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迴來了嗎?”


    “是的,據說阿巧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大概覺得很丟臉吧。”


    一直默默地聽著的媽媽這時說道:


    “可是,為什麽要夜裏出門呢?”


    “是呀。好像警察也是首先問了這個問題。是什麽使得阿巧做出那種舉動的?答案呢……說到頭還是那個‘考試鬼門關’。”


    媽媽露出奠名其妙的神情,爸爸卻點頭道:


    “嗯,腦子裏想得煩悶起來,所以自己也搞不清是怎麽迴事就糊裏糊塗地往以前去過的上野公園方向去了——就這麽迴事吧。”


    “是呀。把阿巧斷斷續續說的話連起來就是這麽迴事。說的好聽點就是散散心吧。”


    “這麽說來,沒有去大川跳河就已經萬幸了。”


    可以理解。肩負著父母的期望啊。也許有的家庭認為,做生意人家的兒子不需要學問。這就要看父母怎麽想了。反過來,如果父母對學問的權威抱有很大幻想的話會怎樣呢?懦弱一點的孩子可能會不堪重負,給壓垮了的。


    從地鐵站來看,室町就在“三越前”這一站的眼前。噔噔噔地從樓梯跑下去,隻要在檢票口投入一毛錢鎳幣,“十字形擋路棒”就會哐當一聲敞開門來。誰都可以通行無阻。買票的時候,也不會有人奇怪:“這個時間怎麽還有小孩?”估計是坐地鐵去的吧。


    乘上駛來的黃顏色地鐵車廂,經過神田、末廣町、上野廣小路,接下去就是上野了。


    地鐵的末班車可能比市營路麵電車要早,但也要運行到深夜,不用擔心迴不了家。


    “——看上去就像老字號商家的子弟,斯斯文文的一個小少爺,所以警察也沒有進一步懷疑。不過,即便本人不幹壞事,也很有可能成為受害者呀。雖然東京市沒有老虎沒有狼,可是人卻是比老虎比狼更可怕的猛獸啊。晚上可不能像白天一樣在街上閑蕩——阿巧讓警察好好地教訓了一通後給放了出來。”


    我一邊聽一邊點頭,可是腦筋一轉不對呀,這不過就是一個“考試鬼門關”引發的小小插曲而已呀。


    ——那又怎麽會和獅子聯繫起來呢?


    第八章


    我向姑姑問了起來,姑姑說:


    “阿巧的爸爸趕往上野的警察局之後,媽媽坐立不安,就去看阿巧的書桌。”


    我很能理解。心裏很焦急,卻無事可做,於是就心神不寧,漫無目的地來到孩子住過的地方——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媽媽找出阿巧的日記本。那是從丸善書店買來後開始記的。以前總覺得,盡管是自己的孩子,到了這個年齡也已經有不想讓父母看到的東西了,所以從沒打開過。可是,現在情況緊急,說不定上麵寫著什麽,就打開看了。”


    “嗯。”爸爸兩手交叉地抱著胳膊說。


    “粗略地一看,也沒什麽特別的。隻是在當天的那一頁上,寫著‘獅子’兩個字。字的下麵有‘淺草’、‘上野’的字樣,‘淺草’一詞用一道橫線畫掉了——正好剩下‘上野’一詞。”


    “嗬——這麽說來,可能是突然想去看獅子了吧。”


    爸爸這麽一說,我馬上接過話頭道:


    “那……不奇怪嗎?”


    “可是,在淺草、上野說到獅子的話,思來想去也隻有‘花屋鋪’和‘動物園’這兩個地方吧。”


    “花屋鋪”是淺草有名的遊樂園,早在明治時代就有了。木偶戲、山雀抽神簽等節目和裏麵的動物園最受觀眾歡迎。說到裏麵的動物園,獅子生下小獅子曾是轟動一時的新聞。至於聞名天下的“上野動物園”,那就更不用多說了。


    爸爸繼續說道:


    “——上野比花屋鋪近,所以畫掉了淺草,應該是選定了上野之後出發的吧。”


    “可是,不管是哪個地方,晚上都不開啊。”


    “呀,所以啊……大概是隻要來到離獅子比較近的地方就可以了吧。晚上的動物園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因為是孩子嘛,所以一想到就馬上想去動物園附近了。”


    我還是覺得難以理解,於是就問鬆子姑姑道:


    “阿巧的媽媽問過阿巧本人吧—那‘獅子’二字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當然。可是問了阿巧,阿巧卻氣唿唿地迴答說:‘沒什麽!’”


    “——口氣還挺厲害?”


    “是啊,你說奇怪不奇怪?剛才還垂頭喪氣地跪著道歉說‘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呢。這孩子平時就很老實的,從來沒有用粗暴的語氣跟父母說過話——可是,一提到‘獅子’就那個樣子—所以擔心啊,越想越擔心。”


    “擔心什麽?”


    “晚上出去閑蕩的,所以擔心的還是交了什麽不好的朋友——社會上不是流行什麽由一幫青少年結成的某某團、某某組、某某小子之類的團夥嗎?”


    那倒也是。報紙上常有流氓阿飛團夥的事。從敲詐、勒索、搶劫、盜竊到拐賣女孩,甚至還有類似政治結社的,形形色色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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