，和身高、體重、外表沒有太大的關係。
“你們要幹什麽？”她瞪起美麗的眼睛。
“不幹什麽，就想請你陪我們喝酒去……”趙四嬉皮笑臉，伸手拽她的衣服。
李小妹掄起肩上的挎包，狠狠的向趙四砸去。
趙四偏頭閃開了，笑：“小妞挺潑辣的啊，哈哈！……”另外三個大漢一起大笑，伸手來捉李小妹。
李小妹的自行車倒在地上。
“你們幹什麽！來人啊！”她一邊掙紮，一邊拚命喊叫，可深夜的街頭沒有多少人，偶爾經過的行人和車輛也害怕惹事遠遠的就繞開了。
眼看四個大漢拖著李小妹，不顧她的反抗，就要把她塞進麵包車裏。麵包車的副駕駛座上，一直坐著一個禿頭的男人，正冷笑的瞥著掙紮的李小妹，他不是別人，正是和尚。
“住手！”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大喝。
郭慕華從旁邊跳了出來，手裏的操著一段從綠化帶裏***的木柵欄，一頭還帶著泥土，猛虎一樣撲過來，朝著四個大漢就砸！
“砰！”的一聲，第一個迴頭的大漢滿臉鮮血的倒了下去，連慘叫都來不及，木柵欄碎成了兩截，一半飛上了天，一半還在郭慕華的手裏。
第二個大漢接著發出了一聲狼嚎，被郭慕華一腳踢在胯下，痛苦的蹲了下去。
郭慕華將手裏的木柵欄奮力的朝第三個抓著李小妹胳膊的大漢砸去，嘴裏叫：“小妹姐！快跑！”那大漢中了一下，肩膀疼痛，鬆開了李小妹。
整個動作幾乎是同時發生的，隻3秒鍾，四個大漢已經倒下了兩個。
李小妹掙脫開，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你小心，我去叫警察！”
“他媽的，是你？！”趙四認出了郭慕華，臉一下就綠了，從腰後拔出一把匕首，朝著郭慕華就捅，郭慕華跳後一步閃開，另一個大漢也拔出了匕首，不過卻遲疑著是留在現場對付郭慕華呢，還是去追趕逃跑的李小妹？
“不管小妞，先廢了這小子再說！”和尚坐在副駕駛座上咬牙切齒的命令，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跳下來，同時，司機也跳了下來。
四個人加上胯下被郭慕華踢了一腳，疼的臉都綠了的那大漢，一共五個人圍住了郭慕華。四把匕首閃亮森寒，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恐怖的光芒。
被五個壯年大漢包圍，郭慕華有一點畏懼，但並不驚慌，眼角瞥見小妹姐已經跑遠了，他放下心事，冷冷的看著和尚，說：“你們快走吧，我已經報警了。”
和尚冷笑，眼睛裏都要噴火，看到郭慕華就想到了牛學恆，想到了自己在幾個少年身上栽下的跟頭，簡直是奇恥大辱啊！而且他對110的警察根本不在乎，他瞪著郭慕華，狠狠的低吼道：“小子！少廢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給我廢了他！”
四個大漢拿著匕首，朝著郭慕華就捅。
郭慕華手裏的木柵欄已經砸碎了，現在是赤手空拳，他貓下腰，閃開趙四迎麵刺來的匕首，猛地從趙四和另一個大漢的縫隙中擠了出去。
他身子瘦小，一下就擠了出去，趙四和另一個大漢伸手想要抓他，卻抓了一個空。
但郭慕華並沒有跑出去，因為和尚擋在了他的麵前。
和尚一臉兇惡，沒有拿匕首，自負的伸手來抓郭慕華的胸口，在和尚看來，對付這樣一個瘦小的少年，他一隻手就可以辦到。但他忘記了8年前張五嶽的教訓，當年的張五嶽同樣清瘦，但卻在眾目睽睽下，捅殘了二愣子。
郭慕華現在的身手和殺心雖然不如當時的張五嶽，但靈巧卻一點不輸他。
當和尚的手快要抓到他的衣服時，他迅速的扣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嗷！”和尚猝不及防的發出一聲慘叫，郭慕華在他臉上補上一拳，抓住他的衣領向後一掄，把和尚掄的踉踉蹌蹌的，正擋住撲過來的趙四和三個大漢。
趙四趕緊扶住了和尚，諂媚的說：“大哥，你沒事吧？”
