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麽找上彼得?”她好奇地問。“你沒有別的人可以談嗎?”


    隻有莉比……“主要是因為教堂而不是彼得,”我不置可否地說。“當時我想不出還有哪裏可以去。”


    “哦,親愛的,我聽了真難過。真的是所有人都讓你失望了。”


    我搖頭。“事實上正好相反。我進去時哭哭啼啼又一副自怨自憐的樣子,出來的時候卻成了復仇天使。”我突兀地笑了一聲。“當時我一直在想,就算我有一天真的原諒這些人,那也要是我自己的決定,而不是一個認為我在說謊、穿得人五人六、又肥又出汗的傢夥說了就算。”我立刻清醒過來。“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無禮的。”


    溫蒂挺起她細瘦的肩膀,站起身。“形容得真貼切,”她苛刻地說。“彼得本質上就是個演員,隻有穿上戲服的時候最快樂。他認為那樣能讓他說的話有權威性。”


    “我那個時候很難纏,”我以道歉的心情說,“他也真的試著好心對待我。”


    “他肚子裏一點熱情都沒有,這就是他的問題。我一直告訴他說他的講道政治化的可笑。他應該要抨擊邪惡,而不是替自由派人士發表政策宣言。”


    我格格笑著。“換了是你,就會是個雷電交加的牧師嘍?”


    “這樣才算個牧師,”她愉快地同意。“一點硫磺比什麽都能嚇跑邪惡。而且這樣比較戲劇化。打入地獄被火焰燒烤,聽起來比極樂莊嚴的天國刺激多了。”


    我真的很喜歡她……喜歡她的坦誠……她的堅定……老天助我,還有她跟我母親的相似之處‘……但我看得出她已經累得再也走不動了。我說服她重新坐下,然後在我的背包裏翻找那天早上向路克借來的手機,好打電話叫計程車。我還沒找到手機,一輛車就在我們旁邊停下。


    “你們要不要搭便車?”艾倫傾過身來替他父親繫上安全帶,從開著的乘客座車窗生硬地問。“我們會經過艾夫斯頓路。”


    我吃驚得不能迴答,看著溫蒂。


    “謝謝你們,親愛的,”她說著很有風度地站起來。“這麽做真是太好心了。”


    沒人再說過一句話,直到艾倫把車停在賈克屋前。德瑞克和溫蒂安於沉默,艾倫則一直在後視鏡裏擔心地瞥著我,動著嘴巴想講出我能接受的話。


    但一直到他在艾夫斯頓路停了車,才鼓起勇氣冒這個險。他轉過身來。“現在講大概有點太晚了——”他猶豫畏縮著——“要是你說不我也怨不得你一但我真希望我從來沒有——丹尼有沒有告訴你我這15年來都沒再做壞事?”


    我瞪著他。“艾倫,如果你要說對不起,就直說。不要找一堆藉口把道歉搞砸了。”


    他害怕地點點頭把頭垂下去,就像當年我逮到的那個偷我皮夾的小男生。“對不起。”


    “我也覺得抱歉,”我向他伸出手。“我在有機會的時候沒有拉你一把,這讓我一直很後悔。”


    他的手握來溫熱汗濕——我不能說碰到他的時候我沒有起雞皮疙瘩——但那感覺像是做了個了結,對我們兩個都是。我想開玩笑地警告他別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對貝絲說實話,但德瑞克的在場是個好跡象,因此我就沒開口。到頭來我很高興我沒多說。


    “跟你說一聲,”我扶溫蒂下車時他說,“把貓放到你家地板下的不是我們。”


    我皺眉。“這是說沒有貓?還是說放它們進去的另有其人?”


    他把頭朝賈克家前門一指。“所有的事威廉斯先生都知道……他以前常在莎倫家的窗邊看著我們小孩做的每一件事……他什麽都沒說的惟一原因就是那黑鬼罵他‘相公’。為此他很恨她,就像我們恨她罵我們‘垃圾’一樣。”


    我閉上眼睛片刻。“我是會去報警的,艾倫,”我哀傷地說。“這點你了解吧?”


    “了解。”


    “那就幫你自己個忙,”我真心地嘆了口氣說,“別再滿口‘黑鬼’了,因為如果你再用這個詞來說安妮,我就要把你撕成碎片。”


    他順從地點頭,換擋。“都聽你的,拉內萊太太。”


    溫蒂敲敲德瑞克那側的窗。“你呢?”她問。“你也要道歉嗎?”


    但他一副不相幹的樣子看著她,比個手勢要他兒子開車。


    我們站在人行道上,看著他們轉到主路上。“我想你是讓他給唬弄了。”溫蒂笑著說。“要不要打賭,他們一定是開到最近的提款機去,好讓艾倫提一百鎊出來給德瑞克,叫他永遠別再出現?”


    “哦,汝等缺乏信念之輩。”我伴著她走過賈克的車道,我們的車旁停了一輛滿是泥點的雷諾espace.一時之間我納悶那輛老賓士到哪去了,然後才想到,永遠讓真相給困得動彈不得的賈克一定是把它藏起來了,才好繼續假裝他有一輛xk8停在上鎖的車庫裏。


    莉比·葛司(原為莉比·威廉斯,曾住在裏奇蒙葛蘭姆路2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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