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炫在倭國,劃定租界的時候。


    密雲後衛之北,十八盤山北麓。


    此時的天氣,越來越炎熱,特別是北境,烈日懸空,仿佛把大地當作熔爐,烘烤了一切。


    “北方的天氣,比南方還要炎熱。”


    說話的人,是馮勝的侄子馮誠。


    朱炫建議讓武勳的後人,或者年輕一代,新生代的武將北上,到北境去曆練,鐵鉉和平安帶走的武將當中,就有相當多一部分這些新生代的武將。


    不經曆過真正的戰場,武將紙上談兵的能力再好,其實也是虛的。


    隻有在血與火的拚殺之中,真正地殺出來,才能成為真正的武將,才可以獨當一麵。


    “馮參將沒去過沙漠吧?”


    鐵鉉聽了,微微一笑道:“在一望無際的沙子上,更熱!但是沙漠很奇怪,白天熱辣,夜晚冷得發顫。這裏其實還算好,不過我也沒去過沙漠,都是聽以前一些老兵說的。”


    此時的他們,得到斥候的軍情。


    脫火赤的部將,帶領兩萬多人,準備繞過密雲,突襲牆子嶺,想借此打入北平內部,切斷鐵鉉他們在密雲後方的所有退路,企圖全殲鐵鉉。


    再三確定,軍情沒有問題,鐵鉉秘密帶領部下的一千人,在十八盤攔截。


    這個行動,他完全瞞著北平原本的士兵進行,根本不讓他們知道,那麽燕王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以鐵鉉的精明,在北平又待了那麽久,可以看出來所謂的韃靼南下,背後和朱棣肯定脫離不了關係,本來還想讓大同等地的藩王帶兵過來支援,奈何阿魯台部下的將領馬兒哈咱,帶兵突襲大同等地。


    穀王和代王都抽不出兵來,不得不展開防禦。


    至於朱棣原本在北平的士兵,鐵鉉不敢怎麽用,其實也用過幾次,他們要不是懈怠、不想處理,就是暗中給燕王通風報信。


    朱棣得到鐵鉉的戰略部署,再將這些部署傳出去給韃靼人。


    為此,韃靼在內鬼的幫助之下,讓鐵鉉吃了不少虧,最後幹脆別管那些北平士兵,把他們全部丟到後軍輜重營,每天隻是喂一喂馬,煮一煮菜,種一種地等。


    這批人,完全不用了。


    鐵鉉還沒有時間以軍法處置他們,也來不及讓人送奏章迴去給朱元璋,便帶領從應天帶來的一千人和脫火赤打了數場。


    一千人數量不多,但是武器精良。


    裝備領先了韃靼,不知道多少個版本,打了數場,都是大獲全勝。


    這一次埋伏,鐵鉉是秘密進行,那些北平士兵,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鐵鉉感覺到這一次韃靼突襲牆子嶺,也有朱棣的影子,心裏暗暗在想:“這個燕王,是真的想作死啊!如果是其他人,可能還無法察覺你的問題。”


    他覺得,朱棣低估了自己。


    有些事情雖然做得隱蔽,但是往深處挖掘,認真想一想,不難發現有貓膩。


    並沒有他們看到的那樣簡單。


    隻是沒有證據,不好做什麽。


    另外,挑撥藩王的關係,是朱元璋定下的死罪之一。


    鐵鉉不是禦史,這也是他一直沒有給朱元璋上奏的原因之一。


    “還是告訴殿下,讓殿下拿主意吧。”


    鐵鉉在心裏嘀咕。


    他們領兵,繼續在埋伏和等待。


    等那些韃子的到來。


    “將軍!”


    這個時候,斥候又跑迴來了。


    “韃靼人距離我們,還有不到十裏!”


    “領兵的人是脫火赤部下的蘇赫巴魯。”


    斥候連忙說道。


    “蘇赫巴魯,在蒙古語裏麵有猛虎的意思,不知道這個韃靼將領,有沒有猛虎般勇猛。”


    定遠侯王弼的兒子王德聽了便說道。


    一些蒙古語的意思,都是他從王弼那裏聽來的。


    當年驅除韃虜,那些淮西老將,沒少把元蒙按在地上摩擦,知道很多他們那些語言的意思。


    鐵鉉抓了一把沙子,摩擦了一下手心的汗水,再拿起一把步槍,淡淡道:“把我們的迫擊炮固定好,瞄準下麵的通道來打,火箭筒也扛起來,等會聽我槍聲的號令。”


    “是!”


    身邊的部將,馬上把軍令傳下去。


    士兵們都懂得怎麽用迫擊炮。


    朱炫擁有一個神機營,但是朱元璋後來也開設了一個,和朱炫差不多的神機營,以火器作戰為主,朱元璋給鐵鉉的一千人,正是來自神機營的。


    他們熟練地架設迫擊炮,再豎起大拇指,用朱炫教的方式,確定好迫擊炮轟炸的角度和距離等等。


    一切準備就緒,他們可以看到,偏西北的方向,煙塵揚起。


    那是大軍行軍,踩踏在地麵上製造的動靜。


    “看似煙塵滾滾無序,實則整齊無比。”


    馮誠迴想起很久之前,馮勝和自己說過的,在北邊打仗觀察敵人情況的技巧。


    以前他隻以為,是馮勝吹牛。


    到了北境之後,親眼見過幾次,馮誠才發現原來這些大有學問。


    不親曆一次,他們永遠學不會。


    “殿下說得對,我們這些新生代武將,不到戰場走兩圈,都不懂怎麽打仗!”


    王德也懂得根據揚起的煙塵,判斷敵人的動向,聽了馮誠的話,感慨了一會,便凝重道:“主將,這個蘇赫巴魯,好像有點本事,像是猛虎啊!”


    鐵鉉說道:“就算真的猛虎來了,我們也能把他們打成病貓。”


    此言一出,身邊的馮誠等,還有部分親兵,都笑了。


    “安靜!”


    鐵鉉的語氣一冷,淡淡道:“敵人要來了。”


    就在這說話之間,他們可以看到,煙塵之下,兩萬多韃靼人出現在眼前。


    前排的是騎兵,數量目測有一萬多人,占據全軍的一半,剩下的是步兵,跟在騎兵之後,速度還不慢,整齊有序的腳步聲,在下方的通道迴蕩。


    馬蹄聲更是明顯。


    馬蹄踏在地麵,仿佛能踏碎大地,震得山上的砂石微微顫抖。


    埋伏的士兵們,心跳仿佛跟著敵人腳步聲的節奏而跳動。


    但是他們不慌。


    前麵打了一次人數差距更大的仗,他們一千人,還曾對戰過五萬多人。


    以少勝多,超級大勝。


    現在的兩萬韃靼人,還不放在眼內。


    蘇赫巴魯帶兵通過十八盤下方的通道,催促著讓部下的士兵再快一點,要在今晚入夜之前,突襲牆子嶺,兵貴神速,以最快的速度,斷了鐵鉉的退路。


    隻要把鐵鉉困在密雲,再有朱棣的配合,他們就能玩消耗,把鐵鉉給耗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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