“追！追！給我追！一定要殺了他！”鼻子流血的和尚瘋狂了，甩開趙四的手，提著匕首，鑽進麵包車，帶領趙四等人狂追郭慕華。
郭慕華撒開腿，鑽進了街邊的一條小巷子。
麵包車隨後在巷子前“吱的”一聲猛停下來，趙四帶著四個大漢跳下車追進去，和尚也提著匕首，跟了進去。
一會，幾人垂頭喪氣的返了出來。
因為巷子裏的岔路太多了，又沒有路燈，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麽追。郭慕華也早已經跑遠了。
和尚臉色鐵青。
趙四和四個大漢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都是道上成名的人物，今天卻讓一個少年給耍了，看看幾個人，一個人掛彩，兩個人流血，真的是狼狽不堪。趙四忍不住的心想，最近是不是撞鬼了？怎麽幹什麽什麽不順啊？
麵包車啟動，司機開著車，小心的問：“大哥，我們去哪？”
和尚把頭靠在座背上，鼻梁上貼著一片創可貼，一分鍾後，恨恨的說：“還能去哪？抓那小妞去！”
“好！”司機打方向盤，試圖駛會醫院前的大街。
“你他媽傻啊？現在那都是警察，你去那幹什麽？”和尚瞪眼。
司機一臉尷尬。
“去李三家！到他家小區裏守著，她一迴家，立刻捉了！”和尚今晚也是豁出去了。
白色的麵包車向李小妹家駛去。
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鍾了。
車停在李小妹家的樓下。
她家住三樓。
這裏是一個老式小區，房齡在30年以上，最高的也隻有四層。是本市最早的一批住宅小區。隨著經濟的發展，住在這裏的大多是一些老人家和外來租客，本地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住這裏了。
和尚他們的車剛停下來了，忽然從後麵超過來一輛警車，是一輛白色的麵包，上麵寫著治安巡邏，是附近派出所的，警車停下來，從裏麵跳出兩個警察，圍到麵包車的車窗前，敲敲車窗，命令：“下車！”
“幹啥啊？”趙四放下車窗問。
“讓你下車就下車，問廢話幹什麽！”警察翻白眼。
和尚和他的手下隻好不情願的走下車，不過他們並不怕，今天雖然他們有不法的行為，想要劫持李小妹，不過並沒有成功，而且警察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調查到他們，加上有後台，所以一點也不怕。
“帶身份證了嗎？”警察問。
“沒有！”幾人異口同聲的迴答：“我們又不是外地人，帶身份證幹什麽？”“就是，丟了你陪嗎？”
“嚴肅點啊。”警察沉著臉，借著小區裏的路燈仔細的打量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麵容。
“警察同誌，你究竟有什麽事啊？大晚上的曬我們被蚊子咬可不好吧？”趙四說。
“沒什麽，就是例行盤查，最近小區裏出了案子，所以進出小區的車輛都要檢查。”警察告訴他們：“你們可以走了，但最好不要在小區裏晃悠。”
幾個人上車，離開小區。
他們看見小區裏不停的有兩輛麵包車在巡邏，戴紅箍的治安員也走來走去。
看樣子，這古舊的小區把警戒提到了最高的水平。
“媽的！”和尚臉色鐵青的罵了一句，他知道要想在小區附近下手劫持李小妹，已經是不可能了。而李小妹經曆過今晚的事情，以後外出肯定會小心，不會再有今晚這麽好的機會了。
他們的麵包車離開。
一輛黑色的捷達隨後駛進了小區，在李小妹家的小樓前停下。車裏的人透過車窗戶向上望了幾眼，看見李小妹家亮著燈，有電視的聲音傳出來，點點頭，借著車內昏黃的燈光，依稀的看見，他就是“抽煙人”。
抽煙人撥通了一個號碼，笑：“李所長，謝謝你了啊。”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嗬嗬，明天中午宴賓樓，你一定要來啊？”
“不用了吧……”
“你要是不來，就是看不起兄弟我啊？”抽煙人樂嗬嗬的笑。
“那好吧。”手機那邊的人勉為其難。
