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母親對我這個冒牌媳婦兒異常滿意。也許她做夢也不會想到,她的農民家庭出身的兒子,能為她帶迴一個這麽水靈懂事又可愛的媳婦兒。


    由夢大方地介紹了一下身邊的那個姓黃的老頭,說他是我在北京的朋友,他們一起過來看望我的。


    邀由夢和黃老頭進屋坐下,母親開始問東問西,姓黃的老頭不知是知趣還是看破紅塵,兀自地背著手出了門,開始打量著我們家的院子。


    看他那專注的神情,倒頗像是一位道行極深的風水先生。


    還真別說,由夢這丫頭演起戲來跟真的似的,那種戀愛中女孩羞澀幸福的感覺,被她演繹的活靈活現,一開始母親還對我們之間的戀情持懷疑態度,但是經過一段問話之後,母親似乎深信不疑了。由夢精湛的演技讓我對她刮目相看,趁父母移神兒的工夫,我悄悄地向她豎起大拇指,而由夢則歪著腦袋衝我扮著鬼臉,以示炫耀。


    通過這件事,我又發現了由夢另外一個特長,那就是演戲。有時候我總在想由夢這丫頭究竟是上輩子行了什麽善事了,上天竟然賜給她那麽多優點。唱歌跳舞,行醫演戲,習文弄武,哪一樣都是那麽出類拔萃。再加上她那魔鬼般的身材和美麗脫俗的容顏,不知讓多少世間女人感到嫉妒和自愧不如。看著二老喜上眉梢下不來,我突然間從意識裏冒出個特殊的想法:要是由夢真能做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有時候想一想,我總覺得由夢似乎在暗戀著我。但是我卻不知因何有一種特殊的排斥心理,一直不敢麵對。或者說總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我曾經嚐試鼓起勇氣向由夢表達自己對她的好感,但是屢鼓屢退,如是三番五次之後,我的這個想法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我甚至安慰自己,如果由夢真的暗戀我,她會有主動表達的那一天!


    我承認,在感情方麵,我是個懦夫。


    至少,在一定程度來講,我缺乏勇敢麵對的勇氣。


    而且,我還懷疑這種懦弱與前一次的失戀有關,也就是說與前任女友趙潔有莫大的關係。


    母親和由夢的交談很愉快,或許,從一定角度上來講,母親已經接受了這個冒牌的趙家媳婦兒。


    由夢的出現,在我們村引起了一段軒然大波,有鄰居無意間碰到由夢,頓時驚為天人。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沒出兩個小時,全村男女老少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從北京帶了個漂亮女朋友迴家。陸陸續續地,我們家仿佛成了集貿市場,村裏人爭先恐後地前來欣賞一下趙家媳婦兒的芳容。凡是來者不管男女老少,見到由夢後均是驚詫讚歎驚為天人,很多兒時的夥伴悄悄地羨慕我是修了八輩子福了,找了個這麽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兒。


    對此我隻是苦笑,心想我哪有那福分啊,這是個冒牌貨。


    由夢的到來,讓我們這個並不大的村子,頓時顯得異常活躍起來。


    上午的三個小時之中,來來往往的鄰居街坊來去不斷,源遠流長。家裏的大小凳子,就一直沒斷過屁股坐下的溫熱。


    中午吃過飯,由夢悄悄地將我叫到外麵,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


    這一出來不要緊,我們倆並排一走,馬上就成了村裏的一道風景線。村裏的男女老少們的目光都在由夢身上軲轆亂轉,幾個正在玩兒踢沙包遊戲的孩子也湊過來,衝由夢直喊‘漂亮阿姨’……我們所到之處,迴頭一望,竟然有兩三戶人家悄悄地躲在門口,豔羨地望著由夢的身影自言自語。


    我不得不承認一句話,美女到哪裏都是極具殺傷力的。


    在村南的一處魚塘前停下,我率先打破沉寂道:“由夢,你告訴我,你帶來的那個老頭是幹什麽的?”


    由夢找了處幹淨的地方蹲下來,嚼了塊泡泡糖,一邊嚼一邊用手揀著土塊往魚塘裏扔著玩兒,水波蕩漾,青紋連綿。由夢歪著腦袋道:“我找你出來就是要為你揭開他神秘的麵紗的。”


    我揀起一塊碎瓦片斜著身子在魚塘裏打了個水漂,瓦片在水上邊翻了七八個跟鬥,然後跳到了魚塘對麵的草窩裏。“那老頭挺怪的,這麽大歲數了,還挺內向。不過依我看來,這位應該是個高人!”我嘖嘖地說著,繼續瞅著地下尋找瓦片。


    由夢卻突然對我打的水漂感起了興趣,興奮地道:“你打的水漂好漂亮啊,看你打水漂我突然想作首詩。”


    我頓吃一驚:“你也會作詩?”


    由夢笑道:“怎麽,瞧不起我?”然後清了清嗓子,醞釀了一下情緒,甜美地朗誦起來:“題目:打水漂……一個枕著水的夢,起起伏伏,若隱若現,將記憶引入多彩的童年。青波之間,洋溢著兒時的嘻笑,浮浮沉沉,預示著曼妙的人生。我多想化作那一塊薄薄的瓦片,枕著青水做個夢,重新找迴逝去的童年。水上的光芒,也許能映射出兒時夥伴的容顏……”


    此時此刻,說句實話,我有些呆住了。


    由夢竟然還會作詩,而且作的那般美好,那種意境,那種情思,讓人不覺間腦海中出現了童年的印記。


    她再一次讓我另眼相看!


