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朋友講義氣,也得分什麽事兒。


    為了夏言這盞修行路上的明燈,範必安自問刀山火海都敢闖,可麵對雷劫,他覺得周無極說得很對。


    隨後範必安馬上想到了,跑歸跑,可這兒附近可不止水潭邊上站著的人,各大學宮的十四個學生還躺著呢。


    自己是能跑,可這些人失去了行動能力,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被雷劫波及?


    那不得神形俱滅啊?


    都是禦慶朝的修行種子,進正賽前二十了,折在這裏可惜了。


    更何況人命關天,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剛想到這兒,他忽然發現周無極的肩膀上,多了一隻白鸚鵡。


    看到鯤鵬祖師趕過來了,範必安心裏鬆了口氣。


    鯤鵬祖師之前有言在先,比賽的事情它不攙和,可現在都出現雷劫了,它總會出手保人平安。


    隻見白鸚鵡抬頭看著天上的動靜,說道:“你們幾個學生不要動。諸位道友,你們怎麽看?”


    範必安腳邊,有東西忽然口吐人言:“我看……這好像不是煉形境雷劫。”


    範必安嚇一跳,趕緊的低頭一看,發現這就是一隻癩蛤蟆。


    平時看到這種東西,他都會一腳踩死,可這會兒範必安趕緊退開去幾步,對這隻癩蛤蟆抱拳行禮。


    這趟來荒島的,看來不僅僅是萬劍學宮的守山神獸,其他學宮的守山神獸也來了。


    “王哈哈你瞎啊。”密林之中,一匹灰狼慢悠悠地走出來,說道,“還他娘好像不是,你輩子見過這種煉形境雷劫嗎?”


    一條銀環蛇從石縫裏鑽出來:“你們看這劫雲的規模,足以覆蓋百萬裏疆域。你再看看這雲層之內,雷劫龍出現之後,風、金、木、水、火、土,還有陰陽,九大劫龍相繼出現,這到底是什麽劫啊?”


    “沒見過,不知道。”一隻飛雁落在水潭邊上。


    一棵鬆樹舒展了一下枝丫:“見沒見過不重要,反正就這劫雲的範圍,我們跑不掉,都認命吧。”


    “諸位道友,沒想到我們修行千年,今天會在這裏神魂俱滅。”一隻屎殼郎從土裏鑽出來。


    “這他娘招誰惹誰了。”鬆樹上,一隻鬆鼠把手裏的鬆果一摔。


    一頭狐狸急匆匆地跑過來:“不是,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哪位高人在渡劫?”


    ……


    水潭底下,夏言人都傻了。


    他確實破境了,晉入了先天境。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他丹田裏的某個小家夥,居然也破境了。


    夏言記得自己二十天,跟小誅說得很清楚,以金係罡氣溫養這頭水靈殘龜。


    是溫養,慢慢來,別著急。


    結果小誅打架可以,幫助修行也算得力,可唯獨當飼養員那是完全不靠譜。


    自己入定了二十天,神念全花了轉化元意上,扭迴頭一看自己丹田氣海,好家夥,氣海不見了。


    讓一隻大烏龜給填平了。


    單是一頭烏龜也就罷了,龜背上還盤著一條蛇呢。


    這已經不是什麽水靈殘龜了,這分明就是水係七階靈獸,真武龜蛇。


    再看小誅這家夥,也學那條蛇的形態,劍身就跟沒骨頭似的,盤在了龜背上。


    於是龜背上就是一大一小兩坨。


    發現夏言神識進來,小誅歘一下就彈起來了,在氣海上空滴溜溜轉。


    那意思是顯擺,你看我把烏龜養得大不大?


    夏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靈獸進階,這是天地元氣化靈,要反奪天地造化,那是要遭劫的。


    結果小誅這不聲不響的,把一頭一階程度的靈獸,直接喂成了七階。


    別說是龜了,就算是豬圈裏的豬,也不能這麽喂啊!


    夏言趕緊退出內視,神念往外一探。


    天上正在醞釀的,這叫“九重仙劫”。


    當年自己在洪荒晉級化靈境的時候,就遇到過一迴,渡得很狼狽。


    最後自己是熬過去了,可沒有餘力保護宗門弟子。


    於是一場劫難之後,自己從洪荒第一劍道宗門的宗主,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麾下的門人弟子為了替他擋劫,全都神魂俱滅。


    這讓他備受打擊,從此洪荒之內,也就剩煉製誅仙劍吊著心氣了。


    此時此刻,恰似彼時彼刻。


    這九重仙劫要是真打下來,別說這座荒島,整個禦慶朝都得陪葬。


    父親、道侶、朋友,一絲魂魄都剩不下。


    那自己就算活下來,還有什麽意思?


