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束車頭燈的光芒在窗外閃動,有車開進院子。歐陽斌走到窗戶邊看了一眼,趕緊對王子陽招手,兩個人一起坐電梯下去。不多久把一個五十多歲,中等身材,很幹練,很有氣質的男人接上來。這個男人雖然歐陽斌沒有詳細向王子陽介紹,隻是說這個男人姓劉,但王子陽隱約感覺他在政府部門工作,而且是個很大的官。


    喝著紅酒,把之前對歐陽斌說的話又對這個劉先生說了一通,劉先生聽完安靜的思索了一會,就說了一句話,這事比較難辦,等消息吧!


    把劉先生送了出門,看著車子開走了,王子陽問歐陽斌:“啥意思?不是說不麻煩嗎?怎麽還要等?”


    歐陽斌道:“我們也去吃個飯吧,路上我告訴你。”


    兩個人上了車,歐陽斌邊開車邊告訴王子陽現在的大概情況。現在是兩股勢力在鬥法,一邊想打,一邊想救,中間夾雜著一些進了套的領導,比如張大山那邊動的關係,幫他們挖坑的人。


    這事如果當初把他王子陽給整死了好辦,死無對證,現在他王子陽沒被整死,而且有另一股勢力加入,幫張大山那邊做髒事的領導慌了,他們想把事情磨平。歐陽斌就利用他們不想把事情鬧上街的心理在討價還價,讓他們找人出來把罪攬到身上。


    很巧,王子陽剛和歐陽斌飽餐了一頓,劉先生就打來了電話,讓他們立刻去派出所。


    因為劉先生已經聯係好,所以花不了兩個小時,他們又從派出所出來了。事情基本上已經解決,王子陽不用再看見警察膽顫心驚,可他心裏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更加沉重起來。原因很簡單,這事超出他想象的恐怖,明明違法,卻能雙方各派代表和和睦睦進行談判,而且還是在派出所裏,真是大開眼界。


    上了車,歐陽斌對王子陽道:“王先生,送你迴醫院以後,我的工作就完了。關於我老板,我還是那句話,你自己想辦法去了解,我是愛莫能助。”


    王子陽就知道歐陽斌會這樣說,他有自己的說法,他道:“行,你迴去告訴你老板,我不會有感激之心,因為追究起來還不知道是誰的責任,反正我認為,如果不是你老板,肯定不會出這事。你原話轉達一句:不要再在我背後搞三搞四,我不需要,找張大山報仇我自己會,我有手有腳有腦子。如果你要多事,首先把你的真麵目露出來,否則給我走遠點。謝謝!”


    歐陽斌搖頭歎息道:“王先生,這樣可不禮貌。”


    “禮貌?”王子陽一聲冷笑,“你認為藏在暗處多管閑事是禮貌?你們沒對我禮貌有什麽資格要求我?”


    “好,不爭論,我幫你轉達就是。”歐陽斌臉上勉強笑笑,心裏是一陣不是滋味。我的老板,你到底是幹嘛了?看做的這事,吃力不討好,你何必如此?讓你老爹知道不直接給氣死?搖了搖頭,歐陽斌收起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開車……


    迴到醫院,王子陽第一時間去莫洪剛的辦公室。


    見到他的時候,莫洪剛一張臉布滿了笑容,像看見他爹一樣:“子陽,你迴來就好了哈,別亂想,就當做了一場不礙事的夢。”


    王子陽一愣:“莫院長,你有事說事,你這樣我有點不是很習慣。”


    “沒事,你辛苦了,迴去洗個澡早點睡,嗯,你放假幾天吧,這幾天好好調整。”


    “這……”王子陽心裏很忐忑,“莫院長,你真沒事?”


    “沒事,去吧!”


    帶著滿滿的疑惑,王子陽離開了院長辦公室,迴到宿舍還沒坐下,一陣印象深刻的手機鈴聲響起,是方萬源的來電。


    慘了,自己的老師肯定是看見新聞了!


    接了電話,果然,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王子陽好不容易才給他解釋清楚,消了他老人家的火氣。接著張欣也打來了電話,她也看見了新聞,原來就一直在打王子陽的電話,當時王子陽的手機在公安局,關機中,急死她了。王子陽也是安慰了她一通,掛斷以後趴在床上邊抽煙,邊用手機在網上搜索所有關於歐陽斌的資料。


    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歐陽斌竟然是南港最牛的律師,開著南港最大規模的律師樓,還是律師協會的會長,入行開始還贏過許多匪而所思的案件,而且沒有敗績。


    他的律師樓給南港許多大名企提供法律諮詢問題,也就是說,王子陽想從中找出來他老板是誰,幾乎不可能。


    沮喪啊!


    把手機丟一邊,王子陽給自己點燃一根煙,邊抽邊在思索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搞清楚?


    莫院長可能知道麽?


    知道,畢竟歐陽斌是先去他的辦公室再聯係上自己的,但他會告訴自己麽?


    不可能!


    那,把一個個大集團的老板找出來後篩選?


    王子陽想哭,連對方是男是女,年少或年老都不知道,篩選個屁!


    懶得想了,抽完煙睡覺……


    一夜亂夢,第二天清晨胖子下班把王子陽吵醒了,王子陽主動提出去吃早餐,把昨天經曆的事情和胖子那麽一細說,胖子無語了好久才道:“臥槽,這兩夥人要有多牛掰?”


