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簡單交代了兩句,就一頭紮進了水中。


    他的水性之前很爛,那是因為身體不適應。


    遊泳也好,憋氣也罷,他原本就會,隻是這具身體的肌肉記憶要重新培養。


    吃一塹長一智,在陪老爺子北上的那半個月裏,他時不時下水遊一段,算是慢慢把水性養出來了。


    瀑布下的小水潭,如今難不倒他。


    不過要是就這麽坐在水底下參悟,那效果其實很一般。


    因為後天境界的劍修,除了要喝水之外,還得唿吸。


    每隔一會兒就得上去換口氣,真要是這麽費事兒也就別裝了,老老實實坐水潭邊上得了。


    之所以著急忙慌往水裏鑽,是因為小誅告訴他了,水底下有東西。


    之前在島嶼南端,夏言自己體會到了元氣濃度,得出了這裏有個準龍脈的判斷。


    這是根據現象判斷的,並不是親眼所見。


    誅仙劍說話又說不清楚,揍熊建偉那會兒醒了,然後就一直再跟他絮絮叨叨地解釋。


    小家夥最多一次往外蹦倆字兒,還經常詞不達意,夏言是分開聽聽不懂,合起來念念不通。


    一直走到水潭邊上了,夏言總算把陸續出現的幾個關鍵詞給串起來了:


    “水下。”


    “靈脈。”


    “不是。”


    “東西。”


    “動的。”


    這幾個詞匯夾在一大堆結結巴巴的廢話裏,要不是夏言記性好,還真串不起來。


    看來這天地元氣的產生點,並不是靈脈。


    而是一頭厲害的活物。


    能產生龍脈級別的天地元氣,又在水底下,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夏言心裏有數了。


    這應該是一頭水靈獸。


    靈獸跟妖獸不同,妖獸是被天地元氣經年累月的影響後,逐漸產生了智慧。


    還得是運氣好,被其他得道高人相中,授予修行法門,最終成為能跟人類修行者抗衡的存在。


    因此妖獸本質上跟人類修行者類似,一是靠天賦,二是靠機緣,自己慢慢修煉出來的。


    而靈獸則不用修煉,這東西誕生於天地之間,天生就會修行。


    以五行風雷為屬性,由弱到強,每個階段它們形態都不一樣。


    而再搭配陰陽兩相,又能大致決定它們的行事風格。


    陽則暴起,陰則潛伏。


    而跟妖獸最大不同的是,妖獸是吸取天地元氣修煉的,靈獸相反。


    天地元氣對它們來說不是修行資源,而是修行過程中產生的廢料,必須排出體外。


    當然,這些是夏言洪荒裏的經驗,而在這個世界,前身倒是也聽說過類似的傳說,能互相印證。


    傳說中這片大陸的所有靈脈來源,就是一頭風靈獸的殘骸。


    這頭風靈獸修煉到了鯤鵬這一最高形態,卻被一位修行巨擘打落凡塵。


    屍骸撞入大地,逐漸演變成了這塊大陸的靈脈。


    而它全身蘊含的天地元氣,曆經十年萬,依然在往天上散發,從哪裏來,迴哪裏去。


    十萬年來,從這片大陸上應運而生的修行者,就是在這些元氣的影響下,覺醒劍種、武魂、巫魂,一步步走上修行路。


    一鯨落而萬物生。


    靈獸的品階,以形態而論,總共七個品階。


    到了極品,那就是風鯤鵬、雷靈猿、金白虎、木青龍、水龜蛇、火朱雀、土麒麟。


    其中水靈獸七階,從低往高七種形態分別是:鱔、鯉、鱘、鯊、鯨、真武龜蛇。


    現在水潭底下的這頭,如果是一頭真武龜蛇,那夏言掉頭就走。


    別說現在的他了,就算洪荒全盛時期的他,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人家的對手。


    好在夏言能從元氣濃度上大致判斷,這東西也就是個鱔形態,戰鬥力約等於人類先天境。


    打得過。


    因此夏言這次入水,不是直接閉關修行,其實也不是打架。


    打架是談不攏的預備手段,他真正的目的是談判。


    反正你拉你的天地元氣,我也就吸取一些你的廢料。


    要不咱商量商量,你能不能多拉一些,這樣我破境也快一些。


    怎麽才能讓靈獸多拉天地元氣,這個夏言太在行了。


    洪荒裏他控製的靈獸牧場,規模能進前五。


    他知道靈獸吃什麽。


    吃得越多,拉得就越多。


    靈獸喜歡吃符籙。


    正好,夏言這會兒就穿著一身符籙鎧甲。


    ……


    燕京城,刑部大牢門口。


    夏雲天涉及謀反案,今天三堂會審。


    所謂三堂會審,也叫三法司會審,三法司分別為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這算是王朝內部對犯人的“最高禮遇”了,以夏元天的身份原本還夠不上,主要是牽扯到了燕王。


