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的神色間皆流露出寵溺,柔和。


    帝懿看了雲驚凰好一會兒,才收迴視線,準備繼續處理事宜。


    殷戮卻道:“花很美。”


    言簡意賅。


    帝懿看他一眼,微微皺眉:“想出去?”


    殷戮沒說話。


    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之前殷戮在這房間裏養傷,吃飯都不願出去,還要靠傅明琅來拉。


    如今……


    帝懿並未多言,放下手中書簡,起身推著他的輪椅出去。


    殷戮坐在輪椅之上,似是察覺到自己被他推著,又生出一股反抗之意。


    但帝懿很敏銳地察覺,道:“孤在輪椅上坐了半年。”


    半年時間,受盡不少冷眼、挑釁。


    殷戮身軀忽然又僵了僵。


    是了,去年那場戰役,他將帝懿傷得很重。


    帝懿竟沒趁機殺了他,這等格局,實在是……


    兩人來到林中。


    雲驚凰看到帝懿來,臉上揚起燦爛的笑意:


    “阿懿,你們忙,我最近閑著,打算把玄冰城周圍多種些花。”


    反正隻是移植過來,流華菊生命周期又長,來年還可繼續開花。


    這裏是她和帝懿第一次並肩作戰的陣地,她亦想好好裝點。


    帝懿輕“嗯”一聲,別累著。


    雲驚凰就與幾個哥哥一同移植。


    帝懿與殷戮在旁邊靜靜地看。


    殷戮的目光落在雲驚凰身上,看她種花,給花澆水。


    秋天午後的陽光十分慵懶、美好,微風不燥。


    遠處就是森林,這邊是開墾出來的田野。


    這裏,儼然是深山之中的世外田園,似乎遠離了塵世的喧囂。


    在這裏,看著一棟棟木樓,一簇簇隨風搖曳的花,也像是感覺不到這是戰亂紛飛的時代。


    “小妹,我給你們做了點心,快來歇息。”


    傅明琅又帶了一堆吃的過來。


    有人在旁邊的花圃裏布置上小桌,上麵是一個又一個精致的點心,還有泡著淺粉色的花茶。


    眾人又圍坐在桌前,享受寧靜的午點。


    帝懿推著殷戮過去。


    這一次,殷戮並未再挑釁帝懿,更未去接近雲驚凰,做出什麽過分之舉。


    帝懿就坐在殷戮旁邊,夾了個茶點放在他碟中:


    “你應當未吃過,嚐嚐。”


    西洲的確沒有茶點,除了一日三餐,什麽也沒有。


    傅明琅也說:“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怎麽能有人不吃美食呢!”


    他給殷戮也夾了一堆。


    幾日的時光,就這麽過著。


    帝懿照顧殷戮,一同處理政事。


    雲驚凰與哥哥們種花種菜,有空了就一同吃飯、圍坐。


    不知不覺,十天過去。


    已是深秋,空氣裏都透著寒意。


    但玄冰城內,一棟棟古色古香的木樓佇立,整片區域種滿了金燦燦的硫華菊。


    放眼望去,花海燦爛,惹眼治愈。


    雲驚凰與哥哥們又在籌備了秋日賞花畫遊會了。


    花海裏,立著一個個畫板,一些調色盤。


    人可以站在其中,畫一朵花,畫一株草。


    殷戮立在遠處,目光鎖著那抹身影。


    他身體已經恢複了八九成,腳可以下地走路了。


    但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即便恢複,可他周身那股殺戮之意,已淡卻不少……


    一精致溫暖的鬥篷,忽然落在殷戮身上。


    殷戮迴頭,就見是帝懿走到了他身邊。


    帝懿隨時像個長兄般,巍然穩重。


    “你傷勢未痊愈,不可受涼。”


    殷戮總是穿得少,鍛煉出了耐寒,不知冷。


    隻是此刻那鬥篷圍繞,竟令他不排斥。


    那邊的雲驚凰在喊他們:“阿懿,你們快過來~七哥哥給我們作一副畫~”


    帝懿與殷戮並肩走了過去。


    花海裏每個人皆有畫板,傅驍寒等人不會畫,畫得亂七八糟,十分抽象,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雲驚凰領著兩人到一畫板處,對他們說:


    “你們也試試,每天忙政事,偶爾也需要放鬆下。


    再畫得難看也沒事,就當打發時間~”


    帝懿眸色柔和:“好。”


