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來就是被束縛的。


    這是活在張家村十五載,屬於張月泠最直觀的感受。


    從她十二歲那年被選中成為第十七位村長候選人之後,她就覺得,原先那張把她罩起來的網縮的是越來越緊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選中,比起前麵的哥哥姐姐來說,她這個人既沒有很強的實力,又沒有過人的天賦,比起其他的村長候選人來說,簡直一點都沒有資格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


    她就是個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想要發聲,但是卻又不敢直言。


    她是個弱者,隻能用那弱到不能再弱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蟄伏,試探,麻痹,最後抓準時機,一擊斃命。


    這就是獨屬於張月泠的對敵之術。


    弱小,且卑微。


    所以,這樣弱小的她才會從小到大如此崇拜那個冰冷如刀的七哥。


    隻要他站在人群當中,就一定會是焦點,會是全村人讚揚的對象。


    很多人都說,七哥一定會是未來的村長。張月泠也是這麽想的,因為七哥是那麽的強大,她這種弱者,怎麽會有同七哥爭搶的資格呢?


    隻要是跟在七哥的身後,那弱小的她也能夠在這被束縛的人生當中活的不那麽辛苦。


    七哥就是她應該追隨的人。


    這是她從小到大一直給自己確定的方向。


    可就在前不久,噩耗傳來了。


    七哥死了。


    這個消息就如同九天霹靂一般,讓她久久不能迴神。


    可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她想的居然不是“為什麽七哥會死呢”,而是匪夷所思的……“原來七哥也會死啊”。


    會死,那就不是最強的那個。


    如此脆弱,他真的強大嗎?弱小的自己跟在他的身後,真的會活的下去嗎?


    一個弱小的人如何能將一個比他更弱小的蟲子給保護好呢?


    “看來又要找別的人了啊。”


    這是張月泠當時最直接的發言。


    張月麒成為了淘汰品。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張月泠注意到了“白忘冬”這個名字。


    他能殺了張月麒,就說明,他比張月麒更有價值。


    然後,就在今天。


    張月泠突然得知,這個人來到了村子。


    本來應該被全村人討伐的他卻在村長的力挺之下成為了村子裏唯一的外村住客。


    他住下了,村長說,要把他留在張家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是不是就會成為張家村的一員了?


    張月泠突然動了心思。


    她想要試試,這個人到底是否是那個比張月麒更加強大的人,如果,如果他不會被她咬斷脖子,那麽也許……


    所以,她就像往常一樣,開始挑撥張月庭那蠢蛋去試探了一下白忘冬。


    最後得出了來的結果很讓她滿意。


    強勢,霸道,幹脆,不講道理。


    這是張月泠從這次試探當中看出來白忘冬身上的一些因素。


    而且,他似乎發現她了。


    隻是一次試探,她就被發現了。


    一想到這裏,張月泠整個人的唿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這是這麽多年以來,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她還得繼續試探他,她想要試著去咬斷他的脖子。


    如果白忘冬活下來的,也許,他真的能成為取代張月麒的那個人。


    但是……


    新的驚喜出現了。


    就在張月庭的事情發生沒多久之後,侍衛隊的叔叔阿姨找上了門,他們說:“小十七啊,十一那邊的解藥趕緊給送過去,我們知道你和小七的關係好,你恨那個白忘冬,可別在這個時候和村長對著幹啊,對你的未來沒好處的。”


    那一瞬間,她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啊啊。


    她是不是被白忘冬發現了!


    她一定是被白忘冬給發現了!


    一種驚慌瞬間湧上了她的心頭,但在那驚慌當中夾雜著的,卻是難以抑製的驚喜。


    “他會來找我。”


    張月泠第一時間確定地說道。


    他一定會找她的。


    張月泠無比確定。


    她終於,能夠親眼見到這個人了。


    以一個絕對的弱者的身份。


    寄生蟲。


    ……


    “莫西莫西,有人在家嗎?”


