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的心裏,馬上又變得局促起來。


    因為我意識到:真正的戲,也許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快走了兩步,返迴長城車裏,坐在裏麵陸續地吸了好幾支煙,大約到了12點50分的時候,手機鈴聲匆匆地響了起來。


    我的心猛地一跳,若有所思地按了‘接聽’鍵。


    確切地說,這一刻,我的心情真的好複雜,好複雜。


    由局長的話響在耳邊,也越發變得清晰起來-------


    一場我不想演但又必須演的戲,即將開始。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石雲的,但是那邊的聲音卻是一個男子。


    懷著詫異的心情,且聽電話那邊的那位男子道:“您好,請問您是石雲女士的朋友嗎?”


    我道:“是,是啊,她人呢?”


    男子道:“石雲女士在我們酒店喝多了,我們費了很多口舌才從打聽出了您的電話號碼,她讓我們打電話給您,過來幫助她一下。”


    我皺眉問道:“什麽,她喝多了?喝了多少?”


    男子道:“喝了很多紅酒,然後又喝了一瓶老白幹,又喝了幾瓶啤酒。”


    我笑罵道:“瘋了簡直!好,說一下你們是什麽酒店,我馬上過去!”


    男子道:“這裏是----索皇大酒店,您上二樓的204單間吧,她現在在單間裏,不停地摔東西。”


    我道:“好,我馬上去。”


    掛斷電話後,我的心裏不知道是苦澀還是欣慰。


    由局長的話仍然在耳邊迴響,我覺得壓力很大,心跳狂然加速。


    現在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但是我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麵對。是主動迎合,還是繼續逃避?


    也許,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我的特殊身份,已經注定了這一切!


    懷著特殊的心情,我驅動長城越野踏上了征程。


    這一路上,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異常忐忑,也許我能預感到等待我的,將是什麽;但是卻不知道自己能否靈活應對。


    由局長的話再次清晰地印在腦海,我仿佛成了一個矛盾的結合體,手握著方向盤,卻沒有了往昔的手感,甚至有些生澀。我的速度怎麽也快不起來,被身後的一輛輛車超了過去,但是我卻絲毫沒有那種想飆車的感覺。


    夜是清晰的,霓虹燈,也是清晰的。隻是心裏的某些概念,卻越發模糊了起來。我就像是要瀕臨生死抉擇一樣,在這雖然沒有星月但卻仍然明光透亮的道路上,低速行駛。


    我不想過早地到達那個並不熟悉的酒店,就像我不想去麵對石雲一樣。


    但是我無法逃避!我的身份,印證了我無法過多地對自己的命運,進行過多地支配!


    十五分鍾後。


    索皇大酒店-----到了!


    在我看來,這酒店簡直比鬼門關還要可怕。


    一個根本評不上星級的酒店,四層樓的高度,幾百個平方的占地麵積。在北京來說,簡直算得上是一個小把戲,但是它卻顯得那麽令我恐懼,令人無奈。


    對我來說,這裏將是一個轉折點。


    我隻知道這些,也許能預料到一些結果,但不是全部。


    將車停下,我的雙手竟然有些顫抖。我點了一支煙,試量了好幾秒鍾,才走出了車子,猶豫地走進了這家酒店。


    酒店裏的裝飾還算不錯,幹淨豪華,高檔地板雖然明光鑒人,但腳下卻沒有一絲發滑的感覺。門內的門童穿著筆挺的紅色禮服,笑容可掬地迎客。但是我卻沒有注意這些,確切地說,我的心,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丟在了哪裏。


    隻是覺得心裏一片茫然。


    我堅定了一下步伐,耳邊傳來了一句甜甜的問話:先生,請問您幾位,就您一位?


    一個身穿紅色旗袍的女工作人員禮貌地望著我,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


    我目不斜視地道:我找人。


    旗袍女郎笑道:請問您找誰,我幫您聯係一下吧?


    我皺眉道:找個人還需要這麽麻煩?二樓204,我的一個朋友喝多了。


    旗袍女郎這才恍然大悟地道:哦,原來您----您就是趙龍趙先生吧,剛才我們經理囑咐過呢,這樣,您跟我來。


    我沒迴話,旗袍女郎猶豫了一下,然後踩著嗒嗒嗒的高跟鞋聲,走在前麵,不時地做出邀請讓步的姿態。


    二樓,204單間。


    這對我來說,也許將是一個惡夢的開始,但也絕對是一個嶄新的裏程。


    204單間是敞開的,我一眼瞧見了醉熏熏的石雲,正坐在餐桌的一角,搖晃著身子,口裏喊著: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以及兩個穿著酒店服務員製服的女孩兒,正端站在兩側,不停地勸阻著,一位服務員上前為石雲遞了一杯茶水,卻被石雲啪啪啪地拍翻在地,落了一地的殘渣。


    她真是醉的不輕呐!!!