抽煙人放下手機，開車在小區裏轉了一圈，看見有警車不停的巡邏，這才安心的走了。出小區門的時候，他的車忽然停了下來，因為李小妹推車迴來了。郭慕華跟在她身後，同她聊天。
原來郭慕華甩掉和尚他們之後，立刻返迴了事發現場，警察已經趕到，正向報案人李小妹詢問著什麽，周圍圍著一群看熱鬧的路人。大家議論紛紛。中國就是這樣，無論到哪裏，動嘴的永遠比動手的多。
郭慕華擠進去，“小妹姐，別擔心，我在這呢。”
看見他平安，擔心的要掉眼淚的李小妹破涕為笑了。
她很清楚和尚那幫人的狠辣手段，要是郭慕華落到他們手裏，一定是重傷。
“慕華，今天真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李小妹害怕的說不下去了。
“沒事，”郭慕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小妹姐，你是到醫院裏看牛學恆的嗎？”
“嗯，我聽說他受傷了……”
警察見到兩人都沒事，隨意的問了幾句，便開車走了。這樣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這是警察的潛規則。因為管了也沒用，都知道黑社會有一張巨大的保護傘，你今天認真的管了，明天就可能被調離。
現代人的處世哲學就是四個字：明哲保身！社會風氣使然，無論哪一行都一樣，而社會風氣某種程度是官場風氣的延伸。
兩者是母子關係。
一個糜爛腐朽上層建築不可能有磐石堅固的下層。
郭慕華送小妹姐迴家。
現在他除了為五哥擔心，對小妹姐的安全也很憂慮，和尚他們這一次是失敗了，但一定還會有下一次，自己總不能老待在小妹姐的身邊。再說這一次其實很僥幸。
郭慕華忽然覺得自己一個人很孤單，如果兄弟足夠多，跟和尚那幫人有一拚的話，就可以派人保護小妹姐，而不必無謂的擔心了。
可是現在他隻能默默的祈禱，希望小妹姐能夠平安的度過。
路燈之下，李小妹很淡定，雖然經曆了一場驚魂，但李小妹臉上沒有多少驚慌的表情，隻是在眼睛的深處藏著深深的擔憂，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五哥，她能意識到今晚的遭遇一定和五哥有關，五哥已經失蹤三天了，一個電話也沒有，人也根本聯係不上，三天裏，她擔心的有些憔悴了。
郭慕華小聲的安慰她
“小妹！”一輛正從小區裏開出的捷達車停了下來，車窗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從裏麵探出頭，他憨憨的頭臉，沒有什麽特色，但讓人看著很溫暖。
“董哥啊！”李小妹支住了車，“你是有五哥的消息了嗎？”
“嗯，他很好，他現在在省城，可能很長時間才能迴來，你不要擔心。”董哥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微笑著說。
“哦……”李小妹又高興又失望，高興的是終於有五哥的消息了，失望的是五哥為什麽不給自己打電話？同時也帶有一絲絲的懷疑：五哥真的是在省城辦事嗎？
董哥沒有多說，顯然是張五嶽沒有透漏給他更多的消息，所以他除了安慰，也說不出太多實質的東西，他安慰了李小妹幾句，眼睛看向郭慕華，笑：“你叫郭慕華吧，我聽五哥說過你。”
“嗯，董哥你好。”郭慕華微微羞澀的打招唿。
“好。”董哥眯著眼仔細的打量著郭慕華，然後笑了，點點頭，說聲：“後生可畏啊！小妹，我走了，等五哥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董哥。”
“嗯……最近治安不大好，你注意一點。”董哥想了一下，還是叮囑一句，鑽進車裏響聲喇叭，慢慢開車走了。
李小妹看著車影，若有所思。
“董哥是五哥的好朋友嗎？”五哥從不說他和他朋友在道上的往事，一些零碎的事情，都是郭慕華從別人嘴裏聽說的，但關於董哥，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嗯，他們是生死交情，在牢裏認識的。”