    直接推開窗戶,白忘冬踩著窗台一躍而入。


    他三兩下坐在了窗台上,看著麵前這黑漆漆的場景,聳了聳肩。


    他該不會成了夜襲未成年小姑娘的怪葛格了吧。


    現在的年輕人啊,居然這麽早就睡下了,一點都不知道在這半夜三更,夜深人靜的時候是最佳的狂卷時間嗎?


    唉,看來他今天晚上得好好教一教這小姑娘。


    而就在他剛要直起身來的下一秒,白忘冬突然愣在了原地,他眼睛微眯,伸出手指在自己喉嚨的位置前輕輕一抹。


    一道劃痕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指肚子上麵,白忘冬微微一用力,紅豔豔的血珠就這樣從他的手指之上流了下來。


    嗬,有意思了。


    白忘冬手中火光一亮,火苗瞬間在他的麵前燃起,那火焰順著他喉嚨前的那根銀絲迅速燃燒,片刻之後,火光將房間當中照亮,在他的身前,一根根被塗成墨黑色的銀絲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映著夜色,白忘冬居然一時間沒辦法分辨那些墨色銀絲所在的位置了。


    這是已經準備好要送給他的見麵禮了嗎?


    白忘冬屈指一彈,火苗從他的指尖竄出,朝著前麵猛地射去。


    轟——


    那火光之下,屋子當中驟然明亮。


    白忘冬邁步,一步一步朝著屋內走去。


    緊接著……


    “嗖——”


    破空聲飛快傳來,白忘冬沒有躲避,而是轉過頭,鎏金色的雙目的當中眼光微閃,幽藍色光芒飛快閃過,一朵冰花在他的眼前綻放,徑直攔下了那朝著他射過來的飛鏢。


    那飛鏢極為精致,如果白忘冬沒看錯的話,這上麵似乎帶著一股極為不祥的氣息。


    詛咒?


    這玩意可有點稀奇了。


    “還有什麽好玩的嗎?”


    白忘冬饒有興趣地開口道。


    可迴應他的,卻隻是那靜寂無聲的黑暗。


    “那我就自己找了哦~”


    白忘冬歪歪頭,嘴角咧起。


    雪幽蘭在他的身邊出現,白忘冬腳下冰霜迅速開始蔓延,屋子當中的氣溫驟然下降。


    而就在這一秒鍾,一隻黑漆漆的大手猛地撕破空間朝著他的方向迅速壓了過來。


    看到這隻大手,白忘冬目光飛快一亮。


    他二話不說,雪幽蘭迅速上身,半鬼化開啟。


    咚——


    黑漆漆的大手同白忘冬的兩隻冰晶巨手直接撞在了一起,白忘冬感覺著那黑色大手中的東西,雙手用力一捏。


    鬼麵迅速爬出,狠狠一口咬在了那黑漆漆的大手之上。


    好精純的陰氣。


    一道悶哼聲從那陰暗當中響起。


    白忘冬猛地掉過頭,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


    手中黑色大手瞬間破碎,然後他整個人就化為一道流光,直接衝進了那片區域當中。


    哐當。


    鐵籠關門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然後,一道身影在白忘冬剛剛離開的地方緩緩浮現。


    那嬌小的身影看著白忘冬離開的方向冷冷一笑:“不過如此。”


    那裏可是放置了一個張家村最頂級的陰鐵籠,隻要白忘冬真的鑽進了那個籠子當中,他會在頃刻間被萬千陰氣撕咬,就算是他有三頭六臂,也絕對活不下來。


    被她這樣的一個弱者這麽簡單的殺掉,看來這個白忘冬也不是她要找的人啊。


    “嗯嗯嗯,果然,你的身高和我想的差不多。”