    王子陽嗬嗬笑道:“我被震著了,他媽的這世界比我們想的要黑暗,但正因為這樣,這個世界需要我們去創造光明。”


    “你還真樂觀,我們現在是兩眼抓黑,藏在後麵幫你的是誰?為啥幫你?”胖子一臉抓狂表情,“話說你到底想沒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有什麽牛掰轟轟的親戚不知道?”


    “沒,就算有都不在這邊。”


    “那你過去幫過什麽人?做了好事不留名,但對方還記得你?”


    “你覺得有那麽巧嗎?拜托,我從北方來的好不好,就算做了好事都隻不過在北方。”


    “那是有什麽人看上你了?”


    “你神經病,你看上一個人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不顧一切各種所謂的幫忙?”


    “那你自己有懷疑對象沒有?”正說著,胖子忽然加大聲音道,“會不會是你違規做手術救的那個女人?”


    王子陽早已經想過幾百遍,最後還是覺得不可能,沒理由,就做了個手術,手術後見都沒見過,更是一句話都沒說上,而且又不是他一個人做的手術,人家憑什麽那樣?他道:“不可能,沒理由,而且如果是她,比如你認為的感激我的救命之恩,為何出院這麽久都不親自說一聲謝謝?”


    “這也是。”胖子摸了摸腦袋,又抓狂了,“算了,懶得理你這點破事,那麽牛掰的人和事老子惹不起。”


    他們都沒料想到,更牛掰的還發生在中午,王子陽正在飯堂吃飯,突然四個角落的液晶電視都亮起來,在播放當地新聞,中醫院采訪,也是王子陽的采訪。關鍵在於昨天還是負麵的,今天徹底扭轉過來,把王子陽誇成了救世主。昨天負麵,今天突然正麵,節操何在?很顯然這是有力量在左右電視台這樣做。而能左右媒體的力量通常都不單單隻是權錢,還有許多各種各樣的因素,綜合三個字來說就是:超級牛。


    飯堂裏可有很多人,看見新聞的他們都有意無意把目光投到王子陽身上,離王子陽近的還不由自主給予一個祝賀或者肯定的眼神。


    隻有角落裏的兩個人,他們看見新聞氣的都吃不下飯,一個是周梧桐,另一個是外科的主治陳飛揚。


    陳飛揚是中院最年輕的主治,隻有二十七歲,就在去年他還是中院的風雲人物,傑出青年醫生,雖然他爸是副院長,但他也是真有實力。隻是很可惜,發生了一次不該發生的醫療失誤,他竟然把手術刀留在了病人的身體裏,導致病人感染死亡,這件事幾乎吊銷了他的職業資格,所以他現在要低調做人。


    當然陳飛揚心裏氣憤不是因為嫉妒王子陽以更小的年紀,更少的資源,取得更大的成功。而是因為他喜歡莫小棋,如果不是出那個醫療事故,他興許已經向莫小棋表白抱得美人歸。那天看見王子陽在住院部門口的小花園惹莫小棋生氣,他這心胸狹隘的人,簡直當場就想把王子陽千刀萬剮,竟敢欺負他的女神。


    和陳飛揚想法一樣,但背景不一樣的是周梧桐,他是真嫉妒、生氣以及害怕。


    麻辣戈壁,還以為王子陽要出不了派出所,結果非但幾個小時就出了來,一天時間不到輿論還完成了逆襲,甚至可以說,昨天發生的事讓他今天更加光彩。到底是誰給他撐腰?天,如果他知道了是自己找張大山殺他,會如何對待自己?周梧桐不敢想下去,但腦子裏有個聲音,這事絕對不能讓王子陽,以及他背後的人知道。


    煩躁地走出了飯堂,周梧桐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邊在想辦法解決問題。他有一個很強烈的預感,自己身上很快就會有麻煩到來,然而他最後什麽都想不到。迴到辦公室以後,他習慣性地點上一根煙,抽了幾口以後,打通了一個越洋電話:“步芳,幹爹遇上一點麻煩,你要幫我想一想。”


    電話另一頭的周步芳瞬間緊張起來:“幹爹,什麽麻煩,你說說。”


    周梧桐簡明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以後才又道:“這家夥看似沒有背景,但那背景其實強的無法想象。”


    周步芳嗬嗬笑了兩聲:“幹爹,這有啥,不難解決。”


    “你有辦法?”


    “兩個辦法,第一,雇人把張大山殺掉滅口,或者多殺那個王子陽一次。”突然,周步芳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前者相對來說要容易殺一些,他現在人在醫院是吧?你肯定能想到辦法,但我不建議這樣做。換了我我會選擇殺後者,因為他隻有一個人,殺他一了百了。而張大山,你怎麽知道他沒有告訴手下人上次是幫你做事?而且問題在於,留著他可以當替死鬼。反正是他和王子陽有仇,至少王子陽那邊的人會這樣想,你覺得呢?”


    “有道理。”


    “殺吧,我給你個號碼,你打過去,就說是我介紹的,頂多五十萬就能搞定。”


    “真的殺?”周梧桐問這話不是善良,他已經讓張大山殺過一次,他善良個屁,他是擔心不成功而出問題。


    周步芳輕描淡寫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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