“五哥進過裏麵？”郭慕華驚訝。
“是啊，16歲那年吧。”
兩人一邊說，一邊繼續向小區裏走。
“到家了，上去坐會吧？”在樓前站住腳步，李小妹感謝郭慕華。
“不用了小妹姐，”郭慕華微笑的搖頭：“時間不早了，我要去醫院了。”擺擺手，扭頭走了，走出很遠，他迴頭看見李小妹還站在路燈下送他。他揮揮手，李小妹才轉身上樓。
郭慕華來到醫院。
夜裏的醫院有一種難得的安靜。
下午在醫院輪班的是車誌勇，這時正坐在床邊和病床上的牛學恆兩隻腦袋聚集在一起，玩遊戲機呢，就是那種隻能玩俄羅斯方塊的小型黑白遊戲機，手掌大小，2000年初的時候很流行，牛學恆的右手的傷沒有完全好，所以還不能玩，隻能過過眼癮，不時的嘲笑車誌勇：“嗬嗬笨蛋，又死（滿）了吧？”
車誌勇聚精會神。發誓要玩到30000分以上。
走廊上的小警察好像溜班逃崗了。
郭慕華走進走廊時，沒有看見他，隻看見他固定座位的長椅上，攤著一張大報紙。
郭慕華也不在意，反正這個不帶槍的小警察更多的是一種擺設，真要出了事，肯定還得靠自己。
他推門走進病房。
車誌勇正發出一聲歡唿，原來他終於打到30000分了。
牛學恆笑：“等著老車，等我手好後，給你打三十萬瞧瞧！”
“三十萬？那還不得連續打三個小時？不可能的。”車誌勇笑。
“怎麽不可能？”牛學恆看看自己因為空手抓白刃，現在還纏著紗帶的右手，“隻要我的傷好了，沒有辦不到的事！……他媽的，每天在醫院裏簡直快要憋死人了！你說我怎麽好的這麽慢啊？”
其實他住院剛剛四天。
郭慕華進來了，笑：“行了，你也不要埋怨，我剛去問了醫生，他說你明後天就可以出院。”
“太好了！”牛學恆高興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其實最好現在就出院！嗬嗬，你看我哪有病人的樣子？”
“誌勇，我今天來晚了，你不怪我吧？”郭慕華不好意思的對車誌勇說。
“怎麽會？”車誌勇說：“對了老大，今天小妹姐來看牛哥了，喏，這個遊戲機就是小妹姐送的。”
當時這樣的遊戲機一百多塊，算是很貴了。尤其對於少年學生們。
“嗯，我知道了，不早了，你迴去吧。”
“行，那我走了。”
車誌勇把遊戲機放在床頭，拿了根本就沒有看的書本，離開醫院迴學校。
“上廁所嗎？”郭慕華問牛學恆。
“不去了。”牛學恆低頭單手擺弄遊戲機。
“好。”郭慕華探頭在走廊裏瞅了一下，然後關上門，插好門銷。
醫院裏白天人很多，所以應該安全，夜晚才是最需要警惕的。今天從和尚對付郭慕華的瘋狂就可以看出，他對牛學恆的恨有多深，所以他要是再派幾個人到醫院來補刀，也不是
不可能的事。
郭慕華很小心，關上門之後，又把病房裏唯一的一張桌子頂到了門口，這才安心的睡覺。
一夜平安。
第二天，一件大事發生了。
郭慕華拉開窗簾。讓陽光充滿病房。
牛學恆去廁所撒尿，一會迴來，倒在病床裏，又眯了一覺。
“老牛！該洗臉了。”
“你先去吧……”牛學恆嘀咕著不睜眼。
郭慕華隻好自己去了。
洗臉迴來，病房裏多了一個人，原來是剛在網吧熬個通宵的周晨雨。周晨雨坐在病床上，困的眼皮子都睜不開了，卻依然興高采烈的和牛學恆說著什麽。
“老牛，知道嗎？我的戰鬥力突破四百萬了……”
牛學恆躺在病床上跟他開玩笑，“四百萬了？能幹過教導處的嚴老師嗎？”
周晨雨沉默良久，搖頭：“估計不能。”
“……”
郭慕華不知道說周晨雨什麽好，隻能勸他，“晨雨，熬了一晚上都困了，迴去睡覺吧。”
“嗯。”周晨雨站起身，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迴學校了。
他剛走，劉國慶早早的拿著書本來替郭慕華。
見了郭慕華就問：“老大，五哥去哪了，你知道嗎？都兩天沒開門了！”他在五哥的旅館裏打工，已兩天沒有上班，不知道五哥出了什麽事，所以很擔心。
郭慕華笑笑：“沒事，五哥最近有點事。”眼睛和病床上的牛學恆相互一望，兩人都有些擔心。
