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當中,靜寂無聲。


    在場所有仙門弟子眼睜睜看著白忘冬和張月英離開卻沒有一人發言,他們隻是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那邊默默收起劍的李芊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竟沒想到,我們當中出了一個內鬼。”


    陰影當中,有人一身黑袍緩緩走出。


    這個就是之前幾次控製觸手暗中襲殺白忘冬的仙門天驕,聖影門,安陸。


    “抱歉,師命在身,不得不從。”


    麵對眾仙門弟子恨恨的目光,李芊悅表現的極為平靜,從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預想過現在這個場景了。


    “如果你們還不去追,那人就真的跑了。”


    這句話落下,眾仙門弟子冷冷看了她以及她身後的紫霞門弟子一眼,二話不說,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朝著白忘冬和張月英離開的方向追去。


    現在罵一萬句,也不如抓到人來得實際。


    待到院子裏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李芊悅那平靜的俏臉瞬間拉下,她目光在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無頭男屍身上輕輕掃過。


    美目當中,全然都是愧疚。


    “抱歉……”


    她該如何去和安晴解釋啊。


    那傻姑娘,會恨她一輩子的吧。


    ……


    “人在這裏!”


    衝出小院之後,可不見得就是真正的安全,小院當中有人圍堵,外麵自然也布下了天羅地網。


    白忘冬帶著張月英以最快的速度在這街道上穿梭,那群守在這裏的仙門弟子一見到兩人出現,就跟瘋狗撲食一樣,一窩蜂地就衝了上來。


    白忘冬感受著自己體內瘋狂流失的靈力,雙目一閃,半鬼化解除,雪幽蘭和紫沼就這樣懸浮在他的身體兩側,護著兩人飛快衝出包圍圈。


    和小院裏的陣容相比,外麵這些仙門弟子的實力屬實差了一大截。


    在兩個鬼靈的護持之下,白忘冬越衝越遠。


    所過之處,毒海蝕地,飛雪漫天。


    可縱然解除了半鬼化,但靈力的消耗還是如同泄洪一般,滔滔不絕地消耗流失。


    幽境二重的靈力能有多少?


    能堅持到這一步,說實話,白忘冬已經算得上是持久的了。


    “真的是,這麽好的靈石,我是打算事後再好好品嚐的。”


    白忘冬手掌在腰間白玉之上飛快撫過,之前從張氏醫館當中拿到的那塊極品靈石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靈石出現的第一時間,鬼麵就鑽出了掌心,一口將這靈石吞下。


    下一秒,一股精純至極的靈力瘋狂湧入到他的體內。


    和靈晶那駁雜但量大的感覺不一樣,靈石給白忘冬的感覺就像是一道極為精美的菜肴,不光是樣子精致,味道也是極好。


    靈力湧入到白忘冬體內的一瞬間,白忘冬原本蒼白下來的俊臉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


    氣息飛散,白忘冬的靈力修為突破幽境二重的關隘,進入到了三重。


    原本即將枯竭的氣海瞬間充盈了起來。


    雖然到不了升級滿狀態那種地步,但好歹是給這高強度的靈力輸出續了個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在白忘冬靈力修為剛剛突破的下一秒,在白忘冬背上趴著的張月英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這群人追的太緊了,要是甩不開他們的話,我們隻會被活活耗死。”


    “我知道。”


    白忘冬一邊迴複,一邊轉身,握住從後方射來了的一根箭矢,順手按原路給丟了迴去,緊接著,他就聽到了後麵傳來了一聲明顯的悶哼。


    “放心,我們的援軍馬上就來。”


    “援軍?”


    張月英微微一愣。


    “太平道?”


    這是不可能的,羅正都為了自己和他們鬧翻了,太平道的弟子是絕對不會來幫他們的,再說了,即便是太平道趕來,也不可能同時麵對這麽多仙門啊。


    “當然不是。”


    白忘冬眸光微閃。


    看著遠處陸陸續續趕來的黑點,他微微一笑。


    “來了。”


    張月英微微一怔,朝著遠處看去。


    這一看,更加愣住了。


    那裏,一個個身穿製服的身影站立,手中持刀,目光狠戾,朝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錦衣衛?


    衙門?


    甚至還有……士兵?


