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驚凰也不客氣:“多謝。”


    她拿了一些放帝懿碟中:“阿懿,你也嚐嚐,這些很好吃的。”


    帝懿輕“嗯”一聲,“不必管孤,今日你愉悅便好。”


    他一向不喜這等食物。


    雲驚凰沒有勉強她,二哥又在說:


    “凰兒你下次若是想看海了,隨時來找二哥,二哥都可以陪你。”


    “若是遇到退潮期,還可來海邊撿些海物。”


    “有許多貝殼,更是美輪美奐。”


    雲驚凰聽得來了興致:“真的嗎?之前隻在書中看過,還未親自去撿。”


    容稷也問他:“漲潮之期也能有準確數?”


    他們全在內陸,眾人對海域第一次十分好奇。


    傅驍寒便為他們講解。


    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吃著烤串,氣氛十分和悅。


    帝懿話一如既往少。


    就坐在雲驚凰身旁,靜靜看他們聊天。


    和他們聊起這些時的雲驚凰,眼中的確又亮晶晶的。


    沒一會兒,傅驍寒還帶著他們往沙地走:


    “貝殼原本很多,隻是西洲登陸後,踏足的戰士多了,受了許多影響


    不過仔細找找,應該能看到一些。”


    雲驚凰起身也跟上去。


    帝懿叮囑她:“注意腿傷。”


    “放心。”


    雲驚凰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跟著往更海邊的地方走。


    帝懿性子沉,就看著他們在海邊走動。


    蒼伐趕緊走過去幫雁兒烤烤全羊,提醒她:“快去照顧著點帝妃!”


    萬一帝妃腿傷不便,不又給了那幾個男人可趁之機嗎?


    雁兒被他一嚇,趕緊跑了。


    她跟在雲驚凰身邊,準備隨時扶著他。


    雲驚凰就帶著她一起撿貝殼。


    哥哥們不管撿到什麽好看的,都拿過來給她:


    “凰兒,你看這個。”


    “凰兒,這個你應當喜歡。”


    雲驚凰看著夕陽下,有哥哥們,有朋友,有雁兒,還有帝懿。


    這一刻真的好幸福啊!


    帝台隱也與褚江陵也在不遠處的礁石處,看海中攀爬的螃蟹。


    帝台隱眸色微沉。


    當年他欲帶帝長淵遊曆,同看這山川湖海,可他始終不肯離開那宮城半步。


    倒是沒想到今日,站在他身邊的褚江陵,麵容間隻有如風般的清雋、溫潤。


    海風吹拂著他的青絲,十分耐看。


    容稷也在不遠處,與隨行的章之觀海、賞拾起來的貝殼。


    南黎國無海,京中也無海。


    但今日這片海,會永遠留在他們心中,足矣。


    最後眾人站得累了,又迴去一同吃烤全羊。


    在漸晚的夕陽中,他們舉杯同飲。


    直至夜幕降臨,海上明月。


    一向無話的帝懿,忽然開口:


    “聽聞褚公子彈的琴甚是悅耳?”


    褚江陵不明白帝懿為什麽忽然點名他,道:


    “隻是略懂一二。”


    “今夜月色甚佳,有勞褚公子彈奏一曲。”


    伴隨著帝懿的話落,龍墨抱了琴來。


    褚江陵看了眼眾人,又看雲驚凰。


    他雖懂權謀,會識人心,偏偏摸不透高深莫測的帝懿。


    大家有些緊張時、


    帝懿大手落在雲驚凰頭上,輕輕撫了撫。


    “凰兒愛聽而已。”


    他一向低沉的嗓音,竟帶著明顯的淺淺的寵溺。


    眾人微微驚了驚。


    所以戰帝忽然點名,僅僅隻是因為雲驚凰愛聽……


    褚江陵這才起身走到不遠處,遠離有油汙之地。


    他坐在那礁石之上,開始彈奏古琴。


    悠揚美好的琴聲在海邊蕩開。


    他彈得是著名的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就如今夜的他們。


    雖不知下次相聚是什麽時候,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雲驚凰看了眼身旁的帝懿,心裏甜甜的。


    她雖然覺得褚江陵彈琴好聽,但都是朋友,總不可能開口讓人家彈琴聽聽吧。


    沒想到帝懿竟幫她開了口……


    在所有人聽琴時,雲驚凰身形往帝懿身邊傾了傾,低聲道:


    “謝謝阿懿。”


    爾後,她開始認認真真欣賞褚江陵的琴音。


    與上次不同,沒有了憂傷與束縛,琴音裏皆是愉悅的。


    坐在月色下的他白衣隨風輕飄,昳麗的容色格外溫潤、清雅。


    看起來好養眼啊。


    是那種一看便覺得治愈、讓人覺得心情都柔和寧靜下來的幹淨清雋感,賞心悅目。


    若是帝長淵不那麽偏執,現在與帝台隱在這兒的人,興許會是他……


    隻可惜沒有若是。


    帝懿垂眸間,就看到雲驚凰一直盯著褚江陵那張臉久久出神。


    他隱約想起一件事。


    曾經雲驚凰喜歡帝長淵,鬧得全城皆知,沸沸揚揚。


    她曾纏著帝長淵,為帝長淵學彈古琴,全心全意……


    夜色下,帝懿那眸色忽然又暗了。


    最後散場時,雲驚凰送他們。


    這次是真正的踐行,離開。


    各自皆有各自要擔的重任、使命。


    她與他們一一道別。


    叮囑容稷多陪陪帝台隱。


    又叮囑帝台隱不要因帝王心術,疑心任何人。


    容稷和鎮南軍雖然聽她的,但他們永遠赤誠,絕無二心。


    最後叮囑褚江陵,許多在北齊之事的籌謀,推進北齊的歸順一統。


    帝懿就立在不遠處,眸中是她與他們相談甚歡、依依不舍的畫麵。


    尤其是褚江陵。


    “蒼伐。”


    他忽然喚了聲。


    蒼伐走過去,就聽帝懿忽然問:


    “雲兒與帝長淵之事,你知多少?”


    “這……”


    蒼伐想了想,當初得知雲驚凰被帝高祁安排嫁進來時,他就特地全調查過。


    其中簡直是……


    “帝,人都已經死了,不必提了吧……”


    帝懿神色冷靜自持:“直說便說。”


    蒼伐:“那屬下就真直說了……”


    帝自己要問,還這般冷靜的模樣,他當然又忍不住想看自家帝失控了。


    所以他說:“據說是長淵殿下去雲府時,帝妃碰到,便對長淵殿下那張臉一見鍾情,從此無法自拔。


    後來每日為了長淵殿下學刺繡、學詩書、學端莊賢淑,還學彈古琴。


    每日還打聽長淵殿下的行程,但凡有機會就定要去偶遇。


    還不惜扮成雲丞相的隨行護衛,混入宮中,就會遠遠偷看長淵殿下的那張臉一眼……”


    “帝妃還當著全城的麵向長淵殿下表白過。”


    “但是不知道後來為什麽、嫁入贏宮後,忽然又對帝死心塌地……”


    蒼伐其實都有些搞不懂,抓了抓後腦勺:


    “據說女子一生裏愛上的第一個男人,她們會銘記終身。


    按理說帝妃不該那麽快愛帝才是……”


    帝懿沉邃的麵容忽然湛黑,像是無盡的夜。


    雲驚凰總算送走所有人後,迴過頭,就見蒼伐雁兒等人都不在了。


    隻有帝懿那高大巍峨的身軀佇立在那裏。


    他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著她。


    “過來。”


    低沉兩個字裏,似是有什麽情緒在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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