“國慶！吃蘋果。”牛學恆招唿劉國慶到病床前，遞給他一個蘋果。
劉國慶拿住蘋果沒有吃，心事重重的還是在為張五嶽擔心。
他是個實在人，私下裏曾說，他一輩子隻遇到過兩個真正的大哥，一個是郭慕華，另一個是五哥。他們像親兄弟一樣對他，隻要是兩個大哥說話，或者是兩個大哥遇到危險，他都可以為之付出生命。
晚上，郭慕華離開學校，到醫院去值班，仍是繞道經過五哥的小旅館，看見那裏依舊一片黑暗，大門緊鎖，五哥還是沒有迴來。
在小旅館門前站了十幾秒鍾，郭慕華轉身離開。
夜間十點，行人已經稀少的醫院門口的大街上，一個騎自行車的少女被一輛套牌的白色麵包車迎麵截下。
麵包車上竄下了四條大漢。為首的就是趙四。
“小妞去哪啊？”
騎車的少女先是一驚，迅速的鎮定下來，她畢竟是李三的妹妹，張五嶽的“女朋友”，對道上的事並不陌生。哥哥的兇狠，張五嶽的鎮定，她耳濡目染，早已學到很多，而且自從愛上張五嶽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這方麵的準備。
雖然她是一個女孩子，但並不代表她就是一個弱者。
一個人強大與否，關鍵在於內心，和身高、體重、外表沒有太大的關係。
“你們要幹什麽？”她瞪起美麗的眼睛。
“不幹什麽，就想請你陪我們喝酒去……”趙四嬉皮笑臉，伸手拽她的衣服。
李小妹掄起肩上的挎包，狠狠的向趙四砸去。
趙四偏頭閃開了，笑：“小妞挺潑辣的啊，哈哈！……”另外三個大漢一起大笑，伸手來捉李小妹。
李小妹的自行車倒在地上。
“你們幹什麽！來人啊！”她一邊掙紮，一邊拚命喊叫，可深夜的街頭沒有多少人，偶爾經過的行人和車輛也害怕惹事遠遠的就繞開了。
眼看四個大漢拖著李小妹，不顧她的反抗，就要把她塞進麵包車裏。麵包車的副駕駛座上，一直坐著一個禿頭的男人，正冷笑的瞥著掙紮的李小妹，他不是別人，正是和尚。
“住手！”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大喝。
郭慕華從旁邊跳了出來，手裏的操著一段從綠化帶裏***的木柵欄，一頭還帶著泥土，猛虎一樣撲過來，朝著四個大漢就砸！
“砰！”的一聲，第一個迴頭的大漢滿臉鮮血的倒了下去，連慘叫都來不及，木柵欄碎成了兩截，一半飛上了天，一半還在郭慕華的手裏。
第二個大漢接著發出了一聲狼嚎，被郭慕華一腳踢在胯下，痛苦的蹲了下去。
郭慕華將手裏的木柵欄奮力的朝第三個抓著李小妹胳膊的大漢砸去，嘴裏叫：“小妹姐！快跑！”那大漢中了一下，肩膀疼痛，鬆開了李小妹。
整個動作幾乎是同時發生的，隻3秒鍾，四個大漢已經倒下了兩個。
李小妹掙脫開，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你小心，我去叫警察！”
“他媽的，是你？！”趙四認出了郭慕華，臉一下就綠了，從腰後拔出一把匕首，朝著郭慕華就捅，郭慕華跳後一步閃開，另一個大漢也拔出了匕首，不過卻遲疑著是留在現場對付郭慕華呢，還是去追趕逃跑的李小妹？
“不管小妞，先廢了這小子再說！”和尚坐在副駕駛座上咬牙切齒的命令，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跳下來，同時，司機也跳了下來。
四個人加上胯下被郭慕華踢了一腳，疼的臉都綠了的那大漢，一共五個人圍住了郭慕華。四把匕首閃亮森寒，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恐怖的光芒。
被五個壯年大漢包圍，郭慕華有一點畏懼，但並不驚慌，眼角瞥見小妹姐已經跑遠了，他放下心事，冷冷的看著和尚，說：“你們快走吧，我已經報警了。”
和尚冷笑，眼睛裏都要噴火，看到郭慕華就想到了牛學恆，想到了自己在幾個少年身上栽下的跟頭，簡直是奇恥大辱啊！而且他對110的警察根本不在乎，他瞪著郭慕華，狠狠的低吼道：“小子！少廢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給我廢了他！”