    “城中械鬥,擾亂街市,給我繳了他們的兵刃。”


    藺冉冉站在隊伍前列,冷冷地注視著那些鋪天蓋地的仙門弟子,手中的繡春刀已然出鞘。


    王朝有王朝的規矩,可是每朝每代,這些仙門似乎都沒將這規矩放在眼裏。


    無論血流的多麽濃稠,教訓給的多麽深刻,修行者以武亂禁是大忌這個道理他們就是記不住。


    沒錯,朝廷可以坐看仙門之間的廝殺,仙門之間就算是死上上千人,上萬人,那都沒問題。


    但如果他們敢擾亂朝廷製定的秩序,那麽……


    “抓。”


    冰冷的聲音落下,藺冉冉身後的人飛快衝出,朝著那些待在屋頂,牆上的仙門弟子衝了過去。


    白忘冬微微一笑,趁著這個機會,背著張月英直接衝出包圍圈,悄然離開,離開之前,白忘冬和藺冉冉目光隔著幾百米的距離交匯一瞬,然後瞬間分開,白忘冬消失在原地,藺冉冉也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些仙門弟子。


    最後方,從小院裏趕過來的雀乘風安陸等人看著眼前的一幕目光微閃,沒有再向前。


    “還是沒趕上。”


    安陸陰冷的聲音響起。


    對於眼前這一幕他們早有預料,一旦所有仙門弟子一同出動去圍捕白忘冬和張月英二人,那麽這般浩大的聲勢是一定會驚動官府的,他們隻能趁著官府沒有趕到的那段時間,以最短的時間,用最快的速度將二人拿下。


    如果一旦演變成現在這個場麵,那麽也就宣告著他們這一次的圍捕計劃失敗了。


    隻是……


    “來得好快。”


    雀乘風皺著眉疑惑說道。


    “比我們之前預設好的時間早了至少一炷香。”


    “計劃趕不上變化,沒什麽大不了的,能找到他們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下一次,可不能再讓他們跑掉了。”安陸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然後重重歎了口氣。“唉~等下去領人吧。”


    煩死了。


    雀乘風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好像自某個時間點開始,他們每一次行動,都像是有些……不受控製呢?


    就好像背後有隻手在……


    “唿~”


    雀乘風唿出一口氣,立馬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從自己的腦子裏給踢出去。


    嗬,怎麽可能呢,對吧?


    絕對不可能。


    沒有由來的,雀乘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抬起頭,看向那當頭掛著的烈陽,陽光是那般的刺眼。


    “明明,不冷啊。”


    ……


    這場抓捕行動過了很久才結束。


    在城中肆虐過的仙門弟子大多都被那些官兵給抓走了,後麵趕到的雀乘風那一票領頭人因為走的及時沒被發現,所以之後去官府領人的隻能是他們。


    這一和官府打交道,一打就打到了夕陽西下。


    而此時的白忘冬和張月英已經全副武裝,一身鬥篷罩著,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麵攤這裏。


    看著白忘冬大口吃著麵,張月英黛眉微皺。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關不了多久?”


    “這些仙門弟子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白忘冬一邊頭都不抬地吃著麵,一邊迴答著張月英的問題。“他們隻是擾亂街市,沒有傷到任何一個普通百姓,這樣的話,隻要繳納了罰金,應該很快就給放出來了。”


    “不傷到那些普通人,是因為他們忌憚官府?”


    “可能吧。”


    白忘冬吸溜完碗裏最後一根麵條,抬起頭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仙門的正義感也說不定。”


    “正義感?”


    “小師姑,我現在真的好奇你是從哪裏出來的了,和社會脫節的這麽嚴重。”白忘冬滿是無奈地看著她。


    明明有著張六羊那樣在外界駐紮著的成員,可偏偏張月英對這些常識的認知卻如此的淺薄。


    這張家村該不會走的是桃花源的路線吧?


    “你是怎麽理解‘仙’這個字的?”


    “仙?”