    雲驚凰也迴到自己的位置,她開始看花,選了其中最順眼的一朵花,開始描摹。


    而傅聖禮就在遠處的一亭子裏,一襲白衣,提筆作畫。


    在他的化作間,大片花海繽紛美麗,木樓為景。


    每個人站在花叢裏的不處位置,有的專注,有的在笑,有的在鬧。


    而雲驚凰在畫花,畫得並不算好看,她本就不精通琴棋書畫,隻能不時皺著眉。


    她在研究,不遠處的帝懿與殷戮卻在看她。


    帝懿提筆間,畫作上落下的,便是雲驚凰略微專注而苦惱的模樣。


    那筆觸間皆能感覺到他對雲驚凰的寵愛。


    殷戮從不會這等,甚至未曾見過顏料。


    他就那麽立著,看雲驚凰畫,紙張上一片空白。


    帝懿很快畫完,察覺到一旁的殷戮,他斂眸,將那幅畫背轉過去。


    爾後,走到殷戮身邊,沉聲道:


    “我教你。”


    提筆,蘸顏料,簡單往紙張上一壓,便是一片花瓣。


    壓幾下,便可匯聚成一朵花。


    這是最簡單的畫法。


    殷戮迴過神來,目光落在帝懿身上。


    他眸色亦一點點柔和:“帝懿,我忽然覺得,二哥說的話挺有道理。”


    帝懿長眉微微皺了皺,傅驍寒?可說過什麽?


    殷戮直視他,不染而朱的紅唇緩緩輕勾:


    “家裏多一個人,似乎並不是排斥的事。


    我接受了,我可與你、一同照顧鳳儀。”


    帝懿提著筆的大手都頓了頓。


    他還未說話,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口哨聲。


    那是軍營暗號,情況緊急。


    帝懿抬眸看去,就看到遠處的蒼伐正等在大殿旁。


    他放下畫筆,對遠處的雲驚凰道:“雲兒,你們先玩。”


    “好。”雲驚凰還在研究著怎麽畫花,沒有太過在意。


    帝懿邁步離開,殷戮也跟了上去。


    兩人到達那大殿,蒼伐就焦急稟告道:


    “出事了!西洲大司馬、發現了傅大公子是偽裝!”


    偽裝這麽久,已是十分難得。


    且壓了這麽久,那百萬雄兵踏平玄冰城的毅力,已爆發到頂點。


    “西洲大司馬似乎還得知了殷帝身受重傷,如今正集結百萬雄兵,一路去追擊傅家大公子,一路準備朝著玄冰城踏平而來!”


    戰爭,總算是爆發了。


    殷戮眸色微微一沉,迴頭看了眼遠處的花海、木樓。


    不知不覺,竟在這裏待了這麽久。


    一切恍然如夢。


    又要迴到那個冰冷之地。


    帝懿神色亦凝重:“我去處理。”


    他準備離開,殷戮卻叫住他,“等等。”


    殷戮道:“我西洲之事,自然要由本帝親自處理。”


    他看了蒼伐一眼:“你先退下。”


    蒼伐不願,但見自家主子的神色,才不得不先行離開。


    殷戮直視帝懿,神色變得嚴謹:


    “方才我與你所談之事,並非玩笑。”


    “不論是你,還是鳳儀,我皆不想失去。”


    “於你也是,不能失去她。”


    “為今之計,便是你我二人,共同照顧她。”


    殷戮心裏已接受這個大家庭,接受與他們一同生活在一起。


    帝懿長眉卻再次皺緊,從未有過之凝重。


    “殷戮……”


    可話還沒說完,殷戮打斷,直視他說:


    “你自幼習周禮之教,一時間接受起來很難。


    可與你我而言,還有更好之解決方法?”


    沒有。


    關於雲驚凰,誰也不肯主動退讓。


    殷戮說:“當然,我可給你時間,也可讓你與她先成婚。


    但、你們隻能先留在我西洲皇宮,且,我與你們共住宮殿。


    直到、你們接受為止。”


    言下之意,即便他們成婚了,他亦不會放棄!


    遠處已有狼煙升騰。


    熊熊的狼煙直湧向天際。


    殷戮看了眼,以往令他覺得興奮的戰火硝煙,如今盡是反感。


    他對帝懿道:“待我歸來,帝懿,我等你給我答案。”


    爾後,腳尖一點,就朝著那玄冰城上,飛身而去。


    帝懿看著他的背影,長眉緊皺。


    殷戮可知,興許他愛的不一定是雲驚凰,也不是要男女之情事。


    他想要的,興許隻是一個溫馨和悅的家。


    隻是這些話帝懿未來得及說,殷戮的身影已徹底消失。


    他的傷還未痊愈,內力隻恢複七八成。


    不知為何,帝懿心底竟彌漫起一股不安。


    耳邊也不斷迴蕩著殷戮那句話,“待我歸來……”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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