    我連連拍手叫好,由夢陶醉而笑,略帶炫耀地望著我。那種表情仿佛在說:別迷戀姐,姐隻是個傳說。


    我笑道:“真沒看出來,你還有一定的文學細胞呢!”


    由夢開朗地笑道:“女孩子嘛,心事重,喜歡傷感,一傷感就有了靈感,詩就出來了!”


    我逗她道:“照你這麽說,人家那些作家們,都喜歡傷感了?”


    由夢解釋道:“是啊,作家最需要那種傷感的氛圍了,否則怎麽能寫出那麽感人的文字。”


    我笑道:“那有時間我也傷感傷感,看看有沒有當作家的潛質。”


    由夢反唇相譏道:“你要是能當作家啊,土行孫都能去打籃球!”


    “……”


    逗完嘴,我們開始進入正題。


    由夢收斂住了笑,一本正經地道:“趙龍,你知道我帶來的那個黃老頭今年多大歲數了?”


    我脫口道:“得有五十多了吧?”


    由夢噘著小嘴,伸出七個手指頭:“七十多了都。”


    我頓時一驚:“真的假的?”


    由夢道:“可不是嘛。本姑娘什麽時候騙過人?”


    說到這裏,我已經隱隱地猜測到了老頭子的身份。看來,這絕非是一般人物,普通人是不可能七十多歲了還保持著這樣一副年輕的容顏,除非他在健身養生方麵有著突出的修養,再深入一點兒分析,我覺得這個老頭應該是由局長給我派來的散打教練,專門利用休假這段時間指導我的。我在心裏再三論證,覺得除此以外,再無其它解釋了。


    而由夢接下來的話恰恰證實了我的判斷。


    由夢道:“你還記得由局長在你探親時給你說過的話嗎?”


    我點頭道:“我當然記得。”


    由夢道:“這位姓黃的老頭,就是由局長請來專門指導你散打訓練的高人。由局長見多識廣,為了讓你在這次世界級交流會中取得好的成績,他三顧茅廬幾經周折拜托黃老師,黃老師考慮到這是一件愛國之舉,才終於答應出山,親自擔任你的散打教練。”


    我愣道:“這位黃師父究竟什麽來頭,架子還挺大?”


    由夢道:“不是架子大,是人家已經退出江湖了。”


    我汗顏道:“你看武俠小說看多了吧,還退出江湖了!”


    由夢申辯道:“你智商是不是有問題啊,我這不是形象比喻嘛。退出江湖,就是不再收徒授技,隱居起來了。”


    我追問道:“那他以前是什麽來頭?”


    由夢眉飛色舞地道:“來頭大了去了!我告訴你,這位黃老爺子曾經是功夫影帝李小龍的朋友,以前年輕的時候經常跟李小龍切磋身手,他對世界各個拳種各種武術都有著很深的見解,世界十大武術,美國拳擊、跆拳道、柔道、泰拳、空手道、法國踢拳、合氣道等等、還有中國功夫比如說截拳道等等等等都研究的很透徹,你這次參加世界級競技,難免會遇到各個國家的高手,黃老爺子當你老師,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由夢一連用了好幾個‘等等等等’的省略句,倒是聽的雲裏霧裏,照她這樣一說,這位黃老爺子簡直在我心中升華成了偶像級的地位。


    要知道,李小龍可是我心中的絕版偶像。他竟然是李小龍生前的好友……那會是真的嗎?


    我掐指一算,黃老爺子今年七十了,李小龍是1977年去世……看來,這是有一些可能的!


    但是我仍然是半信半疑。畢竟,李小龍太富神話色彩了,在我的印象中,能跟他有過交往的人,那得多麽神秘啊?


    而且,我突然記起了一件事情,前不久,美國總統保鏢帕布羅克曾經說,邁克最害怕的一個中國武師便是黃老爺子。莫非,這位黃老爺子便是帕布羅克口中的那位黃老爺子?


    隻是猜測,無法肯定。


    但是我仍然不放心地追問道:“由夢,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我怎麽感覺自己不敢相信似的。”


    由夢眼珠子機靈地一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道:“就怕你不信,所以我和由局長當時去拜訪黃老爺子的時候,我特意抓拍了這些照片,你看一下吧,都存在我手機裏了,裏麵有很多是當年黃老爺子和李小龍的合影照片。”


    我接過由夢的手機一看,果然如此!


    一張張清晰的合影,頓時讓我對這位黃老爺子那肅然起敬。


    但我還是畫蛇添足地問了一句:“不會是電腦合成的吧?”


    由夢一聽這話,立馬跟我急了,從我手裏奪過手機,憤憤地罵道:“趙龍你怎麽這樣啊?老是疑神疑鬼的,究竟有沒有資格做你師父,你一試便知。”


    我細細琢磨了一下,仍有疑問難以解釋。我又問道:“由夢,你說由局長為什麽非要派個師父來我們老家教我啊?在北京不是挺好嗎?”


    由夢解釋道:“人家黃老爺子不想在北京露麵兒,能答應由局長出山教你,已經算是給足了由局長麵子了。反正就一個月時間,你要好好珍惜。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兒了,別的參加交流會的幹部可沒享受這種待遇!”


    我這才恍然大悟,很多疑惑瞬間自解。


    怪不得由局長非要讓我這個時候探親呢,原來他是早有算盤啊!


    高,實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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