    張月英微微一愣,不知道白忘冬為什麽突然說這些。


    見到她愣神,白忘冬也沒吊著她,而是直接開口解釋道:“‘仙’呢,一個人,一個山,有人認為,修仙,就是人在爬山,山頂的位置,就是仙道的盡頭。”


    “有理。”


    張月英點點頭,認可這個觀點。


    但白忘冬的話沒有就此終止,而是繼續說道:“可還有人認為,這個字應該這般理解,‘仙’就是成為人族的大山,山要大,要高,要能夠為人族遮擋下狂風暴雨。所謂修仙道,就是要庇護人族眾生。”


    “貌似……也有理。”


    張月英遲疑了幾秒,然後又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仙門是屬於哪一種的?”


    “第一……不對,第二種?”


    “錯。”白忘冬幹脆利落地迴答道。“答案是兩種都是,前者代表的是仙門對仙道的態度,而後者,代表的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


    “正義感。”


    張月英脫口而出。


    白忘冬打了個響指,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


    幾乎普天之下所有的仙門都有著同一個教義,那就是要庇護人族眾生。


    而沒有這個教義的仙門,就是那些在冊邪門,而和這教義對著幹的,那就是上了朝廷黑名單的那些邪門了。


    不過,教義是擺出來了,但真正遵守得又能夠有幾家呢?


    白忘冬也不確定,但不管怎麽樣,哪怕一百家裏麵隻有一家能夠做到,那就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是想說,這些在搶我仙法的仙門不一定都是壞人?”


    “我沒說啊,我沒說。”


    白忘冬聳聳肩。


    “看你怎麽理解了。”


    反正,照白忘冬來看,修行者這種東西,已經不能用常理來度之了。


    還是那句話,近仙道者遠人道,行道者,皆為瘋癲。


    有的時候,庇護,未必不是一種潛意識中的區分和割離。


    “不過,話說迴來……”


    張月英想了半天以後,覺得自己有些想不明白,於是就暫且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她轉頭看向白忘冬,滿眼的疑惑。


    “為啥你現在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呢?”


    她可是親眼目睹了白忘冬硬接下了石破海那一錘,那一錘之重,若是落在現在的張月英身上,那基本上能直接把她這剩下的半條命給帶走,但白忘冬現在這樣,可半點都看不出來身上有傷。


    不對。


    張月英試著用靈感去感應白忘冬的身體。


    靈力運行正常的很。


    他這樣子別說是有傷了,根本就是連層皮都沒有蹭破。


    白忘冬的肉身修為沒有這麽高吧?


    “這個啊。”白忘冬一聽到這個問題,下意識眨了眨眼。“怎麽說呢,可能是石師兄手下留情了吧,我聽說他同我門中張傳風張師兄關係挺好的。”


    “是嗎?”


    張月英滿是懷疑地問道。


    “當然。”


    白忘冬信誓旦旦地說道。


    他怎麽可能告訴張月英他衣服下麵罩著一身飛魚服呢?


    不過,這其實也和那幾個仙門天驕的實力不怎麽樣有關。


    雖然同為仙門天驕,但雀乘風這批人給白忘冬的壓力屬實不大,和那位小天師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若剛才那一錘是小天師給他來得一發掌心雷,那白忘冬說不準就真的傷到了。


    看來仙門天驕之間確實有差距,而且這差距還不小。


    像張宇霄那樣強的,同輩之間,白忘冬隻見過一個人。


    夜流霜。


    說起來,夜流霜那也是根正苗紅的仙門弟子,也不知道在進北鎮撫司之前,這兩人有沒有切磋過。


    他還真的蠻想知道這兩人到底誰更強一點的。


    雖然張月英仍舊在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但白忘冬麵不改色的功夫那可是練得爐火純青的,又豈能被這小丫頭片子給看出破綻?


    就在麵攤歇了一小會兒之後,兩人起身,就要離開這裏。


    唉,今晚大抵是又要睡野外了。


    顛沛流離啊。


    可就在兩人剛起身付麵錢的時候,從遠處,快步跑來了一個小乞兒。


    這小乞兒目標明確,直奔兩人而來。


    “?”


    小乞兒來到二人桌前之後,一句話沒說,就隻是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白忘冬看不懂的圖案。


    這是……


    什麽情況?


    白忘冬抬起頭,想要問一問張月英。


    但一抬頭,就發現張月英的表情分外凝重,凝重中還透露著幾分欣喜。


    還沒等白忘冬開口詢問,她直接就出聲了,聲音歡快愉悅。


    “羅正,我能迴家了。”


    嘶——


    驚喜總是來得這般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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