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封閉了整整五天,那瘮人的哭聲笑聲也持續了整整五天。


    即便是在詔獄這樣終年鬼域的地方當中,這樣的聲音也足夠讓人毛骨悚然。


    裴秀文佝僂著身軀,如同前五日一般,日常性地來這裏瞄上一眼,觀察觀察白忘冬的情況。


    若是真的陷進去走火入魔,也好出手相救。


    最起碼不能讓白忘冬死在這裏麵。


    隻不過,今日裴秀文剛一靠近牢房,就發現了一丟丟的不對勁。


    就怎麽說呢?


    聽慣了那鬼哭狼嚎的聲音,現在這牢房當中突然安靜下來,反而是讓人有些心慌。


    裴老爺子眉頭緊皺。


    莫非,這小子真的趁他一不注意死在這裏麵了。


    若是如此,那他還真不好和羅睺交代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裴秀文剛想要推開門一探究竟。


    但還沒等他的手碰到牢門,那封閉的牢門就被從裏麵緩緩拉開。


    火燭的微光朝著那昏暗的牢獄當中照去,一道挺拔的身影就這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淩亂的發絲散在他的額前,將那雙幽邃的雙目給遮擋在了後麵,隻能透過發絲的縫隙才能隱隱約約瞄到這雙眼睛當中翻滾著的混亂目光。


    注視到這雙眼睛的那一刻,裴秀文原本鬆散的表情頓時認真嚴肅了起來。


    他無視掉白忘冬那渾身是血的衣衫,沉聲問道:“你在裏麵做了什麽?”


    “也……沒做什麽。”


    白忘冬的聲音有些沙啞。


    連著五天滴水未進,他能說出話來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他看向裴秀文,輕輕一笑。


    “隻不過是死了一次。”


    咚!!


    這一瞬間,即便是裴秀文這樣的老錦衣衛都因為這個笑容心頭一凜。


    他身體下意識就做出了防備的姿態,但緊接著他就反應了過來,再度朝著白忘冬看去的時候,白忘冬已經撩開了額前的發絲。


    臉上的笑容重新變得陽光溫和。


    就如同剛才的那一幕隻是裴秀文的幻覺一樣。


    裴秀文沉默幾秒,壓下心頭的驚駭,他的直覺告訴他,他這次的建議,怕是養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餓了嗎?”


    裴秀文淡淡說道。


    “有點。”


    白忘冬捂了捂肚子。


    “走吧,飯菜一直給你備著。”


    裴秀文說完,就率先轉身朝著他在詔獄當中的住所走去。


    白忘冬跟在他的身後,笑容輕鬆愉快。


    這五天的閉關,還真的是值了。


    ……


    而就在白忘冬閉關的這五天裏。


    杭州府,西湖遊船船頭之上。


    百曉生放下手裏的船槳,看著信鴿剛剛送來紙條,嘴巴上畫著的那兩道胡子在一抽一抽的顫抖。


    這是氣的。


    好大的一個坑。


    “這孫賊是衝著要我命來的啊。”


    百曉生緊緊咬著牙,聲音從牙縫當中一點一點的擠出。


    “‘多大的套我都能接的下來’。”


    遊船船艙當中,一道悅耳的聲音幽幽響起。


    “‘不管是多大的代價都值得’。”


    “這話不是你說的嗎?”


    “怎麽?現在還打不打算完成約定了,如果你打算違約的話,我毀個容也不是不可以。”


    “嘖。”


    百曉生聞言鬆開牙,秀麗的俏臉上怒氣漸消。


    那雙眼眸當中仿佛有著些許光芒閃動,她唿出一口氣,嘴角噙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想都不要想,大修行者又如何,不過也隻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介凡俗罷了。”


    “既然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那我就一定要做,不然的話,若是被他小看了,那才是讓我最最最膈應的事情。”


    百曉生把手中的紙條給捏碎,看著那平靜的湖麵,風輕雲淡道。


    “他白忘冬不是想用那陳青峰算計我嗎?那我就再幫他一把,把這件事傳到天下每一個人的耳朵裏,讓他好好踩著老前輩的頭往上走。”


    捧殺!


    鬼道名宿和後起天驕之間的爭鬥一定能夠吸引到很多人的眼球。


    無論是前者把後者給折斷,還是後者把前者拍死在沙灘上,都會舉世矚目。


    她緩緩鬆開手掌,掌心的紙屑隨著這湖麵上的微風吹走,那原本咬牙切齒級的怒火此刻已然煙消雲散,反而是帶上了些許的自信。


    “還有。”


    百曉生語氣停頓了幾秒之後,側過頭朝著船艙的方向瞥了過去,淡淡說道。


    “別動不動就把‘毀容’給掛在嘴上,如果你是想用這個來挑釁我的話,那你應該清楚,你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待遇全都是仰仗你這張臉。”


    百曉生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戲謔的弧度。


    “若是你還想迴到以前的日子,那大可隨了你的心願。”


    她說完這句話,也沒打算等到洛沉魚的迴複,就隻是蹲下了身子把那放在一旁的船槳給又一次拿了起來,繼續扮演起了船夫的身份。


    “我又不會攔著你。”


    船艙當中安靜一片,沒有任何的聲響。


    沉默是什麽意思?


    順從,亦或是反抗?


    這個答案可能隻有船艙當中的人自己知道了。


    小船繼續朝著湖中心駛去。


    一隻鴿子就這麽滴溜溜地從西湖之上飛走,朝著遙遠的天邊飛去。


    經此一事,百曉閣可能要吃大虧。


    但沒關係,隻要她這個百曉生還在,那百曉閣就會永遠存在。


    白忘冬這一手來的確實是讓她有些意外。


    但沒關係,這個虧,她心甘情願地吃下了。


    他們之間,來日方長。


    ……


    “趙承業已死的消息我已收到,趙家近期變動,新的‘趙承業’正在挑選,不日便會有結果。”


    白忘冬看完手中這封沒有署名的信件後就手指一搓,將手中的信件燃燒成了粉末,被吹散在了風中。


    新的“趙承業”?


    這個說法倒是有點意思。


    看來“趙承業”這三個字於趙家來說不單單隻是一個名字,這更多的是一個身份的象征。


    把這件事告訴黃傾妍就是想讓她借機從中插上一手。


    若是能夠將趙家新的繼承人給籠絡到手中,那對於黃傾妍來說是有好處的。


    就目前來說,對黃傾妍有好處,那就意味著對他來說有好處。


    而且……


    “開封府趙家。”


    白忘冬喃喃自語道。


    這個家族和黃家行船的關係看起來可不簡單。


    怕不就是黃家行船中的一員才是。


    把這件事記在小本本上,等到之後清算的時候能夠用得上。


    就這樣一邊看信,一邊緩步走到顛倒巷的小院門前,白忘冬剛要推門而入,但伸出去的手下一秒就停在了原地,看著那門鎖,雙眼微微眯起。


    進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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