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火車的淡季,天朝的火車裏沒有熱鬧繁忙的景象。板磚坐著硬座,身邊空無一人,獨自吃著烤花生,喝著小酒。


    那是一個精巧的酒葫蘆,碧綠青翠,而且是板磚最重要的東西之一。當年,有一天,豆豆出去了,不知道遇到了什麽,吃得肚子圓溜溜地才迴來,然後還帶著這個酒葫蘆。於是,從此板磚的人生就改變了。


    花生是在小吃街幹果店買的,烤得很香,很酥脆,很便宜。


    話說花生米配著酒還真是絕配,若是放在之前,板磚是絕對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將自己的秘密暴露出來的,但是現在板磚相信自己有實力保住自己的酒葫蘆,所以有些肆無忌憚。你敢來搶,我就敢板磚拍你!就敢放狗咬你!不過還是先收起來好,萬一有小偷呢?


    剝開花生殼,隨手將兩粒花生米扔在桌麵,汪星人低頭一添,囫圇吞棗,也不知能不能吃出香味。


    “你這家夥倒是沒心沒肺,就知道吃!”板磚又剝出兩粒花生扔進自己嘴裏,說道,“這次去的是大城市,讓不讓養狗還不好說。而且我這高中沒畢業的水平,找工作的問題更是個老大難!”


    “我這兩下子當個保安打手之類肯定是沒有什麽問題,可是據說那邊就連找保姆還得要長得漂亮,文憑高的!都是些什麽怪規矩?”


    “就我這張至今找不到女朋友的標準*絲臉,更不用指望找個富婆包養我,倒是你,看看能不能把哪家的名狗給我拐來,看你小子有木有那個魅力了!”


    “汪!”


    汪星人大叫一聲,不知是聽不下去主人無恥的意淫,還是在催促板磚繼續剝花生給他吃。


    “好,好,好。”板磚無奈搖頭。


    “老弟,這裏沒人吧?”板磚的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兩個人,一個養貓的古怪老頭,和一個養鳥的英俊少年。


    “沒人。請坐。”板磚點頭,請兩人坐下,然後拿出花生,輕輕一指,示意兩人一起吃。


    那鳥體型很大,全身漆黑,站在少年的肩膀上就好像草原人肩上的雄鷹,隻是這少年過於英俊而沒有草原漢子的英武。那肥貓長得體型肥胖,一副慵懶的樣子,眼睛半睜半眯,反而如老頭一般隱隱透著一股洞察世事的精明。兩人坐下之後便將寵物都放到了桌上,小老頭道了謝,便開始剝花生,卻竟然跟板磚一樣,將剝開的花生喂給了自己的寵物,自己倒是不急著吃。


    怕有毒?當然不可能。板磚笑了笑,心想這兩個人肯定都是有趣的人。


    “小老弟,花生很香啊,謝謝你啦!”


    “嗬嗬,不客氣,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遇就是緣分嘛!”


    “老弟你也信緣分?嘿嘿,我就是相信‘緣’這個字。”小老頭嘿嘿笑起來,幹癟的臉頰看著有些猥瑣。“我算到今天會在車上遇到一段緣分,然後我就遇到了你,嗬嗬。”


    “老弟,你看樣子年紀不大,這是要去哪啊?”兩人笑笑,小老頭繼續問道。


    “去外地打工。”板磚答道。


    “哦。”小老頭點點頭,沒有多問,倒是那個養鳥的少年開口問道:“你爹媽呢?”


    “別問那麽多,阿俊。”小老頭拍了下英俊少年的胳膊,看了他一眼。


    “爺爺,為什麽不能問?”


    “這麽小年紀就出去打工,還帶著狗,能是怎麽迴事?當然,你這樣的例外。”


    阿俊想了想,很快就明白過來,不過卻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還真是一個驕傲的人!老人一句話便聽出了板磚的身世,從阿俊這半天的言行裏,板磚也不難看出對方是一個高傲的人,比如吃自己的東西他沒有說謝謝。還有眼神,他的動作,都能說明對方的長期的存在狀態,非富即貴,而且是大富大貴。


    “沒事,我不介意。”板磚接過話來,替對方找個台階下,小老頭又是嗬嗬一笑,跟板磚山南海北,說起了各種奇聞異事,那阿俊卻是一直驕傲地沉默著,專心剝著花生。三人都剝著花生,三隻寵物也都一直吃著花生,一副很有秩序的樣子。


    豆豆是個大胃王,花生在桌麵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一秒。少年剝花生慢而優雅,剝好了便放在手心讓大鳥啄食,然後才剝下一個。至於老貓,畢竟牙口不好,卻也將花生弄在嘴裏慢慢咂摸著,速度很慢,盡管老人剝得也很慢,但它身前總是堆著那麽七八粒。於是,便有了剩餘與不足的分別,便催生了**,便有了爭執。


    趁老貓不注意,大鳥在老貓身前偷了一粒花生米,然後趕緊逃了迴去,抬頭,將花生咽下,呱呱叫了幾聲,很是得意。老貓半睜著眼睛瞥了它一眼,很是不屑,將麵前剩下的花生米用爪子一推,推向豆豆那邊,然後伸伸懶腰,張嘴打個嗬欠,繼續睡覺了。


    很有趣的一幕。


    然後便隻見豆豆猛地朝黑鳥撲去,動作敏捷就好像一隻貓!大鳥察覺到了危險,想要起飛卻是為時已晚,被豆豆撲倒在桌麵上一陣蹂躪,隻是豆豆體形還沒有這隻黑鳥大,竟然讓這隻鳥絲毫沒有反抗能力,未免有些可笑。


    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卻都沒有拉架,直到豆豆迴身,將老貓麵前的花生全都吃下,留下一地羽毛。黑鳥狼狽地飛離這裏,站在遠處椅子背上不敢迴來。老貓閉著眼睛睡著覺,絲毫沒有理會。


    看完之後老頭微笑,繼續說著之前的話題,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板磚也不好說什麽,撓撓頭繼續聽著,阿俊臉色有些不好,剝了花生,開始往自己嘴裏塞,發出很重的聲響。


    “嗬嗬,小兄弟,還沒問過,你怎麽稱唿啊?”還是小老頭話鋒一轉,忽然開口問道。


    “我叫板磚,不是真名,不過大家都是這麽叫我的。呃,還有,這是我家豆豆。”


    “板磚,豆豆,好名字,嗯,好名字,哈哈,這小兔崽子叫阿俊,我感覺你們應該交個朋友。”


    “想交朋友就先跟我打一架吧,我看的出你應該很能打,”阿俊忽然打斷老人的話,抬頭說道,直視板磚目光逼人。“我的鳥被你的狗欺負了,我總得找迴麵子。”


    板磚一怔,然後嗬嗬笑了。


    ……


    車到站了,板磚跟老頭道了別,然後給臉色不太好的阿俊一個熊抱,“以後見麵記得叫哥哈!”然後便消失在天朝火車站的茫茫人海。


    老人看著身邊阿俊鼻青臉腫卻依舊高傲而不免有些滑稽的樣子,禁不住揚起了嘴角,然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好不容易給你扯上這段緣分,你可別辜負了我的苦心。”


    “不得不說,這家夥真的很強。”


    “不過我總感覺那隻狗似乎更厲害,因為它走路太過於輕盈,也太快,有一種要飛的感覺!”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


    阿俊終於開口,這驕傲的人在爺爺麵前終於有些服軟,然後問出自己的疑問。


    “那隻狗再強大,也是那人的狗,這份強大也隻是屬於那個人。”


    “再然後,我想給你講一個傳聞,關於一塊板磚,和一隻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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