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一周。


    廢土上,豎起英魂豐碑。


    根據地進入戰後重建,墜毀的直升機殘骸被清理。


    傷殘者,送往特城,以便獲取更好的醫療條件。


    從災變後,藥物是最稀缺的資源。


    如此多傷員,需要的醫療資源是地麵上無法提供的。


    而特城之下,張鶴生的舊部並不安分。他們不清楚外界發生了什麽,抗議著要等見到總督張鶴生。


    直到我將那顆腐爛的腦袋割下,丟在他們麵前。


    無言、沉默……


    他們終於接受張鶴生已死的定局,吸納行動也同時展開。


    ……


    特城,三區議會大廳。


    廳堂中,觀席人滿為患,特城的普通民眾也想知道正在發生什麽。


    而議會廳外圍,由前特警組成的安保隊伍,執行最高規格安防保障。張鶴生的殘部還未完全吸納,小心不會有錯。


    聚光燈下,物是人非。


    五座高台空了一處,而我坐在最中央。


    “張鶴生殘部的處理,分化拆解更好,弱化軍旅體製、更替各團旅領頭、拆分小團體、對此戰役論功任職。”


    我平靜說著,目光從在場每一個人身上掃過。


    江遠秋坐在輪椅上,臉上掛著笑意,“我讚同。”


    “讚同。”


    吳軍點頭,半邊臉皮肉褶皺緊縮,幾乎毀容。輻射的創傷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


    他和我不一樣,並沒有能夠自愈再生的能力。隻是抗輻射藥劑,讓他體內的輻射抗性提高,使輻射症狀治愈。


    “我沒有異議。”夏老坐在角落,滄桑的眼眸朝我看來,“林溫,至於論功任職,和拆分團旅,你應該已經有計劃了吧?”


    “嗯。”我沉聲道,“初步的想法和名單已經有了,要推行,還需要各位協助細化。”


    “你說。”眾人的目光匯聚於我。


    指節輕敲桌麵,我緩緩開口,“軍旅殘部一萬八千人,拆分為十個團部,任命團長副團,十名團長由我管理。”


    對於武裝力量的歸屬權,我並沒有矯情。


    議會上,也沒有任何人反對。


    張鶴生死後,我在特城的權勢位及巔峰。


    “一萬八千人,張鶴生之前說的是,一萬二千?”吳軍提出疑惑。


    我點頭,“張鶴生隱瞞了人數,這點我早就察覺。”


    眾人凝重,誰都知道隱藏力量所圖為何。如果不是董慶生插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鶴生根本沒有布局的時間,他也不會這般輕易死掉。


    “此外,獨立團就由呂晨統領,獨立管理。”


    獨立團的思想更傾向於擁護我,在地麵上,沒有人命令,他們主動擊落一架武裝直升機,僅憑這點,就可以把獨立團當作心腹培養。


    “軍部的任職,可以通過考核從隊伍中挑選,把機會給到所有人。另外,按功論職的人員名單初步定為:警署九位總長,唐利、羅亥、張霖春、武嶽軍……


    其他,江氏集團冷狐,獨立團陳濤,斬首者林秋冷,其餘大小職位論功就任。”


    對於我的名單,吳軍明顯意外。


    半邊僵硬的臉上浮現一絲疑惑,“你要用我的人,去管理拆分後的軍部?”


    我看向他,“你我,有分別嗎?”


    “既然凱旋,這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功績。”


    話音落下,吳軍忽然輕笑,隻是半邊皺褶的臉笑起來很難看。


    “嗬嗬,有意思。”


    “林溫。”吳軍聲音低沉,依舊朝我直視,“你我也算共經生死,我想……”


    “好。”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是笑著應道。我和吳軍之間,莫名中多出一種怪異的默契。


    “擇日,你我飲血換盞,結拜。”


    “好!”


    ……


    權力,在這災難之下更為迷人。


    但權力是一把刀,不慎重,這把刀也會割傷自己。


    讓吳軍的人參與軍部管理,就是在杜絕猜忌。特城的安定,是用一具具屍骸換來的,此刻在座的三位,沒有人想破壞這種用鮮血換來的凝聚力。


    議會結束,警署在廳堂外開路,將我們先行送出。


    眾人矚目,無不敬仰。


    這是我親自握在手中的權力,可站在巔峰,卻有種患得患失的不真實。


    “哥!”


    角落裏,小冷躲在路燈下悄悄朝我招手。


    我轉身示意身旁的護衛離去。


    幾人轉身,等到他們走後,小冷才笑眯眯的從燈光下走出,“哥,你在議會上念我名字,還說我是斬首人,哈哈哈!”


    小冷抓著我大笑,“這個稱唿好別扭啊。”


    “那我該叫什麽。”


    我不禁臉黑,不過小冷的情緒依舊開朗,沒有受到戰爭影響是讓我欣慰的。


    “叫…叫……”小冷仰頭思考,忽然間臉上的笑容凝固,“人的確是我殺的,殺他一次我就還能殺他第二次、第三次!!”


    她的模樣讓我心頭輕顫,連忙伸手,我將小冷一把摟過。


    “我…我做噩夢…哥,我他在夢裏…每天都在……”


    懷中,小冷哭腔哽咽。


    她在強撐著,一直在保持笑容。


    可戰爭的創傷,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份沉重的裂痕。


    “我在,哥在。”


    我輕拍她的後背,“張鶴生已經是個死人,屍體都開始腐爛的死人。哪怕他變成屍體站起來,那就再殺他一次!”


    “別怕……”


    “嗯。”


    小冷的情緒漸漸平複,剛才似乎隻是一瞬間的爆發。


    但我的心緒並沒有放鬆下來,小冷的情緒症狀,像是創傷後應激反應。雖然正常,但這份陰影真實存在。


    “哥,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小冷抬頭,眼淚已經完全收住了,情緒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看什麽?”


    輕笑著,我並未再提起剛才的事情。


    “好東西!”小冷眨巴著眼睛,像是炫耀一般道,“我無意中翻出來,誰能想到特城還有這種好東西。”


    說著,她拉上我的手,然而就在這時小冷動作僵硬下來,那雙眼睛盯著我的衣領。


    “哥,你什麽時候紋身了?”


    “紋身?”我疑惑。


    “你彎腰。”小冷微微墊腳,手指拉開了我領口。


    忽然,小冷表情怪異,“一朵花?紅色的花…哥,你什麽時候背著我紋身的啊。”


    我不由得一驚,“什麽花?”


    低頭看去,小冷指的位置,是我視線的死角。


    “房間裏有鏡子,我帶你去看。”


    小冷拉著我,快步朝街道盡頭跑去。


    電梯直上,我們迴到一層。


    燈光昏黃,街邊眾人見到我時皆矚目行禮。


    ……


    一層的樓房裏,這裏是小冷挑選的住所。


    房間很寬敞,這個平層,曾經是提供給團旅長官級別居住的。比起特城其他地方的建築風格,這裏更像是災難未降臨前的平層別墅。


    “這邊這邊。”


    走進臥室,小冷牽著我站在了落地鏡前。


    鏡麵,人影浮現。


    我的麵容看起來有些滄桑憔悴。


    “哥,你自己看,在鎖骨旁邊。”


    聽著小冷的提示,我緩緩揭開領口。在鎖骨下方,一抹猩紅浮現。


    這是一朵鮮紅妖異的花印……?


    用手觸碰,沒有任何疼痛,也抹不掉顏色。


    可這朵殷紅,更像是由一根根細密紅線描繪的彼岸花。


    花葉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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