    聲音在張月泠的背後冷不丁的響起,張月泠瞳孔用力一縮,然後,她的身體就二話不說做出了反應,她直接一個後踹,朝著身後聲音的來源全力踹了過去。


    但當腳掌剛一接觸到白忘冬身體的時候,張月泠瞬間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在最關鍵的時候迅速抽腿,下一秒,暴烈的火光響起,白忘冬的身影驟然間化為一個火焰旋渦,將之前位置空氣中的一切全數吞滅,然後焚燒。


    感受著那火焰的兇猛,張月泠下意識吞咽了口口水,有些後怕。


    若是剛才那一腳沒有來得及收迴,她的小腿一定會被這一招給生生咬斷,然後焚燒殆盡。


    為什麽,明明這確實是白忘冬的聲音啊。


    “呐,難道你是覺得用聲音釣魚這種低等級手段隻有你會用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忘冬的身影緊接著從黑暗中浮出。


    張月泠手中天雷一閃,天雷猛地砸在了白忘冬的身上,白忘冬頃刻間裂開,全身上下同時化為火焰朝著張月泠衝了過去。


    張月泠連忙閃開。


    “怎麽樣?你是覺得剛才那個帥,還是我比較帥啊。”


    就在張月泠閃開的下一秒,一雙炙熱的雙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火光燃起,張月泠瞳孔緊縮,剛要甩開對方,白忘冬的身體又一次爆開,化為火焰衝向了張月泠。


    張月泠被火焰給籠罩在內,她連忙調動起全身靈力化為護罩,攔截著火焰的炙烤。


    所幸,這火焰的分量不多,隻是眨眼之間,就消失的無蹤無跡。


    可是……


    “猜猜我是誰?”


    “猜到有獎勵哦。”


    “你猜我現在在哪裏?”


    “猜到了,就可以找到我了哦。”


    “捉迷藏了捉迷藏,你小時候玩過沒有,用我說一下規則嗎?”


    “喂,我……”


    一道道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張月泠看著麵前這一幕,整個人頭皮發麻。


    一個接著一個的白忘冬從黑暗當中走來,有得白忘冬身上的火焰都已經掩藏不住了。


    他們站在張月泠的前麵後麵左麵右麵,將她團團圍起。


    然後,這些白忘冬同時歪頭,咧嘴一笑,異口同聲地開口道。


    “呐,我就在這群人裏,你要是能抓到我,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哦。”


    張月泠額頭之上豆大的汗珠接連落下,她在這些白忘冬的身上一一掃過,靈感開啟,卻沒辦法找到半點白忘冬真人的蛛絲馬跡。


    在哪裏?在哪裏?在哪裏?


    “在哪裏?!!”


    張月泠精致的臉蛋接近崩壞,一個個墨黑色的紋路在她的右臉上麵飛快浮現。


    下一秒。


    一股極為不祥的氣息在這一刻充斥在整個房間當中。


    房間四周的牆壁上,墨黑色的液體緩緩滲透出現,朝著下麵滴落。


    所有白忘冬一同抬頭,朝著那天花板上的墨色液體看去。


    這液體……


    有點意思啊。


    白忘冬能感覺得到,那液體當中蘊含著的濃濃不祥,那是一種有別於陰氣和鬼炁之外的一種陰詭。


    巫蠱之術。


    太平經當中,居然還有這方麵的記載嗎?


    他真的是越來越好奇這本仙法中內容了。


    那些墨黑色的液體剛一滴落,白忘冬就感覺到有一種極為陰冷的氣息鎖定了他的神魂,這種不祥是直接衝著神魂方麵來得。


    說起來,來了這世界這麽久,這好像還是白忘冬第一次遇到巫蠱之術。


    這種術法來得不兇猛,但卻像是啃食木頭的白蟻一般,一口一口在蠶食著對手的一切。


    白忘冬張開雙臂,沒有半點抵抗,任由那墨黑色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身上,讓那液體侵入到他的神魂當中。


