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敬暘將勺子放到碗裏,站起身來,朝沙發走去,說:“不清楚,怎麽了?”


    盛疏眠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盛敬暘再轉過頭時,就看到盛疏眠低垂著頭,兩隻手擺在吧台台麵上,指尖糾纏著。


    盛敬暘歎了口氣:“疏眠。”


    盛疏眠仰起頭來,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做錯了事,的確應該受到懲罰,西莉亞太不乖了。”


    盛敬暘說:“這件事父親跟我說過,疏眠,家裏人沒有阻止你跟誰來往,不過有些人如果明顯來者不善,想利用你,你要懂得拒絕。”


    盛疏眠沒有說話,隻是眼底露出些許迷茫。盛敬暘之所以喜歡盛疏眠不是沒有道理的,家裏人都很聰明,無論是他,還是父親,還是母親,唯獨盛疏眠,天性爛漫,不拘小節,她不太會分辨人的好壞,在她眼裏,


    他們是家人,旁係那些人,也是家人,她看不懂外人的試探和威脅,她太善良了,這樣的人應該被保護,可保護過頭了,又會讓她徹底變成溫室裏的花朵。


    一開始母親提議疏眠不進集團,而是自己開公司,就是存了想讓她多鍛煉鍛煉的心,可是疏眠真的做不到。


    盛敬暘沒有把話說得太重,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拿起沙發上的手機,說:“不早了,我送你下去。”


    盛疏眠盯著吧台桌上還沒喝完的湯,低垂著腦袋。


    盛敬暘走過去將門打開,偏頭看她還沒有動,問道:“怎麽了?”


    盛疏眠仰起頭來,臉上恢複了之前的笑,拿起空的保溫盒,快步朝外走去。


    盛敬暘送盛疏眠下樓,樓下司機還在等著,盛敬暘看著盛疏眠上了車,這才轉身打算上樓。


    等電梯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一看來電顯示,他愣了一下,接起:“疏眠?”


    隔著手機,盛疏眠的聲音軟軟的,她輕輕的說:“哥,明天晚上迴家吃飯吧?”


    盛敬暘想了想,說:“到時候看,如果臨時有會,你們就不用等我。”


    盛疏眠沉默了一下,才說:“好。”


    盛敬暘正要掛電話。盛疏眠又說:“哥,我剛才說的那些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想替西莉亞求情,她犯了錯應該受到責罰,我隻是想問問,你可不可以幫我聯係一下那位受害者,新聞上沒有公


    布受害者的身份,但我想見見她,替西莉亞跟她道歉。”


    見梁千歌?


    盛敬暘忍不住皺起眉,不知為什麽,他下意識的不想盛疏眠去見梁千歌。


    其實這件事去找梁千歌也沒用,西莉亞買兇殺人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她不是實施者,但作為教唆者,她難脫其罪。


    這個時候去找受害者做什麽,難道還要請求受害者原諒嗎?


    這可是蓄意殺人,人家憑什麽原諒?


    盛疏眠終究想得太天真了。


    盛敬暘敷衍的說:“我不清楚受害者是誰,不過如果涉嫌致歉賠償,法務部這邊自然會有安排,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你也管不了。”


    盛敬暘最後一句,已經說得算是嚴重了,盛疏眠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才說:“那好吧。”


    盛敬暘見她聽話了,也放軟了聲音,說:“好了,乖了。”


    掛了電話後,電梯門也開了,盛敬暘迴到家裏,看著吧台上已經基本涼掉的湯,走過去,將剩下的半碗倒了,把髒碗放在水池裏,等明天鍾點工過來再收拾。


    迴到沙發那邊,盛敬暘坐下後,終究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打算撥出那一個號碼。


    哪知電話又在這時響起,是個陌生號碼,沒有來電顯示。


    盛敬暘皺著眉接起後,就聽到那邊說:“請問是盛敬暘盛先生嗎?這裏是xx警局,我們有一位嫌犯說要見你,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時間來警局一趟。”


    嫌犯要見他?


    盛敬暘幾乎立刻就想到了西莉亞。


    可是,西莉亞為什麽要見他?


    ——


    梁千歌最終還是知道了外麵發生的事。


    薄修沉雖然瞞了她一天,劇組工作人員也沒跟她嚼舌根,但是警察卻親自打電話給她,通知她了。


    梁千歌聽到“方絨”兩個字時,就把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她實在難以想象,方絨會做這樣的事。


    後來又聽到還有另外幾個同夥,並且一一說明了她們的身份後,梁千歌徹底驚了。


    她至今想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值得這些人恨不得她死。


    人命在她們眼裏,就這麽兒戲?


    晚上迴到酒店,梁千歌坐在沙發上,把這件事告訴了薄修沉,同時揪著身邊薄修沉挺拔的鼻梁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不告訴我?”


    薄修沉將她的手拿下來,摩挲著她的手心說:“人都抓到了,後麵進入司法程序,警察自然會處理。”


    梁千歌說:“我總該知道一點吧。”


    薄修沉:“現在你知道了。”


    “你……”梁千歌憤憤的拍了薄修沉手背一下,將自己的手抽迴來。


    薄修沉沒生氣,打開電視,幫她調出貪吃蛇遊戲。


    梁千歌這時卻突然說:“你是怕我不好處理吧。”


    薄修沉一頓,看向她。


    梁千歌說:“那個西莉亞,是盛家的人,我如果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還有方絨,祁老師那裏我也不好交代。”


    薄修沉說:“公事公辦就行。”梁千歌沒做聲,隻橫躺下來,將自己的腦袋枕在薄修沉的大腿上,看著上方的他說:“我們跟祁老師這麽好的朋友,如果不幫方絨求情,好像有一點點過意不去,而且如果方絨真的被石錘了,祁老師也會被人詬病,有個有犯/罪前科的前妻,黑粉會說他早就知道方絨是什麽人,蛇鼠一窩,祁老師也等於被貼上了標簽。除非祁老師現在就帶頭起來抨擊方絨,跟她徹底劃清界線,可是祁老師顯然不是這麽落井下石的人,況且他如果真的出了這個頭,又會有人說他翻臉不認人,渣男。哎,祁老師太難了,我剛看


    了微博,方絨熱搜屠榜了,買熱搜屠榜的那個人,感覺是想整死祁老師啊。”


    薄修沉伸手覆在梁千歌的額頭上,說:“與你無關。”梁千歌說:“沒有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方絨這事不算,還有那個西莉亞,她是盛家的人,如果是她帶頭想害我,那到底是她想害我,還是盛家其他人想害我?我們對


    盛家不了解,也不知道西莉亞這次被抓,到底是盛家大義滅親,還是盛家棄車保帥。”梁千歌越想越煩,她側過身子,把臉埋進薄修沉的腹肌裏,抱著他的腰咆哮:“啊啊啊,你是對的,果然還不如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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