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稍微捋捋啊。”


    白忘冬站在大蜘蛛的背上,扶著額頭,滿臉困惑。


    “據已知條件推斷,海靈族密謀了一次刺殺,對嗎?”


    “對。”


    羅睺點頭。


    “妖族餘孽和建文逆黨之間現在是合作關係,對嗎?”


    “也對。”


    “這兩夥人針對的目標一定就是朝廷,對嗎?”


    “十有八九吧。”


    “嗬。”白忘冬都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在這危機四伏,處處都是針對的情況下,我們的陛下要離開對他而言最安全的京城。”


    “你這話語氣有點不對啊。”


    羅睺眉頭輕挑。


    何止是不對?


    白忘冬臉上堆出層層笑容。


    “恕我直言,我就想問一個問題。”


    “說。”


    “咱們這位陛下莫不是個傻子?”


    “大膽!”


    羅睺眉頭一皺,輕聲嗬斥。


    “妄議聖上,這可是重罪。”


    “所以,他是嗎?”


    白忘冬麵色不改,淡淡問道。


    “陛下天子之姿,駕禦四海,有明君之相。”


    “那就不是了。”


    白忘冬蹲下身,戲謔地俯視著下麵不動聲色的羅睺。


    “既然他不是傻子,又要在這個時候大張旗鼓的出城,那也就是說……你們是故意的?”


    不是吧,不是吧。


    在宮裏這麽多天,兩人就商量了個這,這釣魚釣得,生怕別人看不明白是吧?


    而且這麽玩就不怕到了最後被魚給一口吞了嗎?


    作為一個資深的釣魚佬,白忘冬從技術層麵上鄙視他們。


    “有不得不出京的理由。”


    麵對白忘冬的鄙視,羅睺聲音平淡,絲毫沒有惱怒的意思,隻是靜靜解釋道。


    “禦駕出京。”


    能用得上“禦駕”這兩個字的,那一定得是大張旗鼓,禮部要準備好幾天的那種。


    “去哪兒?理由是什麽?”


    “鳳陽府,祭祖。”


    “鳳陽府?”


    白忘冬腦中靈光一閃,眼睛微微眯起,想到了答案。


    “為了白雕玉簡?”


    還真是感天動地叔侄情,天底下有哪個叔叔隻是為了見自家侄兒一麵,就要冒著生死之危,趕路千裏的。


    這情深義重的,建文知道了半夜得在被窩裏哭上好久好久吧。


    “是,也不算是。”


    羅睺淡淡開口。


    這大喘氣……


    就在他剛想要接著開口的時候。


    白忘冬立馬伸出手,攔住了他:“打住,我並不是很想聽這件事的內幕。”


    有些事情,聽了你就得擔責任。


    能讓朱棣和羅睺在宮裏悄悄咪咪商量這麽久的事情,這即便不是一件天大的事,那也絕對是件麻煩到家的事情。


    可有的時候,並不是他不想聽就能夠不聽的。


    羅睺才不管他,接著開口。


    白忘冬當機立斷,直接伸出兩根手指,朝著自己的耳朵戳了過去。


    隻要戳破耳膜,他就什麽都聽不見啦~


    可就在他剛要抬手的那一瞬間,一股極為龐大的壓力就這樣直接加持在了他的身上,白忘冬抬起的雙手猛地落下。


    可壓力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能夠限製住白忘冬的東西。


    白忘冬眼瞳頃刻間化為鎏金。


    下一秒,兩根尖銳的手指分別從他的耳朵當中刺出。


    緊接著,兩抹嫣紅就從他的耳朵當中流了出來。


    這一刻,嘈雜的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天呐,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心靈有過如此安寧的時刻。


    白忘冬真想張開雙臂好好的擁抱一下這個安靜的世界。


    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可就在他站起來,想要抬起手臂的那一刹那。


    羅睺的聲音極為突兀地在他的腦海當中迴蕩響起。


    “白龍魂就在鳳陽府。”


    “……”


    白忘冬不動聲色,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當沒聽見就好了。


    管他真的裝的,反正在他這裏,就是真的沒聽見。


    瑪德。


    這麽重要的事情,和他說,之後羅睺一定會吩咐他做一件極為麻煩的事。


    何家這場戲還沒有唱完,白忘冬才沒有興趣去管別的事情。


    開什麽玩笑,大幕才剛剛拉開,這場戲眼看就要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他哪裏還有功夫去顧及別的事情呢?


    現在就算是朱棣突然駕崩了,那也不能阻礙他和夢清隔空鬥法。


    和一個處處都了解自己的人博弈,就如同是在同自己博弈一樣。


    這樣的感覺,是白忘冬之前從未體驗過的。


    但他的想法在羅睺這裏並不重要。


    即便白忘冬現在目不斜視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可羅睺嘴巴仍舊一張一合的,聲音在白忘冬的腦海當中持續迴蕩。


    “自陛下登基以來,殘缺的白龍魂一直都是陛下心裏惦記的事,這次得了白龍魂的消息,自然會心有所念。”


    “而關於白雕玉簡,謝陰那邊還沒有具體的消息傳迴來,但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能讓謝陰身陷囹圄,斷了聯係,說明建文確實是在鳳陽府有所布置,不管他在不在,這件事就已經能夠引起陛下的注意。”


    “有這兩件事在,此次鳳陽府之行,是擋不了的。”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白忘冬翹著腿坐在大蜘蛛的背上,晃著腦袋說道。


    天呐,這個人居然還把前因後果給他說了個一清二楚。


    這他娘的說的越清楚,就說明這件事越麻煩……


    可前因後果講完了,總是還要講一講擔憂。


    “白龍魂的消息是從哪裏流出來的,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找到,這是陽謀,賭的就是陛下對這白龍魂的看重。”


    “而且,他們對陛下的性格了解的很清楚。”


    永樂帝,或者說昔日的燕王,從來都是一個坐不住的人。


    他的個性和經曆決定了他強硬的做事風格。


    這就是一場擺在明麵上的“對壘”。


    在宮中商談此事的時候,朱棣對這件事的用詞是“親征”。


    而且,若真的是白龍魂,那這件事確實有著讓朱棣必須親自出馬的重要性。


    可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的危險度都是極高的。


    所以,為了保證朱棣的安全。


    羅睺說了一句讓白忘冬放下捂著耳朵的雙手的話。


    “我會伴駕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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