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哄笑道:“這是皇後娘娘,咱們娘娘太平易近人,任尋常百姓都不敢認了?”桂枝笑著將琴匣放在一旁,還未開口卻見那人直接俯身跪地。


    “皇後娘娘,我可算找到您了!”說著,他趕忙從一旁的破包裹中謹慎地取出一封信,雖然他身上邋裏邋遢,但唯有兩件物品卻一塵不染,一是他手中的簫,二便是這封毫無褶皺的信封。


    “草民姓薑名夔,此番來潤州府就是來尋皇後娘娘的,這是草民的好友替我寫的引薦信!請娘娘過目!”


    他正是薑夔,話說他那日剛離開蘇州,幾日後來到鎮江一腔熱血地找了好幾天,隻是知道娘娘待在驛館內鳳體欠安不見他人,連待了幾日都是如此,他才隻好離開,卻不曾想在城外小村落裏遇見了。


    桂枝也突然想起馬遠他們在蘇州說的事兒,這位薑夔通善書法、樂理,一心為修繕樂典,苦於無門可投。


    “竟然是薑先生,不必多禮!既然是馬畫師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請起。”桂枝將其扶起後笑道。


    薑夔迴想起方才一幕幕,無比感動地道:“一國之母竟與百姓同地而勞,同食一物,今日一見,在下甚是欽服!”


    二人相逢,仿佛多年未見的好友,句句投機,相談甚歡。


    然而就在夜裏,二人正在帳前聊著關於樂理的趣事時,一旁護衛的向北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悄無聲息地帶著十幾名兵士壯漢離開了營地。


    半晌過後,一陣叫罵聲傳來,桂枝停下與薑夔的交流,卻見向北等人正押著一眾人而來。


    這些人都被捆了起來,而為首的這位,正是那於斯言。“發生何事?”桂枝問道。


    向北指著地上的於斯言,罵道:“這廝潛藏在林子裏,隨行還有數十人,個個備有武器,居心叵測!似是有意刺殺!若非今日當值侍衛發現及時,今晚怕是要出人命!”


    “快說!誰指使你來刺殺皇後娘娘的!你可知這是什麽罪?”向北說著,又一腳踩在了那人肩頭。


    對方吃痛,但也沒有鬆口,哀求道:“娘娘冤枉,草民隻是在林間打獵,不小心驚擾了鳳駕,請皇後娘娘饒命。”


    “打獵?馬也不騎,弓也不備,你打的什麽獵?”向北當即戳穿了他。


    “我……我!”那於斯言見無法反駁,便哽住了,雖然心裏是想著殺了皇後,可他沒想過自己會失敗,如今要死的可能是他自己,他頓時害怕極了。


    “求娘娘明察,草民真的隻是在打獵!”他仍舊保持這個說辭。桂枝本身也厭煩此人,強納紀小姐,殺人無數,本就該死。


    “看著辦吧。”桂枝淡淡說完,便坐了迴去。


    而於斯言也怕了,他慌忙地掙紮著:“娘娘饒命啊!草民冤枉!”


    “閉嘴!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向北連拖帶拽地將他拉開。然而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馬蹄聲,沒多久於從冶便帶著一眾官兵至此,其後還有上千名兵士。


    於從冶急匆匆地瞥了一眼跪著的於斯言,隨後上前跪倒在地道:“請皇後娘娘恕罪,恕臣管教不嚴,才導致犬子衝撞鳳駕,但請娘娘念在他年少無知,請放他一條生路!臣日後定當嚴加管教!”


    桂枝料到這於大人會來,可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她質問道:“他做了多少惡,


    你應該也都清楚吧,於大人,即便如此你也要繼續護嗎?”


    於從冶如今也無可辯解,他也明白,先前船隻被劫,也與皇後有關。


    他咽了口唾沫,緩緩抬頭道:“請娘娘給他一條生路,臣必有大禮相贈。”


    桂枝自然不會被他三言兩語就說服,眉頭一抬,頓時威儀盡顯,迴道:“本宮若是不給,於大人莫非打算強搶嗎?”


    於從冶雙手抖了抖,再度躬身道:“臣手下今日在水路截獲一艘小舟,其上有人,他二人說是皇後娘娘您的人,臣也一並帶過來了,若是共犯,便將此二人一並殺了吧!”說完,他一抬手,後方軍士當即壓著兩人走過來,正是霍弘與紀小姐。


    而那紀小姐一看見於斯言便嚇得渾身抽搐,目光遊離。後者也是緊緊地盯著她。


    畢竟是水路,即便霍弘功夫再高,也不可能躲得過萬箭齊發。所以被捉到,他也是十分無奈。


    桂枝眉頭微皺,向北也是如此,可當下確實不好辦了,今日這三個如果要死,隻能死於斯言,而另外那兩個人必須活著。


    可眼前對方帶著數千人,而且從對方剛才的語氣裏來聽,周圍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所有路上都被他們設了防,為的就是阻止自己傳信給朝廷。當下他之所以還能與桂枝交流,完全是因為他兒子還在桂枝手上。他既然敢帶那千餘人來到這,他就敢讓這些人動手。


    思索許久,桂枝總算點頭,“小於衙內畢竟是初犯,不知者無罪,便且繞過一迴,不過那二人確實是本宮的人,於大人得放了他們。”


    “謝皇後娘娘,臣謹遵皇後旨意。”於從冶當即便讓人鬆綁。


    桂枝見紀小姐與霍弘站到身旁,更加篤定了這於從冶有著魚死網破的可能,所以便吩咐向北放了於斯言。


    向北卻氣不打一處來,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好不容易能讓這家夥伏法,就這麽說放就放了?他上前一步,氣憤道:“可是……”


    “放了他。”桂枝最後又說了一遍,向北這才不得不照做。


    一眾人被鬆開,於從冶走上前施禮道:“叨擾皇後娘娘了,臣這便迴去管教犬子!”說完,他的眼睛在一旁田埂上掃過,緊接著便迴身揪起於斯言。


    大隊人馬烏泱泱地又走了,桂枝坐了下來看著火堆。


    如今傳信給朝廷肯定是不行了,若是提及一丁點關於此處的事,不僅送信的人性


    命難保,就連其餘人估計也有危險。


    所以當下隻能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臨安,霍弘向北等人自然不行,臨安韓侂胄的眼線眾多,他們迴去明晃晃的就是報信兒的。


    必須是一位所有人都不熟的人去送信,可此人該是誰呢?


    “薑先生……”桂枝看向薑夔,突然想到了什麽。後者拱手,靜待吩咐。


    她繼續問道:“本宮想請您幫個忙,不知先生可否替本宮去蘇州傳馬畫師來一趟?”


    薑夔當即應下,但又不解地問道:“草民遵旨,不過草民鬥膽,皇後娘娘讓他來做甚?”


    桂枝並沒有多說,隻是淡淡一笑道:“本宮想請他來作一幅畫,先生可以替我轉告他,畫的名字都已經擬定好了,就叫踏歌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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