四個大漢拿著匕首，朝著郭慕華就捅。
郭慕華手裏的木柵欄已經砸碎了，現在是赤手空拳，他貓下腰，閃開趙四迎麵刺來的匕首，猛地從趙四和另一個大漢的縫隙中擠了出去。
他身子瘦小，一下就擠了出去，趙四和另一個大漢伸手想要抓他，卻抓了一個空。
但郭慕華並沒有跑出去，因為和尚擋在了他的麵前。
和尚一臉兇惡，沒有拿匕首，自負的伸手來抓郭慕華的胸口，在和尚看來，對付這樣一個瘦小的少年，他一隻手就可以辦到。但他忘記了8年前張五嶽的教訓，當年的張五嶽同樣清瘦，但卻在眾目睽睽下，捅殘了二愣子。
郭慕華現在的身手和殺心雖然不如當時的張五嶽，但靈巧卻一點不輸他。
當和尚的手快要抓到他的衣服時，他迅速的扣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嗷！”和尚猝不及防的發出一聲慘叫，郭慕華在他臉上補上一拳，抓住他的衣領向後一掄，把和尚掄的踉踉蹌蹌的，正擋住撲過來的趙四和三個大漢。
趙四趕緊扶住了和尚，諂媚的說：“大哥，你沒事吧？”
“追！追！給我追！一定要殺了他！”鼻子流血的和尚瘋狂了，甩開趙四的手，提著匕首，鑽進麵包車，帶領趙四等人狂追郭慕華。
郭慕華撒開腿，鑽進了街邊的一條小巷子。
麵包車隨後在巷子前“吱的”一聲猛停下來，趙四帶著四個大漢跳下車追進去，和尚也提著匕首，跟了進去。
一會，幾人垂頭喪氣的返了出來。
因為巷子裏的岔路太多了，又沒有路燈，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麽追。郭慕華也早已經跑遠了。
和尚臉色鐵青。
趙四和四個大漢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都是道上成名的人物，今天卻讓一個少年給耍了，看看幾個人，一個人掛彩，兩個人流血，真的是狼狽不堪。趙四忍不住的心想，最近是不是撞鬼了？怎麽幹什麽什麽不順啊？
麵包車啟動，司機開著車，小心的問：“大哥，我們去哪？”
和尚把頭靠在座背上，鼻梁上貼著一片創可貼，一分鍾後，恨恨的說：“還能去哪？抓那小妞去！”
“好！”司機打方向盤，試圖駛會醫院前的大街。
“你他媽傻啊？現在那都是警察，你去那幹什麽？”和尚瞪眼。
司機一臉尷尬。
“去李三家！到他家小區裏守著，她一迴家，立刻捉了！”和尚今晚也是豁出去了。
白色的麵包車向李小妹家駛去。
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鍾了。
車停在李小妹家的樓下。
她家住三樓。
這裏是一個老式小區，房齡在30年以上，最高的也隻有四層。是本市最早的一批住宅小區。隨著經濟的發展，住在這裏的大多是一些老人家和外來租客，本地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住這裏了。
和尚他們的車剛停下來了，忽然從後麵超過來一輛警車，是一輛白色的麵包，上麵寫著治安巡邏，是附近派出所的，警車停下來，從裏麵跳出兩個警察，圍到麵包車的車窗前，敲敲車窗，命令：“下車！”
“幹啥啊？”趙四放下車窗問。
“讓你下車就下車，問廢話幹什麽！”警察翻白眼。
和尚和他的手下隻好不情願的走下車，不過他們並不怕，今天雖然他們有不法的行為，想要劫持李小妹，不過並沒有成功，而且警察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調查到他們，加上有後台，所以一點也不怕。
“帶身份證了嗎？”警察問。
“沒有！”幾人異口同聲的迴答：“我們又不是外地人，帶身份證幹什麽？”“就是，丟了你陪嗎？”
“嚴肅點啊。”警察沉著臉，借著小區裏的路燈仔細的打量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麵容。
“警察同誌，你究竟有什麽事啊？大晚上的曬我們被蚊子咬可不好吧？”趙四說。
