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朱元璋提著一個水桶,正在給自己種的地澆水。


    盡管幹不動了,大部分的活交給下麵的侍衛和太監做,但在乾清宮的日子相當無聊,他總是想找點事情做一做。


    那麽能做的,就是澆水,這樣也比較簡單。


    “陛下,讓老奴來吧!”


    雲奇低下頭道:“如果讓殿下知道了,又該罵老奴,不懂照顧陛下了。”


    朱元璋一腳把他踢開,道:“老子還不到完全走不動的時候,不用你幫,別讓乖孫知道不就行了?蠢貨!”


    老人,其實和孩子差不多。


    他們也會有孩子的頑皮,越是不讓老人做的事情,那麽老人越是要做,有時候還有點和小孩子差不多的脾氣等等。


    現在的老朱,就像是個孩子。


    雲奇拿老朱沒辦法,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意外地看到朱炫走進乾清宮,道:“陛下,殿下來了。”


    如果讓殿下看到,就該嘮叨不停了。


    朱元璋聽了,便往外麵看去,輕哼道:“來了就來了,咱是他爺爺,還怕他嘮叨咱?乖孫也是的,一定不讓咱幹活,咱哪能……”


    他也不是生氣,隻是發一下牢騷,想要吐槽兩句。


    可是,吐槽的話還沒說完,他還看到朱炫身後的朱允炆,眼神當即一凝,這個不孝孫兒,總算迴來了。


    乖孫總算帶他進來。


    雲奇也看到朱允炆,馬上低下頭,彎著腰,心想朱允炆來了乾清宮,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皇太孫殿下可以把他帶進來,還是太仁慈了,應該心狠手辣一些。


    “走吧!”


    朱元璋把手中的東西,都丟到一邊,直接往房間迴去。


    進了房間沒多久,朱炫就帶著朱允炆進來了,後者當即跪下來,低下頭都不敢開口說什麽。


    “皇爺爺,你又去幹活了。”


    朱炫首先就是過來嘮叨,道:“交給那些侍衛做就行了,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好好地享福。”


    “那些兒孫,一個比一個會折騰,咱享個屁的福,哼!就知道讓咱操心。”


    朱元璋冷哼一聲,再用一種可以殺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朱允炆。


    盡管現在的朱允炆,不敢抬起頭,也不知道老朱在看著自己,但是他能感受得到那個眼神的可怕,渾身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進而還感到背脊一片冰涼。


    這就是老朱的威嚴,感受起來,確實很可怕。


    “孫兒朱允炆,拜見皇爺爺。”


    朱允炆用力地磕頭道:“孫兒知道錯了,請皇爺爺責罰。”


    他說話的聲音,也是顫抖的。


    可見他到底現在多害怕,說完之後又磕了三個頭,便繼續跪著不動,等待老朱的安排。


    朱元璋是真的很生氣,這個不孝逆孫,甚至和白蓮教的妖人有勾連,現在沒有喊打喊殺也算是仁慈了。


    “皇爺爺,孫兒把他帶迴來了。”


    朱炫又道:“你有什麽想說,或者想要問的,可以盡管開口,孫兒也不會對他做什麽。”


    朱元璋生氣道:“你也糊塗,把他帶迴來做什麽?”


    說是這麽說,甚至有點嫌棄的樣子,但他還是想再見一見現在的朱允炆,現在的表現,隻不過是氣不過來。


    “他也是你的孫兒,應該迴來。”


    朱炫說道:“孫兒還是懂皇爺爺的心思,你們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孫兒不會聽,也不會找任何人打聽。”


    言畢,他行了一禮,離開了乾清宮。


    如今大局已定,什麽都確定下來,他就不相信朱允炆到了現在,還能把一切搶走,那是絕對搶不走。


    就算把名義拿到了,但是下麵的人還不一定承認這一份名義,說不定會推動朱炫來一個靖國難。


    在朱允炆麵前,朱炫一點壓力都沒有。


    到了外麵,朱炫歎了口氣,真的完全不管他們的事情,直接迴文華閣看奏章,隻是吩咐一下雲奇,等會他們聊完了,就把朱允炆帶迴文華閣。


    乾清宮內。


    朱允炆繼續跪著,依舊不敢抬頭,很是小心。


    再想到剛才朱炫說過的話,他心裏愧疚不已,也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不祈求可以得到原諒,隻祈求能夠活下去。


    不是很想死。


    “你沒有什麽想對咱說的?”


    朱元璋看著他好一會,這才淡淡地開口問道。


    朱允炆想著便磕頭道:“孫兒……孫兒知道錯了!皇爺爺對孫兒那麽好,但孫兒還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和白蓮教勾連,用天花害死大明的百姓,孫兒……死不足惜。”


    聽了他的話,朱元璋隻是搖了下頭。


    朱允炆現在隻能這麽認錯,其實他想要的不是認錯,不過認錯也好,不管如何,錯了還是錯了。


    “你也知道錯了?”


    朱元璋淡淡地說道:“當時為何,不知道錯在何處,現在迴來了,才說知錯?”


    “孫兒……孫兒……”


    朱允炆就不是很懂,怎麽迴答老朱這個問題。


    快要哭出來了。


    “前幾天,允熙進來找咱求情,讓咱不要殺你,也別讓乖孫殺你,咱同意了,既然知道錯了,你就好好留下來吧!”


    “迴來之後,別想著要去哪裏,或者可以去哪裏,更不要想做什麽。”


    “隻有好好聽話,咱才不會殺了你。”


    朱元璋又說道。


    朱允炆聽得出來,就算這一次可以活著不死,但最終結果,是要被圈養起來。


    簡單來說,就是軟禁。


    一輩子的軟禁,再也沒有自由,其實和坐牢差不多,如此已經是朱允炆能得到的,最好的結果。


    朱允炆想了一會,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躬身道:“孫兒知道了,多謝皇爺爺不殺孫兒,還可以對孫兒那麽好,是孫兒愧對皇爺爺。”


    他是真的愧疚。


    做了那麽多事情,還做得如此混賬,最終老朱也願意放過自己不殺。


    如果是其他人,屠刀早就砍下來了,絕對活不成。


    “行了。”


    朱元璋不想再聽他說的那些什麽多謝,揮一揮手道:“雲奇,帶他離開,咱想要休息一下。”


    “是!”


    雲奇說著,又道:“皇長孫,請!”


    這個時候,朱允炆才抬起頭來,往老朱看了一眼。


    隻見現在的皇爺爺,白發蒼蒼,滿臉皺紋。


    高大的身形,略顯佝僂,和以前對比,老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盛氣淩人。


    “皇爺爺,老了!”


    朱允炆慢慢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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