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媽媽搖頭輕歎,眼睛裏有層淡淡的水霧,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她的心都快碎了,果然還是不行啊,見都不想見,“王劍啊,你還是走吧,我會給你一千塊錢。”


    “我什麽都沒做,怎麽還能要你的錢呢。”王劍雖然很想拿到那些錢,但是他自知不能要,看著賈玲玲的背影,他心中也很不舒服,像她這樣的女孩兒,應該在校園裏與同學打鬧嬉戲,或者談個戀愛,生活地快樂無憂,可她卻是這樣,王劍以前覺得自己的命運也挺可悲的,比起賈玲玲,才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很幸福了。


    “賈玲玲。”王劍忽然喚了一聲,“你先別走,我們玩個遊戲吧。”


    賈玲玲沒停,依然控製輪椅繼續前行。


    男生玩的遊戲,大多數都不適合女生,但王劍現在所說的這個遊戲,以前也跟劉強玩過,很老套也很有意思,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覺得,能不能行還得繼續問問,“賈玲玲,你喜歡喝飲料麽。”


    賈媽媽幫忙迴答:“她很喜歡喝橙汁,你問這個做什麽?”


    王劍衝著賈玲玲喊道:“我們玩個簡單的遊戲,咱們打撲克牌,誰輸了就喝一杯橙汁,看誰能喝得最多,贏的人可以在對方臉上畫小烏龜,或者寫字也行,你看怎麽樣?”


    賈玲玲的輪椅終於停下來了,似乎產生了一點興趣,陪這樣的女孩兒聊天其實不用多複雜的方式,越簡單越好,她的輪椅慢慢滑到了客廳這邊。


    王劍心中暗喜,看來自己是賭對了,讓她玩起來,至少得把她當成朋友,越童趣越好。


    賈媽媽也喜上眉梢,趕緊讓女保姆去準備,等準備好了以後,王劍直接坐在地板上,賈玲玲則在茶幾對麵。


    王劍洗著撲克,微笑著問:“你會哪種玩法,接龍會嗎?”


    賈玲玲搖了下頭。


    “炸金花呢?”


    賈玲玲繼續搖頭。


    “那拖拉機或者二十一點呢?”


    賈媽媽在旁邊補充道:“她隻會玩點鬥地主。”


    “那就鬥地主吧,我們兩個人玩,也不留三張了,每人抓十三張牌,一副牌玩兩次。”王劍看著她輕笑道:“你要自己抓牌啊,我可不給你發,玩遊戲不能這麽懶。”


    彼此拿牌,第一把王劍輸了,喝一杯橙汁,第二把還是他輸,繼續喝,第三把賈玲玲輸。


    看她把橙汁喝下,王劍咧嘴一笑,“你別急,這遊戲得慢慢玩,現在隻喝一杯是沒事,等會兒喝多了看你能堅持到多久。”


    來來迴迴,輸贏各半,但是肚量還是有區別的,就連王劍現在肚子都脹的要死,她一個女孩兒肯定不好受,但她忍住了,一直蹙著秀眉,小腹微微鼓起,深吸唿,希望能喝得更多,她又輸了,雖得都快吐了。


    王劍倔強的道:“不行,你這樣不行,還有一小半呢,快喝,不準耍賴。”


    賈媽媽有點擔心,“玲玲,實在喝不下就別喝了。”


    王劍笑道:“張阿姨,沒事的,這隻是飲料,喝再多都沒關係,多上幾趟廁所就好了,對身體沒有影響。”


    賈玲玲咬牙喝下去了,她現在根本就不敢亂,一動肚子裏的水也跟著動,甚至還能聽到水在肚子裏晃動的聲音。


    之後她又連輸了兩把,肚子實在脹得難受,閉著眼咬著牙都沒辦法再喝了,這比的主要就是肚量。


    “快點,快喝,喝不下去投降,我要畫小烏龜了。”王劍拿著畫筆在她麵前晃悠,沒有半點要讓她的意思,如果讓她就失去了公平性,要同等對待。


    賈玲玲不想服輸,又繼續喝,喝真的裝不下,直接噴了出來,有些還打濕了衣服,她的俏臉終於泛上了一層暈紅,可能是覺得尷尬吧,賈媽媽連忙拿紙巾幫她擦著嘴角。


    “哈哈,你輸了。”王劍毫不客氣,拿著畫筆在她光潔的額頭畫著,其實並不是畫小烏龜,而是在寫字,並沒有按順序車,左一筆,右一筆,完全都不挨著,最後才組成四個別扭的文字。


    “你很幼稚。”賈玲玲表情怪極了,哼了一聲,“別把我當小孩兒。”


    “呃……”被小瞧了,王劍也不再裝童趣了,鬱悶的問道:“你既然覺得幼稚,那剛才為什麽還要答應跟我玩。”


    “沒試過。”賈玲玲麵無表情的道:“聲音裝嫩,你很惡心。”


    呃,這叫惡心,若不是為了陪她,誰喜歡這樣裝啊,她說話還真不留情麵,王劍問道:“那你能猜到我寫了什麽字麽?”


    賈玲玲想了想,一時猜不出來,拿起鏡子一照,才發現額頭上麵寫著四個小字“你真漂亮”,她依然沒有什麽表情,“你覺得我很漂亮?”


    “當然。”這既是實話,也是誇張,王劍不會哄女孩兒,不過還是希望她能夠稍微開心點。


    “這個呢?”賈玲玲忽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她彎下腰,拉起了褲腿。


    王劍看到她的一雙小腿後,頓時就呆住了,應該是被嚇住了才對,這才明白她為什麽會坐在輪椅上,她的小腿部分真的太恐怖了,不是白色的肌膚,而是灰褐色的,沒有半點肌肉,幹枯的灰褐色皮膚緊緊地貼在小腿骨頭上,如果沒有看到她正常的膝蓋,還以為她是個千年古屍,看到這裏,王劍心底都有點打怵,連忙撇過頭去,沒有再看。


    觀察著他的表情,賈玲玲轉過身去,沒再繼續看他,“你們果然都一樣,媽,給錢讓他走,劉姨,我要去上廁所,你帶我去。”


    女保姆連忙跟了這去,賈媽媽苦澀地歎了聲,拿出一千塊錢遞給王劍。


    王劍接過錢,表情同樣苦澀,自己也沒幫到她,拿這錢真的很不好意思,“張阿姨,她的腿怎麽會變成那樣呢?”


    賈媽媽神色黯然,“她從三歲起就得了一種怪病,是一種變異性的肌肉萎縮,請過了國內外最好的醫生,都治不好,她這輩子就隻在輪椅上坐著,本來我跟他爸爸打算讓她把小腿部分給鋸掉,但她不同意,她說那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就算再可怕她也不想鋸,她從小就怕見到生人,怕別人會嘲笑她,看不起她,經常一個人躲著哭,勸了也沒用,很久都沒有離開過家門了,長得漂亮有什麽用,她的腿變成那樣,哪個男人將來願意真心娶她呢。”


    王劍沉重地歎了聲,那就是賈玲玲自閉的根源吧,太可憐了,他沒走,他還有些話想說,“張阿姨,我並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讓我等會兒再陪她聊會兒好嗎。”


    賈媽媽想了想,最後也沒拒絕,“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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