    昨天燕王就已經判了。


    淩遲。


    本來謀反是要誅殺九族的,結果一算族譜,真要是殺燕王的九族,那當今皇上都得押赴刑場。


    所以淩遲之外再誅三族,算是輕判。


    主犯判決完畢,就輪到從犯們了。


    原本按次序,還輪不到夏雲天受審。


    因為夏家隻是賣了燕王五百來套刀劍,牽連沒那麽嚴重。


    買賣刀劍在禦慶朝不犯法,買賣鎧甲才是重罪。


    問題主要是出在,這筆買賣,是夏家南疆分號的掌櫃以次充好,私下出售夏家刀劍中的一批廢品。


    夏家刀劍裏的廢品,擱在世麵上那也算不錯了。


    南疆分號掌管幹這事兒,是為了肥自己的腰包,肯定不會入公帳。


    沒入帳,那這筆買賣就不是銀貨兩清了。


    夏家也就從賣刀劍,變成資助刀劍,這就涉及謀反了。


    而夏家南疆分號的掌櫃,人已經失蹤。


    於是就說不清了,具體還得看官府怎麽審怎麽判。


    今天到了堂上,主審官是禦慶朝正二品大員,刑部尚書冷大人。


    冷大人一看堂下的狀況,沒吭聲,先是左右看了看兩位同僚。


    一位是都察院左都禦史陳大人,另一位是大理寺卿王大人。


    這兩位這會兒眼觀鼻鼻觀心,沒搭理他。


    冷大人很為難,再次看了看堂下跪著的兩人。


    一個是犯人夏雲天,另外一個是屠高遠。


    案子審到一半,這位原本隻是列席觀看的禦慶財神爺,忽然走過去跪下來了。


    之前在刑部大牢裏,有錢能使鬼推磨,怎麽著都行。


    現在不行。


    公堂之上,文書在一旁記錄,話不是能亂說的。


    “屠先生。”冷大人問道,“本案與你無關,你為何跪在堂下?”


    屠高遠看了看左右正下筆如飛的文書官,從懷裏掏出一本冊子:“稟大人,我這兒有本賬本,還請大人過目。”


    “什麽賬本?”


    “我屠家錢莊南疆分號的賬本,南疆王府和夏家南疆分號掌櫃蔣明山的錢項往來,這裏一清二楚,。”


    “呈上來。”


    左右有官差上前,取過冊子。


    屠高遠說道:“第二十三頁,右起第三列。今年二月初八,南疆王府管家白崇義,轉給蔣明山私人賬戶三千兩銀子。此事我一介白身不敢妄言,還請大人明斷。”


    賬本被呈到案上,冷大人沒去翻,而是對一旁說道:“鑒定一下。”


    旁邊有專門文書官上前,前後左右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又用鼻子聞了聞,說道:“稟大人,此賬本確係屠家錢莊賬本,裝訂完好,墨跡在三個月以上。”


    冷大人點點頭,這才伸手去翻賬本,很快就看到了相關的記錄。


    他又往左右看了看:“看來那批刀劍,是蔣明山私下售賣給了南疆王府,證據確鑿,兩位大人可有異議。”


    “附議。”


    “附議。”


    “好,既然是售賣,那夏家就跟南疆王謀反無關。兩位大人可有異議?”


    “附議。”


    “附議。”


    冷大人點點頭,心裏也暗暗鬆了口氣。


    這麽一來,這事兒不僅自己暗地裏得了實惠,明麵上也交待得過去了。


    原本還覺得屠高遠這兩千萬兩銀子,拿著燙手呢。


    結果這人間財神爺還真是會辦事兒。


    冷大人心裏琢磨完這些,就開始想自己應該怎麽結案。


    夏雲天是幹脆無罪釋放呢,還是先押迴大牢,眾人再議一議。


    還是幹脆放了吧。


    如今這夏雲天可不能得罪,這是財神爺的親家。


    而且聽說,他兒子夏雲,也打進學宮論劍正賽了,距離修行界隻差半步。


    夏家眼看要起勢了,自己這會兒要是伸腿絆他們一下,迴頭不僅腿被打折,腦袋恐怕都要不保。


    冷大人一邊想著,手裏已經拿起了驚堂木,正要宣布結案,卻看到大堂之外,快步走進來一群太監。


    為首的大太監身穿紅袍,步履匆匆,高聲喝道:“聖旨口諭,還不跪迎?”


    “嘩啦啦”,大堂上跪一片。


    “夏雲天勾結藩王意圖謀反,罪不可恕,判淩遲,誅滅九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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