“沒什麽，就是例行盤查，最近小區裏出了案子，所以進出小區的車輛都要檢查。”警察告訴他們：“你們可以走了，但最好不要在小區裏晃悠。”
幾個人上車，離開小區。
他們看見小區裏不停的有兩輛麵包車在巡邏，戴紅箍的治安員也走來走去。
看樣子，這古舊的小區把警戒提到了最高的水平。
“媽的！”和尚臉色鐵青的罵了一句，他知道要想在小區附近下手劫持李小妹，已經是不可能了。而李小妹經曆過今晚的事情，以後外出肯定會小心，不會再有今晚這麽好的機會了。
他們的麵包車離開。
一輛黑色的捷達隨後駛進了小區，在李小妹家的小樓前停下。車裏的人透過車窗戶向上望了幾眼，看見李小妹家亮著燈，有電視的聲音傳出來，點點頭，借著車內昏黃的燈光，依稀的看見，他就是“抽煙人”。
抽煙人撥通了一個號碼，笑：“李所長，謝謝你了啊。”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嗬嗬，明天中午宴賓樓，你一定要來啊？”
“不用了吧……”
“你要是不來，就是看不起兄弟我啊？”抽煙人樂嗬嗬的笑。
“那好吧。”手機那邊的人勉為其難。
抽煙人放下手機，開車在小區裏轉了一圈，看見有警車不停的巡邏，這才安心的走了。出小區門的時候，他的車忽然停了下來，因為李小妹推車迴來了。郭慕華跟在她身後，同她聊天。
原來郭慕華甩掉和尚他們之後，立刻返迴了事發現場，警察已經趕到，正向報案人李小妹詢問著什麽，周圍圍著一群看熱鬧的路人。大家議論紛紛。中國就是這樣，無論到哪裏，動嘴的永遠比動手的多。
郭慕華擠進去，“小妹姐，別擔心，我在這呢。”
看見他平安，擔心的要掉眼淚的李小妹破涕為笑了。
她很清楚和尚那幫人的狠辣手段，要是郭慕華落到他們手裏，一定是重傷。
“慕華，今天真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李小妹害怕的說不下去了。
“沒事，”郭慕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小妹姐，你是到醫院裏看牛學恆的嗎？”
“嗯，我聽說他受傷了……”
警察見到兩人都沒事，隨意的問了幾句，便開車走了。這樣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這是警察的潛規則。因為管了也沒用，都知道黑社會有一張巨大的保護傘，你今天認真的管了，明天就可能被調離。
現代人的處世哲學就是四個字：明哲保身！社會風氣使然，無論哪一行都一樣，而社會風氣某種程度是官場風氣的延伸。
兩者是母子關係。
一個糜爛腐朽上層建築不可能有磐石堅固的下層。
郭慕華送小妹姐迴家。
現在他除了為五哥擔心，對小妹姐的安全也很憂慮，和尚他們這一次是失敗了，但一定還會有下一次，自己總不能老待在小妹姐的身邊。再說這一次其實很僥幸。
郭慕華忽然覺得自己一個人很孤單，如果兄弟足夠多，跟和尚那幫人有一拚的話，就可以派人保護小妹姐，而不必無謂的擔心了。
可是現在他隻能默默的祈禱，希望小妹姐能夠平安的度過。
路燈之下，李小妹很淡定，雖然經曆了一場驚魂，但李小妹臉上沒有多少驚慌的表情，隻是在眼睛的深處藏著深深的擔憂，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五哥，她能意識到今晚的遭遇一定和五哥有關，五哥已經失蹤三天了，一個電話也沒有，人也根本聯係不上，三天裏，她擔心的有些憔悴了。
郭慕華小聲的安慰她
“小妹！”一輛正從小區裏開出的捷達車停了下來，車窗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從裏麵探出頭，他憨憨的頭臉，沒有什麽特色，但讓人看著很溫暖。
“董哥啊！”李小妹支住了車，“你是有五哥的消息了嗎？”
“嗯，他很好，他現在在省城，可能很長時間才能迴來，你不要擔心。”董哥把車停在路邊，下車微笑著說。