    夏言很快就堅定了信念。


    別說修行人,哪怕是普通成年人,做事都是要負責的。


    既然此事由自己而起,那自己就要一力承擔。


    哪怕身死道消,也不足為惜。


    隻是沒想到,自己晉入先天境的第一戰,居然是天上的劫龍。


    “小誅!”夏言喝道,“想去天上打架嗎?”


    誅仙劍停止了轉動,開始瘋狂點頭。


    “此時蒼穹之上,九大劫龍俱全,你怕不怕?”


    誅仙劍瘋狂搖頭。


    “好,那隨我登天一戰!”


    ……


    禦慶京都,陳文炳正急匆匆地往昭獄趕。


    刑部大牢在南城,昭獄在北城的皇城牆邊上,這一路幾乎要穿過整個京城。


    陳文炳心急如焚,馬車也不叫了,嫌慢。


    直接動用修為一路狂奔。


    陳公子剛剛跑到昭獄門口,人就被一群錦衣衛給圍住了。


    京城錦衣衛,虎背蜂腰螳螂腿,個個都是武修,其中不乏先天境的高手。


    五個錦衣衛把陳文炳一圍,一看這小子才後天三重修為,神情都放鬆了一些:


    “你倒是來對地方了。”


    “在京城裏敢動用修為,別的地方不去,就是來昭獄。”


    “你看,旁邊就是昭獄大門,你要是自己乖乖進去,我算你一個投案自首。”


    “你既然是自首,我們就直接弄死你算了,不折磨。”


    “當然,要是不想死也好說,具體我們到裏麵談。”


    “這位公子,請吧。”


    陳文炳呆呆看著周圍這五人,就像五盆冰水澆下來,人一下子清醒了。


    自己居然忘了,京城之內,除非官差辦公,否則修行者不能動用修為。


    尤其是在晚上快速移動,這是大忌,有刺王殺駕之嫌。


    眼下別說救夏老爺子,自己都得搭進去。


    轉念再一想,也行吧。


    陳文炳剛才是腦子發熱,這會兒冷靜下來也知道,既然人已經進昭獄了,憑自己是救不出來的。


    別說自己了,屠老爺子都不行,也被關進去了。


    既然救不出來,那就進去陪兩位老爺子。


    反正他們一旦出事,自己也無顏麵對夏言和屠蘇。


    就這麽著吧。


    一旦想通了,陳文炳也就無所謂了,看了看周圍五個錦衣衛,說道:“行,那我自己進去。”


    陳文炳這麽幹脆,反倒讓五個錦衣衛有些犯迷糊:


    “這小子什麽情況?”


    “難道是外麵混不下去了,來我們這兒騙吃騙喝的?”


    “你是不是傻,誰敢來我們昭獄騙吃騙喝?”


    “那這小子到底什麽章程?”


    “別廢話了,先把人拿進去再說。”


    五人商量完畢,剛要動手,就發現周圍光線不一樣了。


    這裏是昭獄大門,門兩邊掛著燈籠,再加上月行中天,原本也還算亮堂。


    結果忽然天色一暗,緊接著又一亮。


    眾人趕緊往天上看,都驚呆了。


    不知不覺間,天上烏雲密布。


    而就在著無邊無際的墨色雲層中,一條條的劫龍正在翻滾。


    具體有多少條劫龍,數不清。


    反正五顏六色的,比京城天池裏的錦鯉還多。


    這一眼看過去,錦衣衛們頭皮都麻了。


    天上出事了。


    為什麽出事,不知道。


    就在此時,周圍響起皇宮內那位高人的神識傳音:


    “錦衣衛聽令,速來內城護駕!”


    五個錦衣衛彼此對視一眼,身子一晃這就消失了。


    陳文炳看看天上,又看看四周,發現自己忽然就脫困了。


    然後昭獄大門就在眼前,不僅剛才五個錦衣衛跑了,就連守門的兵丁都在往內城趕。


    所有人全去護駕了,昭獄居然沒了守備。


    陳文炳心想去他娘的,天上什麽劫我不在乎,眼前的獄必須劫。


    修行是偷天,因此會遭天劫,而我這會兒是偷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陳公子下定決心,說幹就幹,幾步就進了昭獄大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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