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付時昆卻突然喊了一句:“請稍等!”他轉而分別瞧了瞧屋裏的幾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疾步走到了門口。


    喬靈衝他問道:“付總還有什麽事情?”


    付時昆微微一思量,試探地問道:“能不能----能不能到我車上談一談?”


    喬靈反問:“談什麽?談趙龍?”


    付時昆咬著嘴唇望了我一眼,近乎央求地道:“咱們車上說好嗎?希望喬教官能給我幾分薄麵,先謝過!”


    喬靈望了我一眼,似是在征求我的意見。我沒有表態,喬靈轉而將了付時昆一軍:“誰知道你會玩兒什麽花招,使什麽手段。”


    付時昆略顯猶豫地放低聲音道:“我敢在喬教官麵前使什麽手段?”


    喬靈微微點了點頭,道:“也罷!但是我們隻有十分鍾時間,希望付總有話快說!”


    付時昆感激地一笑,轉而迴頭囑咐阿勇和趙光成留在屋裏,自己則帶著我們下了樓,徑直到了他的車上。


    在付時昆和喬靈談話的時候,我推門而出進行迴避。雖然我不知道付時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晾他也不敢對喬靈不利,再者說,他根本不是喬靈的對手。


    五六分鍾後,喬靈推開車門出來,卻忍不住捂嘴而笑。我沒有問她什麽事,但實際上已經猜出一二。


    喬靈伸出大拇指一指車內,道:“去吧,你昔日的付總,還要找你說幾句話!”


    我疑惑地鑽進車門,付時昆很僵硬地一伸手,示意我坐下。


    他甚至還遞來一支雪茄,親自幫我點燃,半天才開口道:“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他沒有直視我的目光,而是將眼神瞟向車窗處,我若有所思地道:“付總請講。”


    付時昆再歎了一口氣,巴嗒著嘴巴道:“我輸了!現在說什麽也是無濟於事了,我隻希望你能答應我,以後別再-----別再過來打擾我的兩個女兒。她們還小,不懂事兒。”


    我愣了一下,叱吒風雲的付時昆,第一次用這種商量的語氣跟我說話。但是實際上,我卻沒有絲毫的成就感。望著這個輪廓清晰、麵貌還算英俊的中年男子,我記起了很多往事,也記起了他對我的諸多關照。然而,正如一首歌裏唱的:昨天還卿卿我我,轉天就會反目成仇……付時昆很不幸地成了一場‘釣魚’遊戲中的犧牲品。也許他並沒有錯,錯就錯在她太在乎她的小老婆了,錯就錯在在華泰公司,有太多的‘釘子’。我不得不承認,其實付時昆這個人,對待愛情對待婚姻,是相當忠誠的,雖然他是二婚,雖然他現在娶了石雲。但他從來不搞色情遊戲,也從來不會享受除石雲以外別的女人的溫存。而且,他也算得上是講義氣講信用,否則他也不會在社會上取得今天這種地位。隻不過,事業正旺的他,遇到了陳先生這個煞星,是他的災難。他自始至終就是tl組織為了達成目的而釀成的犧牲品。對於tl組織而言,他付時昆連根蔥都算不上。


    正是近距離凝望這張臉的時候,竟然使我淡化了對他的恨。確切地說,他也是受害者。盡管他曾經號召整個北京的兄弟朋友,對付我。他隻是被那些看不見摸不到的陰謀蒙在鼓裏,充當了別人的槍子兒。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他甚至有些可憐。


    因此,對於他的請求,我隻是淡然一笑,向他表態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女兒造成什麽威脅的!”


    付時昆皺眉道:“但是你已經傷害了聖冰!還傷害了……不提了不提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我付時昆把這一頁掀過去,我沒辦法不掀過去!”他的眼神再次被無奈籠罩,以至於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炒了一天股卻輸掉了全部家產的股民。


    我鼓起勇氣說了一句:“付總,有些事情,也許將來你會明白。”


    付時昆一愣:“什麽事情?”


    我不置迴答,隻是再次向他表態道:“好了,我得走了。還是那句話,你以前待我不薄,我不會對你的女兒造成什麽威脅。反之,我也許還會幫助她們。”


    付時昆沒再說什麽,隻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雙手摁在額頭,很低聲地道:“趙龍,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步棋,讓我----讓我輸了全部。”


    我愣了一下,我明白他的話意。他所指的這步棋,是我加入了天龍。的確,在陳先生的交涉下,他勢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這是我之前所無法預料的,我更無法阻攔,我隻能以大局為重,以自己的任務為重。很多時候,自身的利益往往都是以別人的犧牲為代價的。正所謂陰陽平衡,這是一種社會規律,也是一種人生法則。


    因此,我無法迴答他的話,隻是同情地瞄了他一眼,想安慰他幾句,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付時昆沒再說什麽,我也沒再繼續停留。


    推開車門,我兀自地走了出去。


    喬靈湊上前來,饒有興趣地追問了一句:“他跟你說什麽了,道歉?懺悔?”