    它不光在蠶食他的神魂,它還在消解他的意誌,一股股負麵情緒朝著白忘冬的心頭瘋狂湧上。


    是膽小,是怯懦,是卑劣,是無助。


    總之,就是在給他加持著各種各樣的負麵buff,白忘冬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就是這世間最大的弱者。


    這種感覺……


    “嘛,也就那樣吧。”


    對於他來說,就是從“老子天下第一”變成“老子天下第一點五”的程度。


    沒勁。


    白忘冬睜開原本閉著的雙眼,無數白忘冬同時放下雙臂,朝著張月泠看去。


    “還有什麽新鮮的花樣嗎?”


    白忘冬敲擊兩下腦殼,熾烈的火焰在他的五官當中冒出,墨黑色的液體霎時間化為一縷縷霧氣隨著火焰一同冒出。


    張月泠看著這一幕,那原本不可思議的表情在一瞬間崩解,她看著白忘冬,目光中閃過濃濃的膽怯。


    好強,好強。


    自己在他的麵前簡直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果然,白忘冬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是那個能夠背負著她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著的人。


    寄生蟲找到了自己的寄生對象。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張月泠就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猛地跪倒在地,她朝著白忘冬的方向狠狠磕頭,潔白如玉的額頭撞擊在地板上麵,發出重重的撞擊聲。


    那聲音沉悶至極,讓白忘冬微微一愣。


    什麽情況?


    難不成是自己身為穿越者的王霸之氣終於奏效了嗎?


    穿越者buff終於要降臨在自己身上了嗎?


    那聚攏在張月泠身邊,已經維持不住形態的火焰一團接著一團散開,白忘冬緩步朝著張月泠那邊邁步。


    他蹲在了張月泠的麵前,看著那仍舊在不斷玩著“頭和地板比誰硬”比賽的張月泠,左手托起下巴。


    “你這是什麽意思?”


    原諒他,這真的是他第一次如此費解。


    你說是怕死求饒吧,白忘冬總覺得哪裏有些怪,但你要說,這是在示敵以弱,打算趁自己不備給他來上一刀吧,這又不像是演的。


    於是,綜上所述,白忘冬得出了結論。


    這貨,是在發神經。


    所以,白忘冬猛地伸出手,一把按在了張月泠那小小的後腦勺上,手臂直接用力,一把就將張月泠的頭給狠狠砸在了地上。


    一瞬間,鮮血四濺。


    “磕了這麽久也不見半點血,一點誠意都沒有。”


    白忘冬歪歪頭,把她的頭從地上拽了起來,原本潔白如玉的額頭之上,有著紅彤彤,像極了冰糖葫蘆顏色的血在滲出,那白皙的皮膚一片紅腫,高高鼓起。


    白忘冬直視著張月泠那驚慌失措的目光,微微皺眉。


    這眼神,看的是真他娘的讓人難受啊。


    不是單純的害怕,也不是單純的怯懦,反而是躲在這些背後,一種認命了的麻木。


    換句話說,這孩子……


    真的還能算是在活著的嗎?


    “我我我我,我以後全都聽您的,求求您,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想活著,我可以追隨您的,我的能力很有用,我可以幫上您的忙,我不會拖您的後腿的,我可以……”


    “噓~”


    白忘冬手指放在嘴邊,眼睛微眯。


    看著現在的張月泠,白忘冬隻能想到一種生物。


    一種不敢麵對規則,隻想躲在別人的身後,仰仗別人活著,逐漸失去自我的生物。


    弱小,怯懦,自卑,這些都不是構成張月泠的因素。


    張月泠的本質是……


    “寄生蟲。”


    他鬆開了抓著張月泠的手,張月泠身子一踉蹌,差點沒有趴在地上。


    白忘冬從地上站起,看著張月泠,眼皮輕輕顫動。


    “喂,蟲子,你的眼神可真讓人討厭啊。”