    也許是受了石雲的影響,我體內的酒精也開始發作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液體在使勁兒地往上漾著,卡在了嗓子眼兒處。


    我使勁兒地咳嗽了一聲,但是卻無法抵擋腦子當中的模糊,確切地說,我也有些微醉了!畢竟和趙光成一起拚酒拚了一二十瓶,雖然是啤酒,卻也起了幾分麻醉作用。若在平時,這些啤酒根本不會對我起任何束縛作用,但是由於心情的忐忑和沉悶,再加上受到石雲的影響,那種朦朧的醉意,倒也在突然之間跳躍了出來。


    而且,由局長的那番話,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束縛。


    有些忐忑,又有些無助。


    石雲倒是率先發現了我的到來,微微一怔,酒像是醒了一半兒,站起來指劃著我道:“來了來了,我朋友來了!”


    黑西裝男子和幾個服務人員都朝外看過來,發現我的一刹那,他們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他們肯定在想:蒼天啊大地啊,終於有人過來管一管這個瘋女人了。


    女人喝醉酒很可怕,溫柔的可怕,性感的可怕,耍起酒瘋來,更可怕。


    而此時,瞧見石雲的臉色,似有幾分紅潤,但卻不是太明顯。我甚至都有些懷疑她在裝醉了。


    也許,她隻是一顆棋子,一顆被某某人玩弄的棋子。


    但是不容置疑的是,她的演技相當高,高的驚人,高的令人難辨真假。


    她在演戲,我也需要演戲。


    她是誘餌,我也是誘餌。


    她是犧牲品,我同樣也是犧牲品。


    一時間,我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盡管這種笑是酸楚的笑,是同情的笑,是可悲的笑。


    我與她同病相憐!隻是她應該比我更可憐一些。


    首先,因為她是女人;


    其次,我知道她在演戲,但她卻不知道,其實我也一直在演戲。


    不是演人生的這場戲,是在演正義與邪惡的一場大戲。


    盡管這場戲,比現實更現實,比生活更多味兒,比電影更意淫。


    待我朝裏麵走了兩步,黑色西裝的男子迎了過來,衝我點頭一笑,道:“以後可不要讓她一個人出來喝酒了,不安全。”


    我點了點頭,也不予解釋。


    男子帶著兩個服務員走出了單間,臨走時留下了一句話:“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量吱聲。”


    我沒迴話,而是徑直湊到石雲跟前,坐了下來。


    石雲拿一雙撲朔但很漂亮的眼睛望著我,嘴巴張著,沉默了片刻,然後微微地搖晃著腦袋衝我道:“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以為你不會來呢。”


    不容置疑,石雲一直就是一個性感美麗的女人。醉酒後,也仍然如此。她的這種美和由夢、齊夢燕不同,這是一種嫵媚的美,妖豔的美。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強烈的香水味兒,這種香水味兒具有一定的催情效果,很像是高級娛樂場所當中紅牌小姐身上的味道。這種味道很特別,讓人一聞之下便會萌生或多或少的情欲。她身上的酒氣,在這種香水味兒的映襯之下,顯得很淡很淡,幾乎化為烏有。她長了一頭令人羨慕的頭發,柔順如瀑布,微微地做了卷兒,搭在她那漂亮的小腦袋上,幾乎是恰到好處,一身性感的黑色網狀緊身裝,象征著她的風情無限,也象征著她追求時尚的成果展示。盡管已經步入了冬季,但石雲腿上卻僅僅裹了一條黑色的摩登緊身褲,腳下穿了一雙酒杯底兒的高跟皮鞋,也是黑色。


    濃鬱卻不單調的眼影,高檔閃光的飾物,朱紅的嘴唇,性感的身材,無疑不證實著,她也算得上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


    至少,大部分男人見了她,都很想跟她上床!


    我沒有那種願望,也不喜歡她的妖媚,但是卻也有些同情她。盡管這種同情,夾雜著很多種複雜的成分。


    怪不得付總會被這個女人迷成那樣,她的確有她獨具魅力的部位和氣質,有一種妖惑眾生的非凡潛質。如果非要用一個人來形容她的話,那就是-----蘇妲己。


    那個將紂王迷的不理朝政的妖女!


    當然,石雲不是妖怪,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正因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才注定了她的命運,以及她的妖媚。


    而此時,石雲手裏仍然攥了一個倒滿了酒的杯子,但卻漸漸鬆開,從旁邊晃晃悠悠地抄起那瓶令所有嗜酒者聞風喪膽的老白幹,顫顫地再斟滿了另一個酒杯,當她將這滿滿的一杯酒遞到我麵前的時候,酒已經灑出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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