    我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催促道:“走吧咱們。”


    喬靈‘哦’了一聲,倒也沒再追問。


    我能感覺得到,車裏的付時昆,此時此刻,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兒。


    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縱橫黑白兩道的大人物,竟然因為陳先生的幾句話,變得如此狼狽,如此委曲求全-----


    那位神秘的陳先生,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大人物?


    懷著種種疑惑,我與喬靈並肩向外走。喬靈將手抄進口袋裏,踢踏著雙腳,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女生,這樣走在大街上,沒有人會想到,她竟然會是天龍保安公司的王牌教官!


    剛剛走出停車場,喬靈突然放慢了腳步,自我炫耀式地望著我,道:“你知不知道付時昆跟我說了些什麽?”


    我搖頭道:“不知道。”


    喬靈賣關子道:“想不想知道?”


    我叼上一支煙,道:“那就要看你想不想說了。”


    喬靈善意地埋怨道:“你可真狡猾!”但還是公布了事情的答案:“付時昆求我在陳先生麵前說幾句好話,讓陳先生不要為難他。”


    我突然之間動了善念,道:“其實付時昆也不容易,在北京混了這麽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有所起色,就受到了你們陳先生的恐嚇,對他有些不公平。我覺得你應該幫幫他。”


    喬靈繼續放緩腳步,衝我興師問罪道:“嘿,師兄,你還說這種風涼話!要不是因為你,陳先生會跟付時昆過不去?從這一方麵啊,可以看的出來,陳先生可是很看重你的,他先是親自麵見你,然後又幫你對付你的仇人。很少有人能讓陳先生這麽做的。我現在真害怕,你要是進了天龍,我們四大教官是不是要丟飯碗了?”


    我笑道:“丟飯碗?你們就是丟了飯碗,也能在北京混出個名堂來。我現在倒是在擔心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混到你這步田地。”


    喬靈拽了拽我的胳膊,笑道:“很快的,會很快的!陳先生說了,讓你休息幾天熟悉幾天,就會安排你做事。”


    我試探地問道:“據你的猜測和推斷,陳先生會安排我做什麽?”


    喬靈眼珠子滴溜一轉:“我哪兒知道啊,我又不是算卦的!”


    我也沒再追問,倒是喬靈饒有興趣地追問起了我和付時昆兩個女兒之間的糾葛:“對了師兄,看起來那個付什麽冰對你挺那個的,你們倆到底-----”


    我打斷她的話,皺眉道:“別瞎猜!她們姐妹倆還是孩子。”


    喬靈笑道:“現在的女孩子都早熟,十二三歲心理上已經成熟了,那個付什麽冰,還有那個什麽依,她姐妹倆就是典型的例子,你瞧她們發育的多好。身材不錯,臉蛋兒也不錯。我現在開始懷疑,你----你以前是不是沾過她們的腥了?”


    我笑罵道:“正經一點兒好不好?我看你也夠早熟的!”


    喬靈突然間臉色通紅起來,爭辯道:“說什麽呢!師兄我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人家還沒談過戀愛呢!”


    我鄭重地對她說:“我不相信!”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外麵,在喬靈的車子前停下,喬靈左右前後瞅了瞅,突然間撲哧笑了起來。


    我問:“笑什麽啊你?”


    喬靈得意地指劃了一下路邊停著的幾輛轎車,麵帶優越感地道:“你看你看,這些車違章停車,都貼了罰單!但是就咱的車沒貼。怎麽樣,天龍的牌子好使吧?”


    我頓時愣了一下,放眼一瞧,的確如喬靈所說,幾乎每輛車的車窗上都被貼了罰單,但是喬靈的車子卻安然無恙。


    我心裏禁不住崩發出幾分苦笑:難道這就是社會?僅僅是在前擋玻璃上豎了一個寫著‘天龍保安公司’的標誌,就能起到這麽大的效果?


    但我還是滿懷感慨和同情地道:“我覺得啊,交警其實不該貼罰單的!雖然這裏路邊上不讓停車,但是司機們有辦法嗎?北京這麽多車,真正允許停車的地方,太少了。要想不違章,隻有一個辦法,窩在家裏別開出來!”


    喬靈道:“行了師兄,別瞎操心了!等你加入了天龍,肯定也會有車有房,你的車也會像我一樣,沒有交警敢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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