    桀驁的聲音在張月泠的耳邊響起,張月泠身體微微一頓,她抬起頭,看向白忘冬的目光中閃過幾絲迷茫。


    而就在此刻,映入張月泠眼中的是白忘冬那滿是戲謔的笑臉。


    他嘴角輕輕勾起,笑得是那般涼薄。


    “你已經沒有半點意思了,懶得送你去超生,踩死一隻蟲子隻會髒了我的腳。”


    白忘冬輕抬著下巴,目光混沌。


    “你還是去自裁好了。”


    說完這句話,白忘冬直接轉過身,頭也不迴地朝著外麵走去。


    “你要去哪兒?”


    張月泠下意識高聲問道。


    “我拒絕迴答一隻蟲子的問題。”


    白忘冬走到窗邊,火焰開路,直接轟開了麵前的牆,碎石飛濺,白忘冬的腳步沒有半點停留。


    他朝著張月泠擺擺手,然後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張月泠呆呆地目視著他離開。


    張張嘴,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自裁?


    一股衝動瞬間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從來沒有過任何時候像現在這樣對這兩個字有如此強烈的衝動。


    是了,也許自裁,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極為震撼的爆裂聲突然在外麵猛地炸響。


    張月泠身體一顫,她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不可思議地站起身來,朝著屋外踉踉蹌蹌地跑去,即便被白忘冬留下的火焰灼傷了皮膚,她仍舊沒有感覺到半分痛感。


    她快步走到了屋外,第一時間將目光看向了那爆裂聲響起的地方。


    然後,她的美眸徹底凝固。


    那尖銳的火光刺穿夜幕,狂暴的火焰就像是瘋了一樣,蔓延在她視線中的每一個角落。


    白忘冬站在屋頂之上,腳踩烈火,那並不是很壯碩的身影就這樣獨立於月光之下,整個眸子中沒有半點波瀾。


    此刻,張家村這一片的民居已然化為火海。


    他是瘋了嗎?


    張月泠不理解,為何會出現現在這般場景。


    這樣大肆破壞村落,這不就是純純的找死行為嗎?


    張月泠都已經看到有著一道道身影從遠處的天邊極速衝過來了。


    白忘冬目視著那幾道氣息強勁到極點的身影,嘴角高高咧起。


    今晚的高潮即將來臨。


    他就是想要看看,今晚到底有沒有人敢打死他。


    白忘冬嘴裏哼唧著小曲,手指隨著旋律不停的律動,看著那被火焰焚燒的四分之一村落,白忘冬目光迷離。


    隻有被火焰焚燒之後的張家村,才會露出它本來真實的麵貌。


    他想要看看,這表麵安靜祥和的村莊的底下到底埋藏著什麽。


    “紅燭,把它洗幹淨。”


    白忘冬輕聲喃喃道。


    一身紅衣的紅燭就這樣站在半空當中,沒有迴應卻直接動了手。


    手中的火燭搖曳,一片洶湧澎湃的火海被她猛地吹出。


    赤色厲火就像是嘶吼著的炎魔,在吞噬著這個村莊的每一寸土地。


    來吧,來吧。


    讓我們在烈火中起舞,就像是迎接遠道而來的新娘,拿出自己的歡悅,奏響這幸福的讚歌。


    讓我來聽到,你們的交響曲。


    這個人,在火中,展開了雙臂。


    遠處的張月泠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何,她的心中似乎產生了某種方麵的悸動。


    她身體不由自主地癱軟到了地上,望著遠處那道身影,有著一股衝動湧上心頭。


    活著,死去。


    苟活?自裁?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醒悟了。


    她仿佛找到了答案。


    她也想要在火焰中起舞,她想要像這個人一樣展開雙臂。


    “啊,啊~”


    張月泠捂著自己的頭。


    這是多麽美麗的一副畫。


    哢嚓。


    她知道的,這是什麽聲音。


    那一刻,困住她十五年的枷鎖,終於出現了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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