“哦……”李小妹又高興又失望，高興的是終於有五哥的消息了，失望的是五哥為什麽不給自己打電話？同時也帶有一絲絲的懷疑：五哥真的是在省城辦事嗎？
董哥沒有多說，顯然是張五嶽沒有透漏給他更多的消息，所以他除了安慰，也說不出太多實質的東西，他安慰了李小妹幾句，眼睛看向郭慕華，笑：“你叫郭慕華吧，我聽五哥說過你。”
“嗯，董哥你好。”郭慕華微微羞澀的打招唿。
“好。”董哥眯著眼仔細的打量著郭慕華，然後笑了，點點頭，說聲：“後生可畏啊！小妹，我走了，等五哥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董哥。”
“嗯……最近治安不大好，你注意一點。”董哥想了一下，還是叮囑一句，鑽進車裏響聲喇叭，慢慢開車走了。
李小妹看著車影，若有所思。
“董哥是五哥的好朋友嗎？”五哥從不說他和他朋友在道上的往事，一些零碎的事情，都是郭慕華從別人嘴裏聽說的，但關於董哥，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嗯，他們是生死交情，在牢裏認識的。”
“五哥進過裏麵？”郭慕華驚訝。
“是啊，16歲那年吧。”
兩人一邊說，一邊繼續向小區裏走。
“到家了，上去坐會吧？”在樓前站住腳步，李小妹感謝郭慕華。
“不用了小妹姐，”郭慕華微笑的搖頭：“時間不早了，我要去醫院了。”擺擺手，扭頭走了，走出很遠，他迴頭看見李小妹還站在路燈下送他。他揮揮手，李小妹才轉身上樓。
郭慕華來到醫院。
夜裏的醫院有一種難得的安靜。
下午在醫院輪班的是車誌勇，這時正坐在床邊和病床上的牛學恆兩隻腦袋聚集在一起，玩遊戲機呢，就是那種隻能玩俄羅斯方塊的小型黑白遊戲機，手掌大小，2000年初的時候很流行，牛學恆的右手的傷沒有完全好，所以還不能玩，隻能過過眼癮，不時的嘲笑車誌勇：“嗬嗬笨蛋，又死（滿）了吧？”
車誌勇聚精會神。發誓要玩到30000分以上。
走廊上的小警察好像溜班逃崗了。
郭慕華走進走廊時，沒有看見他，隻看見他固定座位的長椅上，攤著一張大報紙。
郭慕華也不在意，反正這個不帶槍的小警察更多的是一種擺設，真要出了事，肯定還得靠自己。
他推門走進病房。
車誌勇正發出一聲歡唿，原來他終於打到30000分了。
牛學恆笑：“等著老車，等我手好後，給你打三十萬瞧瞧！”
“三十萬？那還不得連續打三個小時？不可能的。”車誌勇笑。
“怎麽不可能？”牛學恆看看自己因為空手抓白刃，現在還纏著紗帶的右手，“隻要我的傷好了，沒有辦不到的事！……他媽的，每天在醫院裏簡直快要憋死人了！你說我怎麽好的這麽慢啊？”
其實他住院剛剛四天。
郭慕華進來了，笑：“行了，你也不要埋怨，我剛去問了醫生，他說你明後天就可以出院。”
“太好了！”牛學恆高興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其實最好現在就出院！嗬嗬，你看我哪有病人的樣子？”
“誌勇，我今天來晚了，你不怪我吧？”郭慕華不好意思的對車誌勇說。
“怎麽會？”車誌勇說：“對了老大，今天小妹姐來看牛哥了，喏，這個遊戲機就是小妹姐送的。”
當時這樣的遊戲機一百多塊，算是很貴了。尤其對於少年學生們。
“嗯，我知道了，不早了，你迴去吧。”
“行，那我走了。”
車誌勇把遊戲機放在床頭，拿了根本就沒有看的書本，離開醫院迴學校。
“上廁所嗎？”郭慕華問牛學恆。
“不去了。”牛學恆低頭單手擺弄遊戲機。
“好。”郭慕華探頭在走廊裏瞅了一下，然後關上門，插好門銷。
醫院裏白天人很多，所以應該安全，夜晚才是最需要警惕的。今天從和尚對付郭慕華的瘋狂就可以看出，他對牛學恆的恨有多深，所以他要是再派幾個人到醫院來補刀，也不是
不可能的事。
郭慕華很小心，關上門之後，又把病房裏唯一的一張桌子頂到了門口，這才安心的睡覺。
一夜平安。
第二天，一件大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